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供詞
第3章供詞
不對大了!!
採花大盜留香,乃是整個徐州郡最讓人頭疼的通緝要犯,此寮仗着輕功絕頂,專門禍害良家,為禍徐州縣鎮近三載,至今沒有落網。
可他怎會崇北犯案?
陸遠之凝眉暗忖。
徐州郡共七縣,那賊人留香若於徐州郡城周邊的縣城犯案並不讓人奇怪,畢竟那賊人生於徐州郡城。
而大舅管轄的崇北縣乃徐州最北,完全可以稱得上邊陲小鎮。
那留香莫不是有腦疾?特意趕幾百里路來崇北搞一個有夫之婦?
而且最重要的是,留香逍遙法外,至今都沒有落網,原因就是他非常懂得趨利避害,只禍害布衣百姓,不敢招惹鄉紳地主。
王家勢力又豈是普通鄉紳?
陸遠之剛所在的茶樓離王家不算遠,要不然海靈芝也不會那麼快尋到他。
正說話間,城北王家已經到了。
看着眼前這偌大的宅子,陸遠之心生感嘆,不愧是崇北縣的地主鄉紳,這宅子修的真氣派。
“這邊。”
海靈芝抓住正要進去的陸遠之,繞過王家的大宅子,復行數十步來到一間偏院。
看着眼前這比起剛剛那大宅顯的有些可憐的偏院,陸遠之嘴角微微抽抽搐。
嗯,想起來了,王遷是王家庶子……
來到偏院裏,院子門口站着兩位便衣快手,手持木棍目不斜視。
在崇北縣,快班是沒有制服的,通常都是便衣,能證明身份的則是腰間的令牌,只有班頭有制式皂衣。
至於為什麼手持木棍而不是佩刀?
北地民風彪悍,以前異族侵擾之時全民皆兵,朝廷默許布衣攜刀。
現如今邊境安定了二十載。
北地人又出了名的好勇鬥狠,朝廷為了不必要的麻煩,十年前就頒發了禁武令。
禁武令對刀兵的管控很嚴格。
“頭兒!”
看到陸遠之與海靈芝,兩位快手立馬躬身。
“縣尊大人呢?”
陸遠之點頭問道。
“在裏屋問話。”
左邊那位快手態度十分恭敬。
陸遠之也不廢話,帶着海靈芝兩人疾步進入院子。
進入院子之後,陸遠之放慢腳步,並未着急進屋,而是眼神如刀。
他仔細的,一點一點審視着院子裏的環境。
偵探人對案發現場或第二現場都有近乎偏執的觀察。
帶着海靈芝,陸遠之順着青石鋪的小階朝着裏屋緩緩走去。
此時堂院正房屋。
一位中年男子負手而立,他約摸三十六七,身材勻稱,一席官衣,頭上正是七品烏紗帽。
此時他正蹙眉,眼神中閃過沉重。
這人正是崇北縣尊海睿。
他隱晦的看了一眼雙目無神坐在床榻上的王家夫人。
旋即眉頭皺的更深了。
此刻他心中已經隱隱有了一絲猜測。
海睿雖不精於斷案,但王夫人口中明顯存在的邏輯漏洞,他堂堂一縣之尊,大雍探花郎又怎麼會察覺不出?
採花盜賊留香?
很拙劣的栽贓手段。
雖不敢武斷,但十之八九是這位夫人說出的幌子。
他與陸遠之想法類似,留香作案只禍害百姓,哪怕王遷是王家庶子旁支,那也是王家的人,敢在王家頭上動土?那就是打王家的臉。
一個精於趨利避害的採花賊怎麼可能會招惹王家?
也正是因為如此,海睿才覺得有些棘手。
一個讓王夫人事發至今都不敢說的賊人……
只有兩種可能,第一種就是王夫人受到威脅,賊人手中有王夫人重要把柄。
第二種就是賊人身份非同一般,很有可能是王家嫡出的某位……
如果是王夫人受到威脅,那你怎麼問都不可能問的出來真相。
而且王夫人本就是受害者更不可能用刑。
至於第二種可能。
剛冒出來,海睿直接就深呼吸一口壓下去了。
只因為這想法着實有點兒齷齪。
是屬於深宅大院的齷齪。
它一但被人所知,將會牽扯出很多不必要的麻煩,甚至會鬧出人命。
王家乃有頭有臉的家族,絕對不能有此丑。
一但有爆出的可能,那不管是王遷還是王夫人,結局都不會很好。
但只要王夫人一口咬定是賊人留香,那此案就是無頭案。
到最後也只能安在那留香頭上
“海大人,心中可有計較?”
