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病
躺在病床上的顧至迷糊睜開眼睛,視線中出現的是窗外模糊站在枝頭的嘰喳小鳥。
他慢慢起身時,在一旁一頭埋在被子上睡覺的林合立馬醒來去叫醫生。
顧至撐着腦袋坐起身望着窗外的景色,這時醫生走了進來便讓他躺下用聽診器觀察顧至的心跳,此時顏漫佳正經過病房時,忽然聽見一聲十分熟悉的聲音。
“醫生,怎麼樣?”
林合詢問着醫生情況。
顏漫佳疑惑皺着眉頭回頭看着病房裏,但因為隔簾遮擋了病床,女孩只看見床尾,但原本眼睛有些近視的她並沒有看清床尾上的名字,隨後王知便推動着女孩走過了病房門前。
這時醫生拉開隔簾一臉疑惑的表情,查看着顧至的心臟檢測報告。
顧至坐起兩眼低落的看着病房門前來往的人發著呆。
“很怪。”
“他之前癥狀很像是冠心病早期。”
“但檢查出來並沒有。”
聽到醫生這一番話的林合看着顧至回想起,他的父親顧詢慮便患有冠心病,原本還很疑惑的林合趕緊拉着醫生的胳膊。
“他父親就有冠心病。”
“遺傳嗎?”
正在記錄著病情的醫生聽后搖了搖頭。
“不是。”
“他沒什麼問題。”
“可以出院。”
說完醫生便離開了病房,林合本想繼續詢問醫生,但看見顧至站了起來怕他剛醒還站立不穩,上前想要攙扶着他,但被顧至擺手拒絕。
他撫摸着自己的心口站在窗前,忽然看見一個人扶着顏漫佳正要上車,看見女孩臉色紅潤有色,他便放下心,原本想要看女孩離去,發現她有轉頭看向窗戶的舉動。
顧至便趕緊一個側身緊靠着窗戶邊的牆上,見林合疑惑自己的舉動要走向窗戶便一把將他拉過。
“怎麼了?”
顏漫佳回頭望了望那窗戶,但只能看見搖晃不定的窗帘,回過眼睛看了看王知,便搖了搖頭。
王知合上門,小申行駛着車離開了醫院。
林合看着顧至那小心翼翼看着窗外的眼神,不免嘆了嘆氣。
回想着剛剛醫生的話,顧至心中好似明白自己為何時不時感到心臟不適。
腦海中劃過自己坐在天台邊緣處搖晃腿望着月亮的情景,回過頭看着林合時,一臉思慮的神色。
“天台的啤酒罐收了嗎?”
“哦,忘記了,當時情況緊急。”
“沒顧得上。”
林合坐在車的副駕駛上打着哈欠,透過後視鏡看見後面街道拐角處的垃圾箱,又瞄了一眼坐在駕駛位上手肘靠着車窗口,咬着手背目不轉視看着車外後視鏡里經過垃圾箱的路人。
一個駝背爺爺像往常一樣在附近拾荒,左手拖着大大的飼料袋,右手便在草叢中找尋着別人亂扔的可回收垃圾,走到垃圾箱旁邊時便看見一袋裝着滿滿的啤酒罐被放在一處地面上,他張望着四周便將一袋啤酒罐裝進了自己的寶袋裏。
“你怎麼會知道會有···”
這一幕被原本打瞌睡的林合看見,他好生疑惑的看向坐在自己身旁許久未露着笑顏的顧至,但顧至並沒有回應着他的話,他行駛着車離開時與老爺爺擦肩而過。
“你好好睡一覺吧。”
雖然顧至並沒有回應林合的疑問,但他說那一句話時的嗓音好生溫柔,也讓不停為自己奔波的林合感到很是暖心。
顧至看了一眼後視鏡中老爺爺的背影,眼睛中卻是女孩的身影。
那是一個雙休日,在家裏剛做完家務的顏漫佳將原本雜亂不堪的雜物間捯飭的很是乾淨,看了看自己身後捆綁好的紙框,雖然很是疲憊的她卻還是滿面笑容,提起紙框便出了門。
“昨天才考砸,今天······。”
走在街道上時看見前面不遠處一個熟悉的身影,走近一看便才發現是顧老師,她本想裝作沒有看見,她害怕顧老師好不容易給自己補課,自己卻還是沒有考好,還沒有做好準備面對他。
但這裏又是必經之路,她便只好將紙框扛在肩膀上遮擋着自己的臉。
“看不見我,看不見我…。”
顏漫佳一邊心中想着話,一邊快步想走過顧至。
從學校里一路騎行到這裏的顧至停下喝了喝水,擦拭着額頭的汗,瞄了一眼經過的一個小身影好似沒有在意。
將水杯放進自行車的水壺架中,雙手緊握着車調整着呼吸,踩着腳踏板,看了一眼手腕處的運動表便駕駛着自行車繼續前往。
看見飛速經過自己眼前的一個身影,女孩心中的慌亂便消失,緊張的呼了呼氣。
廢品回收站一個老爺爺正整理着自己拾荒回來的廢品,女孩躲在不遠處看見老爺爺進到房間裏面后,她才悄咪咪的將紙框放在廢品堆裏面隨後便趕緊離開。
轉彎路過一個街道口差點與一個同自己一樣要經過這路口的人相撞,看見影子才忽然停下腳步。
女孩在外面一直都是低着眼,想讓那個人先走隨後自己再走過街道時,那個人本已經走過自己又突然挽住自己的胳膊。
“顧···顧老師。”
“你不是在騎自行車嗎?”
