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總角之交
一聽步清楚說出這一番話,簡弘連連拍手,高聲說道:“不愧是頭兒,立志存高遠!這年頭,有奔頭就是好!”
步清楚挑眉,看着簡弘,心情很好地開口道:“別忘了我當初告訴你們為什麼我要取名步清楚的原因。”
“記憶猶新啊,步步清清楚楚,步清楚,每一步都一清二楚,人如其名啊,頭兒。”簡弘回想起當初他們一時興起問了頭兒為什麼會叫步清楚,他們記得她說過她的本名本不叫步清楚,藉著一個機會,便問了緣由,畢竟這個名字的諧音怪有意思的,步清楚,不清楚;只是當他們問起她的本名時,頭兒卻是一時的緘默之後便將話題岔開了。
他們也就知趣的沒再刨根究底,畢竟做這一行的,誰沒有些過去,不是誰生來就像當雇傭兵的,更何況是一個女兒身,卻擔起了整個雇傭兵團的首領,這樣的毅力還有謀算,沒有絕對的信念是辦不到的,何況,身為頭兒的幾個心腹之一的他一直知道,頭兒在做那傭兵首領之前,就是首席特工出身。
作為一個男人,說真的,他是從心底里佩服頭兒。
“那麼……”步清楚面上含笑,淡淡地開口道:“你是不是該和我說說有關你是怎麼韜光養晦,還有我是納蘭蓮楚的身份是怎麼獲知的原因都一一交代一下呢?否則我有道理認為你這是在拋磚引玉。”
簡弘訕笑一聲,隨後便將所有的事情一一道來:“原本還以為我自己是死定了,誰知道後來竟然是穿越了,而且還是穿成了個和自己長的一模一樣的人身上,剛來這兒的時候我愣是當了植物人整整三個月,那時候第一次醒來,我恍惚了好久,愣是以為自己只是做了一場夢,而不是穿越來的……”
“講重點……”步清楚只覺得額上的青筋有點暴起:“你老毛病又犯了是么?”
“嘿嘿,不注意地這多話的老毛病就犯了,下面就講重點了。”簡弘繼續說道:“你也知道我那便宜老爹有的是錢,還和皇室有那麼深的淵源,說好聽了,受皇室的器重,說直白點,其實不過是為皇室賣命,何況我知道盛周皇帝夜煞對我那老爹是動了殺機了,從那時候起我便面上裝花心,不學無術,身後培養勢力,按着頭兒的行事作風,照搬着用唄,屢試不爽啊!這夜煞見我這簡家的獨苗這麼不成氣候,防備之心不再那麼深,這也是為何一直還能在廣傑城,任由我橫行霸道的原因,而為何知道了頭兒的秘密,那其實是從姜雅那兒得來的消息。”
步清楚一聽到這兒,皺了皺眉:“姜雅?”
“巧合了,我那勢力如今也是各國都有了些氣候,再說了,我這不是要追姜雅么,對她的一舉一動當然要熟悉,這才好找切入口,投其所好嘛。姜雅有一次的密信被我攔了下來,偶然之間得知了頭兒你的身份,而且……”簡弘頓了頓,繼續說道:“據我在奴蠻之境的暗線,如今的幻川大陸,其餘三國雖然不定,但是奴蠻之境的內亂現在是最如火如荼的時候,與其卻撬開盛周國、赤夏國、炎漢國,還不如從奴蠻之境入手。”
“如果是這麼說的話……”步清楚嘴角彎起的弧度只增不減:“我有一件東西還在崖底的青絲河周邊,看樣子我今天倒是可以去取了。”
“那倒好,如今這麼多的人手,倒是可以一起幫忙找找。”簡弘開口道。
“不必了,你就替我照顧好馬車裏的兩人就好了。”說完,步清楚頓了頓,沒來由地說了句:“姜雅不錯,你悠着點。”隨後掉轉馬頭,便朝着另一個方向疾馳而去。
簡弘看着漸遠的身影,聳了聳肩,暗自說道:“頭兒也是老樣子,就喜歡獨來獨往,哎,曾經我還喜歡過你的,如果今世沒有姜雅,估計我還一棵樹上弔死。”
隨即將眼望向天邊,那抹夕陽正好,乍暖天際。
……
獵獵的狂風搖曳着吹拂帳篷,刮動着行人的袍衣,晁雷搗弄了下風帽,將連日奔波顯得有些憔悴的面龐掩在帽下,端着飯盒徑直走進了已近在眼前的帳篷之內,望了眼此刻還埋頭桌案的身影,小聲卻不失恭敬地開口說道:“爺,您的飯菜都備好了,趁熱先用膳吧。”
“晁雷你說……”低沉帶着幾分沙啞的嗓音響起,只是即使如此仍舊不影響男子的魅力,夜遷塵目光從書冊之上移開,合上書冊,對上了不遠處晁雷的眸光,揚了揚手裏的書冊,繼續說道:“怎麼會有如此出人意料的兵書謀划?”