就在海睿苦思對策之際。
坐在椅子上的一位眼神充滿壓抑怒意的青年人,對海睿作揖問道。
此人一席白衫,眼眶佈滿血絲,苦愁大恨的模樣誰看了都得為他默哀兩秒。
他正是此案苦主,王遷。
此時的王遷不敢看自家夫人凄涼模樣,生怕看了之後睚眥欲裂。
海睿看着王遷慘狀,頗具威嚴的臉上閃過一絲猶豫,嘆了一聲道:
“還需再問口供。”
王遷頗為痛苦的閉眼,躬身道:
“老父母,拙荊既然已經明說是那賊人留香,那便儘早抓賊便是,小生明日就稟報族長,我王家定竭力配合老父母抓賊!”
“縱使遭人恥笑唾棄,我也要那賊人碎屍萬段!”
說出來的話幾乎是咬着牙齒,聽的人鼻頭髮酸。
對於自家夫人,王遷向來愛護有加,若不然也不會在訪友之際遇見好看首飾念着要買給夫人。
但偏偏……
想到這裏,王遷滿肚子的憋屈與怒火。
海睿心中發沉,倘若此案真是那留香所為他定然不會廢話,上報知府,竭力逮捕賊人。
但理智告訴他,此事八成與那留香無關。
作為一名心懷坦蕩的讀書人,大舅豈能枉法?
總的來說,大舅想搶救一下,看看案子還有沒有迴旋的餘地。
“你歸來之際不是還有一丫鬟被賊人打昏?傳來與我問話。”
海睿面色沉重,但心中還抱有一絲希望。
此時王夫人口中已經得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了。
只希望那丫鬟看清了賊人容貌,能指認賊人。
王遷也不廢話,轉頭對身邊奴僕王三道:
“喚香蓮來。”
王三自領命而去。
“香蓮是個可憐之人,月余前家中遭逢大變,至親皆死,一路流亡至此,我也是見她可憐便買下她伺候夫人。”
海睿聽完,面沉似水的臉上閃過讚許,他點頭道:
“這也算做了一樁好事。”
王遷長嘆一聲,暫時壓下心中鬱結,顫聲道:
“好人難逃厄運,小生自問,平生做事坦蕩,無愧於心,卻遭逢此等之厄。”
王遷是讀書人,有秀才功名。
再加上大家族的底蘊,對海睿自稱一句小生也不算僭越。
海睿聽王遷自嘆,心中也有些感慨,他看得出王遷自是心愛夫人的。
事已至此,也不知此後王遷打算如何自處。
俄頃,王三自帶香蓮進屋。
“奴婢見過老爺,見過縣尊大人。”
一道軟糯脆耳的聲音傳來。
海睿聞聲望去,只見一身穿碎花黃衫,雖是丫鬟打扮,但容貌甚佳的姑娘亭亭玉立。
姑娘眼神靈動,模樣俏麗,最惹人注目的是她那一雙彷彿水波般的桃花眼,搭配上粉嫩的嬌唇以及那高聳直挺的瓊鼻。
無一不在彰顯着她的的風華。
海睿也算宦海沉浮幾載,見過世面,當初京中高中探花,那教坊司的姑娘們也都各個容貌絕佳……
所以只是一個恍惚便回過神來。
他也算知道為何王遷要買此女。
容貌如此絕佳,買來做個通房丫鬟也不奇怪。
海睿神色嚴肅,不管是聲音還是神態皆威嚴無比,沉聲問香蓮道:
“案發之時,你在何處?須如實招來,不得容私!”
堂堂縣老爺的威嚴又豈是為奴為婢的奴僕禁得起住的?
“奴婢當時正與夫人閑聊,見夫人突然臉色大變,看向奴婢身後,正欲回頭卻眼前一黑,再醒來就是老爺將奴家喚醒了。”
香蓮不敢抬頭,老老實實的回答。
隨着香蓮的回答,海睿雖面上依舊平靜看不出變化,但心裏卻微微一沉。
因為到此,此案算是真正的無頭案了。
只要王夫人供詞不改,那真就一點辦法都沒有。
唯一在場的證人壓根沒看到賊人面容,也成了無用工具。
不過慶幸的是也幸虧這丫鬟沒有看到賊人面容,若不然此刻倒在血泊中的就不止地上的王五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