第五章 情愫
?幻風學院，六年部第三班。
導師站在中心講台處，手舞足蹈，唾沫橫飛。尤其是講到關於十年前那場終身難忘的十族之戰時，導師更是一臉興奮，臉上表情不斷變化，不斷吹噓着他當年沖入戰場，英勇殺敵的光輝事迹。比如一劍斬下巨大靈獸的頭顱，或者是一個血技重創敵方數名猛將，總之越講越興奮，越描述越離奇。
三十多名學生無精打采地趴在課桌上，環形擺置的課桌將導師團團圍住，數十雙眼睛聚焦在他身上，像動物園裏團簇的遊客在觀賞猴子的表演。
透明的玻璃窗外，溫暖的陽光灑下。
李軒趴在課桌上，目光瞟向右上方一個窈窕的身影，青語正一臉認真地做着筆記。
導師敘述完歷史后，輕咳兩聲，臉上的激動之色已經完全收斂。他推了推鼻樑上的金邊眼鏡，正色道：“剛才那些都是題外話，大家不必做筆記，除了那段我隻身一人憑藉一個四星血技——狂龍捲大破敵賊那部分比較重要，大家可以記錄下來。咳咳，我是指那個血技比較重要。”
“好了，言歸正傳。”導師端正了衣領，“想必大家對屬性分類也有所了解吧。屬性分為常屬性和隱屬性，總計共有十種。分別是七大常屬性：風、水、火、土、雷、光、暗和三大隱屬性：空間、時間、生命。每個人都擁有一種以上的常屬性，極少數人除外。”
聞言，李軒眼中閃過一絲憎恨，手指一根一根地捏緊，骨骼摩擦發出咯咯的聲音。
“七大常屬性中，光、暗屬性較為稀有，與其它屬性比例約為1：1000，而三大隱屬性與常屬性一樣，幾乎每個人都擁有一種以上，不過與之不同的是，隱屬性通常不能被自身感應到，只有通過極限激活自我潛能或者一些特殊的機緣才能激活隱屬性，因此隱屬性激活者數量極少，目前已知不超過一萬人。”
導師停頓了幾秒，方才繼續道：“不過我今天要介紹的，不是屬性，而是血統。”
“我們每個人一出生，血液就在我們體內如河流般流動着，而在血液中深藏着一種潛能力量，我們把這種力量叫做‘血之力’，血之力體積的多少，是由作為血之力容器的我們決定的，這是先天決定的，而後天的我們通過特殊方式也能擴張血之力的容量，但通常都是無法改變的。而我們在學院學習的便是後天的技巧，通過對血之力的精巧掌握，將體內的血之力從血液中剝離出來，並通過咒語、印式等諸多種類的媒介釋放出來，經過不同的排列、組合以後以一種新的形態出現的血之力，會體現出不同的效果，例如眩暈、加速、麻痹、破壞等。我們將其稱之為‘血技’！”
“血技通過衡量威力大小，效果強弱，複雜程度及施術的副作用將其分為一至九星。星級越高血技越強，九星往上便是禁忌奧義了。同學們之前五年對血之力的控制技巧的聯繫就是為了日後學習血技打下基礎。”
導師從中心講台桌面拿起一本古樸的書籍。
灰黑的封面上乾乾淨淨，沒有刻任何文字或者圖案，書身足有半尺厚。導師翻開古書的封面，映入眼帘的第一面上畫著七張同樣大小的卡片。他用食指在七張卡片上各自輕點了一下。卡片都不約而同地亮起淡淡的各色光芒，書的表面彷彿融化了一般，七張硬質的白金卡片從如水的書中緩慢地抽離出來。
導師一把將這七張卡片攥在手中，古樹表面的光芒瞬間消散，恢復原狀，只是第一面上那七張畫上去的卡片都已消失。
“這是七張入門的學血技卡，血技卡上記錄著一個血技的完整信息，所有同學根據自身屬性分成七組，每組推薦選出一名小組長從我這兒領取一張相應屬性的血技卡。我們今後的學習任務便是學習這些一星血技！”
李軒看着那七張銀色的血技卡，心中有種沉默着的東西，開始翻騰起來，他的雙眼中，似乎有一團光，在不斷變亮，不斷放大，那是他內心最深處的渴望。
忽然有一個體重高達100公斤的肥臉同學問道：“導師，李軒要放在哪個組？”
肥臉學員的話像導火索一般，迅速點燃了氣氛。所有人的紛紛議論起來。
導師一愣，似乎之前也未曾考慮過這個問題。
青語朝李軒那邊瞟去，雙眸中映着李軒那伏在桌上的落寞身影，長長的劉海遮住了他的眼睛。