顏漫佳抬眼才看見那個人就是原本明明騎行遠去的顧老師,很是驚訝一時間大腦沒有反應過來,說完話才意識到自己已經暴露之前見過他的事情,她抬手矇著自己不過大腦的嘴,一臉慌張的抬頭望着透過樹葉光里的顧老師。
“所以你看到過我。”
“你沒有道一聲老師好。”
“你還是懂禮貌的學生嗎?”
顏漫佳這傻裏傻氣的舉動,穿過顧至的那副眼鏡進入那雙清亮的眼眸,顧至放開女孩的胳膊站在她面前不免顯露着笑容,顏漫佳勉強顯露着微笑瞄了一眼停靠在一旁的自行車。
剛剛來臨的秋天,微風便吹拂着銀杏樹的葉子,一片片亮黃的樹葉慢悠悠躺落在地面上,顏漫佳小心翼翼踮起腳退到沒有樹葉的一旁,顧至皺着眉頭看着地上越來越多的樹葉好似恍然明白了原因,也同女孩站在一旁看了一眼她,
同顏漫佳一起抬着頭望着飄落颯颯的獨特風景。
······
半個月後
監獄
“你那個時候穿一身黑不就是想說自己···
不是那個低聲下氣受我欺負的小賤人嗎?”
“怎麼,現在覺得黑色不配你了?”
那個在舞台上原本穿着魔術服風采依就的劉迦,現在卻身着一身囚服臉上頂着消沉的黑眼圈,原本拿魔術棒的手現在被銬着,身體與一把椅子束縛在一起。
高考結束后氣溫便逐漸下降,已經完全恢復的顏漫佳身着一身藍白相撞的風衣坐與劉迦一牆之隔的探監椅子上,依舊禮貌性的面帶着微笑,聽到這一番話后眼睛裏更多的是透着無所畏懼,低眼看了看自己一身百看不厭的顏色着裝。
顏漫佳只是不想讓鮮血弄髒自己喜歡的藍色,不過因為黑色耐臟而已。
劉迦看着面前這個聽到自己的話依然無動聲色的顏漫佳,心中便憋着一口氣。
其他人在考場高考自己卻在看守所,現在高考結束別人都在度假,而自己卻在監獄過着度日如年的生活,回想起只有父母為自己辨別,心中便很是憋屈。
“憑什麼,別人都不信我的話。”
“我拿着刀就認定是我。”
“憑什麼你能高考順利。”
“而我卻要在這裏過着這般日子。”
劉迦情緒開始波動着喊着話,顏漫佳抬起眼睛看着滿面怒氣的劉迦,腦海中便是劉迦霸凌自己的不堪畫面,它慢慢的靠近劉迦,那雙眼睛中瀰漫著不屈和堅定感。
“別說憑什麼。”
“你沒有資格向這個世界道不公。”
劉迦直視着那雙不屈哲的眼眸,頓時感覺到身體一陣冷顫,隨着顏漫佳起身離開椅子走動着,劉迦收回自己的眼睛,但令自己毛骨悚然的是顏漫佳後面說出口的那個名字。
“孔麗。”
“沒有機會高考。”
“我不可能讓你有機會。”
孔麗這個名字在學校人盡皆知但並不是好的象徵。
“她···是自殺。”
“和···又不是我··沒有關係。”
劉迦害怕到語無倫次的講着話,但後面的一串的笑聲直接將劉迦心中的恐慌直擊全身,劉迦被這一笑聲嚇到眼淚直流,身體不停的發著抖。
“你說這話可就對不起。”
“自己自以為是的行為。”
劉迦腦海閃過自己在學校和在校外對着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學生所行所為,心中便極度難受抬頭看着她。
“你不認識她,為什麼要……”
“她最後看見的人是我。”
顏漫佳想要離開時,忽然聽到這一番話,那雙最後一次看到自己的眼睛便已經刻在了她的心骨里,每一次回想起那畫面她的心中就很是憂傷。
“你···就不怕疼?”