晁雷見夜遷塵這麼說,眼光投向了那書冊,當看見了上面醒目的“孫子兵法”四個字時,晁雷不由得一怔,自從晁火快馬加鞭帶着國師的口訊將一個包袱送到了當時還在前線的軍營后,他就見夜遷塵似乎每日都在看這本書,當下越發不解地問道:“難道這本書真有這麼神奇么?”
“何止是神奇!”夜遷塵將書冊放在桌案之上,倏地站起身來,目光卻是緊盯着書冊:“僵持駐紮了前線已有一月之久的兵士和戰事,本太子能在之後卻是突發其兵,平了那藩王兵變,徹底斬草除根,可以說,這本書功不可沒。”
晁雷將手裏的飯盒放置在一旁,隨即將盒子中的飯菜取出在桌上擺放着,一邊說道:“只是那勞什子孫子兵法在這幻川大陸聞所未聞見所未見過,難免讓人不可思議。”
將飯菜擺放完畢,晁雷直起身,再次說道:“爺,用些膳吧。”
對於晁雷的話夜遷塵不為所動,仍舊忖思地盯着那書:“還有多久可以回帝都?”
“還有十日,畢竟是兵馬眾多,爺,趕緊吃些吧,飯菜涼了傷胃,這如今紮營在外,不比帝都皇宮之中的御膳房,爺你……”
夜遷塵卻是取過一旁的裘衣,隨身披上:“等會兒吧,爺現在突然想去外頭走走了。”話語剛落,人已行到了帳篷之外。
“哎喲,我的太子爺,這真是,今日午膳都沒用過,如今又不用膳,真是不懂爺成天都想些什麼。”晁雷嘀咕了一陣,只好快速將飯菜放回盒內,這才趕緊追了出去。
天際的夕陽已經西落,只剩下天邊染上霞光的雲朵漫溢開去,夜遷塵走至自己的愛騎雪玲瓏身側,附在馬耳低聲說了一陣,隨後翻身上了馬背,輕蹬馬腹,雪白的駿馬自覺地奔跑起來,行了一段路程,身後的大軍駐紮營地已經有些模糊了,夜遷塵這才拉馬停行,兀自坐在馬背之上,狹長的狐狸眼沒有了往日的玩笑,多了幾分平和,望着遠方。
入目的是一片空曠的場地,野草肆虐,夜也漸漸深沉了起來。
看着眼前的景物,夜遷塵想起了多年前孩提之時,也是相似的光景,三個孩子在草原上奔跑的模樣。
夜遷塵如今依舊記得,那時父皇夜煞與母后微服私訪,還大膽地帶着自己和皇妹夜宜若一起出了宮,更大膽的是,原來是要去長青高原,去炎漢的長青王那兒做客,後來才知道,父皇多年之前便於長青王相識,一直想找機會敘敘舊,卻無奈國事繁忙,那次正值太平,父皇便是忙裏偷閑,瞞下了所有人去了那長青城見老兄弟去了。
也是那次,他認識了她,司徒蓮楚,一個明明生來不能言語,卻是有着七竅玲瓏心的孩子,明明不能言語卻是生來有着驚人的天賦。
記得那一日,他與她初次見面,她很小,只有五歲,卻是瓷娃娃一般,十分可愛,安安靜靜的有些怕生地躲在長青王司徒穆的身後。
一開始,他也以為這是個乖巧的女娃娃,熟絡之後,他才知道,原來日久見人心用在她身上是恰到好處。
別看一副女娃娃的模樣,性子卻像個小子,和皇妹整日地膩歪在一起,有時候還整些有的沒的甚至還敢惹他這個未來的盛周儲君,最後還鬧出了是什麼尿床的栽贓事件,記得當時他的臉刷的一下就紅了,那時是被氣的,可是父皇竟然說將來要認她作未來的兒媳婦,要讓她當自己的太子妃,更可氣的是那丫頭居然還一本正經地拒絕了,甚至還拿出紙筆很是正經地說什麼她想要的是一世一雙人,白首不相離。
當時氣得他直接回了句誰看的上你這麼個啞女,心裏卻是暗想,以後一定要娶她,然後打入冷宮,以報今日之仇!
日子就那麼打打鬧鬧的過去了,到了分別的時候,她卻是眼睛紅紅,塞給他一張紙條,隨後就跑開了,之後直到他們離去老遠老遠都沒有再見到她那嬌小的身影出現過。
“總角之晏……”夜遷塵收回遠眺的眸光,伸手探入懷中,再伸出時,攤平的手裏多了張條條,已經有些老舊,看得出已經經歷了好久的年歲。
夜遷塵緩緩攤開,紙條之上,字體娟秀,書法極佳,卻是寥寥四字而已:珍重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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