“嗯……鑒於李同學特殊體質的原因，就不把他歸於任何一組了，李同學如果想要學習血技的話，可以向任何一組借閱血技卡。”導師也深深地注視了李軒一眼。
班上頓時喧鬧起來，有人在私下小聲議論。
“笑死我了，就憑他，他有臉去借血技卡嗎？”
“就是就是，就算他借了他也看不懂啊。”
“即使他看得懂，他練得會么？”
……
李軒的頭越勾越低，這些似劍的言語再次一齊涌了過來，他的臉上似乎蒙上了一層陰影。
為什麼……為什麼總是針對我。
清澈的鈴聲適宜地響起，打斷了所有人的議論。
放學了。
李軒默默地走在明亮而寬敞的走廊上，雙手抄在口袋裏，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光滑的地板上，忽然響起了兩種不同的腳步聲。一道倩影跟上了李軒，與他並排同行着。李軒視若未睹，仍然獨自前行着，沓長的腳步聲像一首不知名的旋律，拖起長長的顫音。
青語也沉默着，就這樣默契地和李軒邁着一樣的步伐，踏出同樣的節奏。
走廊很長很長，長得彷彿沒有盡頭。
“我給你講個故事吧。”青語忽然開口道，僵硬的氣氛被打破。
李軒仍是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看了青語一眼。
“曾經有個小和尚問老和尚：人生的意義在哪裏？老和尚沒有直接回答他，而是給他一塊石頭：你明天拿這塊石頭到菜場去賣，別人出多少價也不賣。小和尚很奇怪：這塊破石頭不過是從地上隨便撿的東西，會有人要嗎？第二天，小和尚在菜場一角找個地方放好石頭，站在那裏呆了一整天，都沒有人理他。天快黑了，有個老婦過來問：“小和尚，你這塊石頭怎麼賣?我正好要腌鹹菜，這塊石頭大小正好，可以壓壓罈子的。”
小和尚搖搖頭。婦人說：‘給你五血幣怎麼樣？’小和尚記得老和尚說的，不能賣，堅決地又搖了搖頭。老婦失望地走了。
小和尚回去后非常興奮：‘師傅師傅，原來一塊石頭也能賣錢！’
老和尚說：‘你明天去文具店賣吧。’
第二天小和尚在文具店門口才將石頭擺出來，就有幾個喜愛書法的人來圍觀：‘喲，這石頭形狀不錯，可以做個硯台。’‘小和尚，200血幣賣給我。’
小和尚搖搖頭。
‘300血幣？’
‘350血幣？’
一天下來，最高出價到了八百血幣。小和尚心裏興奮得要命，恨不得馬上答應：這可是他半年的生活費啊。可是他記得老和尚說過，多少錢也不能賣。
第三天，老和尚讓他去了珠寶店。珠寶店的老闆出來圍着石頭左三圈，右三圈，看了又看，進去了。
於是大家爭着出價，最高出到了二十萬，小和尚一直沒賣。
晚上回去后，老和尚問：‘你悟到了什麼？’
小和尚興奮地說：‘人生的意義在於一個人所處的環境，所被需的程度越大，價值越大。’故事講完了。”青語盯着李軒，雙眸清澈得像一泓清泉。
李軒忽然停住了腳步。
“謝謝你。”李軒眼中似乎有什麼明亮的東西在閃耀着。
青語微笑，道：“你的價值就在於你內心所處的環境，所以你要相信自己，陽光總在風雨後的不是嗎？而且，不論何時何地，都還有我，我會永遠相信，支持你。”
金色的陽光將青語的長發染得金黃，她彷彿沐浴在一片海洋里，黃燦燦的一片，渾身覆蓋了一層金色的光芒。
那樣純潔而又唯美的色彩。
李軒被觸動了，有一種溫暖而又明亮的東西，在他早已冷若冰山的心中放大，他能清晰的感受到那種溫度。
那是希望。
李軒忽然燦爛的笑了，蒼白的臉上難得地浮現了一絲紅潤。他一把抱住青語，淡淡的輕香傳來。
青語一愣，隨即將雙手環抱住李軒。
一種淡淡的情愫在滋長。
院長辦公室。
“這樣么，那好吧，既然紫小姐強烈要求的話，我也沒辦法。”幻風學院院長李唯穿着正規的院士服，站在寬大的落地窗前負手而立。“不過我想知道紫小姐需要我幫你隱瞞身份的原因是？”