“你···自己因此失掉性命嗎?”
顏漫佳本不想再同不知悔改的劉迦說著沒必要的話,聽到這一番話回頭看了一眼牢籠中失聲哭腔的那個女孩,那一瞬間心中便生長着憐憫,但回過眼閉上,腦海里還是那些揮之不去的折磨自己卻得意滿滿的臉。
“只要你經歷我的遭遇。”
“活到現在。”
“便不覺得流血算的上疼!”
顏漫佳一隻手摸自己鎖骨下方處,感受着自己那顆遭遇欺騙,經過實驗卻依然堅持跳動的心臟,另一隻手撫摸着自己后勃處凹凸的傷疤,語重心長的回答着劉迦的問題,睜開眼睛時那雙眼眸透着鋒利感。
“我的性命更不會輕易了解。”
劉迦聽到顏漫佳兩種截然不同的語調的話后,看着女孩觸摸自己脖頸後面傷疤的畫面,回想起自己第一次看見那細長又突出的疤痕,心中便不免恐慌。
“我要經歷你的遭遇,早死了。”
顏漫佳離開后,劉迦便被獄警帶回,而留迦這一番話也是在回去的路上回想着女孩的話才說出。
而其中一個獄警竟然是海港市的交警小余。
王勛榮已經得知正在調查自己集團的一位警官,那時剛好正在處理着還卧床又複習課程的小佳關於在學校造成的轟動,便忽然想起即將要轉去監獄的那個霸凌過小佳的一個女學生,通過自己在社會中的地位,讓別人派遣小余去往小縣城當一個獄警。
“不能掉以輕心。”
“有他一個,便會有其他的人。”
“對了,調查出顧老背後的那群人嗎?”
“暫時還沒有。”
王勛榮高舉着紅酒杯搖晃,微抿最後一口紅酒後,一聽到這沒有分量的話瞬間憤怒,將酒杯使勁的扣放在桌子上。
轉頭看向調查科的科長,那科長也被這一聲響嚇到直閃爍着眼睛,忽然感覺到一陣冷風似意向自己迎來,抬眼看了看王勛榮那副眼鏡下不能直視的眼睛,隨後趕緊低下自己的頭。
“半個月的時間,我養你們幹什麼?”
“可是···,我們查出不是我們地方的人。”
聽到此話的王勛榮好生疑惑的看着他,調查處的科長緊張的咽了咽喉嚨。
“日本人。”
這時與此同時辦公室的大門外響起了敲門聲,而科長因為王勛榮有些許生氣音量也變得很小,還沒有等王勛榮向科長使眼神,科長便自覺的坐在沙發上。
王勛榮說了一聲請進,手捧着文件的萬維便拉開大門進入了偌大的辦公室里,便看見調查處的科長同王勛榮坐在沙發上,以為他們在談事便站在一旁沒有出聲。
“最近股市怎麼樣?”
“還算穩定。”
原本還想裝腔作勢的王勛榮一看是萬維便沒有必要,看向不吭聲的萬維鄒了鄒眉頭。
“說啊,什麼事?”
“啊···哦。”
反應過來的萬維看着王勛榮現在還算平和的神色,而一想到自己接下來的話會讓他立馬變臉,表情便猙獰在一塊。
“要開會。”
“不剛開完嘛。”
“我這剛接到的緊急通知。”
“很重要的會。”
王勛榮面無表情的看向一旁調查處的科長,而此時的科長可不在意他開不開會,只在意王勛榮剛剛有沒有聽到自己說的那三個字,而看到他示意自己離開,心中便鬆了一口氣趕緊離開了辦公室,離開時還滿面透着慶幸的笑容。
“那就是必須去唄。”
王勛榮起身想準備拿過座椅上搭的外套時,萬維趕緊跑向桌子將衣服拿過遞給他。
就在王勛榮揮一揮手穿上外套整理着自己着裝進入電梯前往會議廳,回頭看了看自己身後職業微笑的萬維,忽然想起自己好似聽到一聲還沒有反應的三個字。
只聽見電梯裏傳出一聲可愛又感到震驚的話。
“什麼鬼,日本人?”
“有沒有搞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