“我作為我家族血統純度唯一達標的後代，我是最有希望打開神域之門的人，可是院長大人您也明白，那道門若是打開人道又要陷入戰爭之中，我不想這種事情發生，所以我千方百計從家族之中逃出，如果院長大人不說的話，我家族的人很難找到我的。”
“原來如此。”李唯點點頭：“我很欣賞紫小姐能坦誠相待，入學的事情我已經幫你安排妥當，你明天便可以去上課了。”
“謝謝您，李院長。”紫琦同樣站在落地窗前，這兒的視野非常遼闊，可以看到大半個幻風學院，遠處是連綿的山脈，幾隻飛鳥遠遠經過，“話說回來，李軒是您什麼人。”
“你認識李軒這孩子么？”
紫琦點點頭，“他昨天幫了我。”
“李軒他是我們幻風學院的一個秘密。”李唯的目光忽然變的深邃起來。
“秘密？”紫琦一臉疑惑，“方便說出來嗎？”
“紫小姐既然是那個家族的人，想必定然知道十年前的十族之戰了。”
“這個當然，當年我們家族也參與其中，而且傷亡慘重。”
“李軒便是當年我們圍攻的那個男人的兒子，那個家族被消滅以後，只有這孩子活了下來，那年他才五歲，他被遺棄在一個街角，而且被高人消去了他五年的記憶，我把他救了回來，他什麼都不記得了，我就給他改名叫李軒。”院長的眼中忽然掀起了波瀾，紫琦從他臉上看到了一種滄桑的感覺。
“你是說，他是葉……”紫琦的臉上表情頓時變的複雜起來，一幅幅童年的畫面浮現腦海，兩隻稚嫩的小手勾在了一起，許下了諾言。
李唯揚手打斷了紫琦的話，“紫小姐還請不要告訴李軒他的身世，我在早年下了一個禁令，禁止學院任何人以任何形式泄露李軒的身世，即使是他們的親人也不行，因為我怕李軒知道身世后，定會去復仇，毀了他一生啊。所以他便成了我們幻風城的秘密，外面無人知曉李軒的真實身份。所以我希望紫小姐也能保守這個秘密。”
“原來是他，我明白了。”紫琦點點頭。“那他這些年來一定過的很慘吧。”
李唯嘆了一口氣，“誰說不是呢，這孩子，對自己的身世一無所知，卻受到那些知曉內幕的人的憎恨，並影響到他們的子女也憎恨他，再加上他特殊體質的關係，他的每一天幾乎都是活在憎恨之中。這也是我所控制不了的。”
“我會拯救他的，我不會讓憎恨充滿他的世界，我一定要讓他的世界明亮起來，因為，因為他是……”紫琦話未說完，李軒的身影突然出現在落地窗外的樓下。
紫琦眼前一亮，“院長大人請放心，李軒我會好好照顧他的，他的身世我不會隨便泄露出去的，畢竟，對於我來說，他是一個很重要的人。”
……
李軒走在回家的路上，腦中不斷回想起青語的那句話：不論何時何地，都還有我，我會永遠相信，支持你。
李軒忽然笑了，原來這就是被人認可的感覺嗎，好開心……
“在想什麼呢！”一隻白皙的手搭在了李軒的肩膀上，李軒回頭視之。
“別看後面，看路啊。”紫琦還未說完，李軒已經一頭撞在牆上。
“真是傻乎乎的。”紫琦連忙上前扶住了李軒，揉着他的額頭道：“疼不疼。”
李軒有些受寵若驚般的看着紫琦，搖搖頭，“不疼……”
紫琦在其額頭上敲了一下，李軒頓時哀嚎起來。“看你還敢不敢說謊。”紫琦看着李軒狼狽的樣子，咯咯地笑了起來。
“紫小姐你這是要去哪？”李軒揉着通紅的額頭，心道肯定腫了。
“什麼紫小姐多難聽啊，就叫我小琦吧。”紫琦上下打量了李軒一下，道：“我嘛，要跟着你回家，小美男，你怕不怕？”
李軒一愣，“怕……怕什麼？”
“我要去你家住！！！”紫琦朝着李軒耳邊大喊道。
“什麼！”李軒驚愕道：“這怎麼可能。”
李軒擺擺手，“紫小……小琦，你還是不要開玩笑了。”
紫琦哼了一聲，道：“真是個大獃瓜，一點也不好玩。昨天我落東西在你家了，你陪我回去取。”
李軒盯着紫琦看了幾秒：“那好吧，你可以去我家再看一遍，我家只有一張床，睡不了兩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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