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靈丹妙藥，容我一捏
第29章靈丹妙藥，容我一捏
“賢師徒可有什麼用得着老夫的地方？”
劉員外不愧也是生意人裏頭打過滾，老來成精的人物。
只看了韓紀這一番表演的功夫，便已經領悟出了幾分神髓。
韓紀見此，心下不由暗嘆。
這些老薑糊弄是不好糊弄，可真要是談起生意來，利索也是真利索。
但得了劉員外這話，韓紀也算達成了部分目的，倒也不是壞事，於是淡淡道：“我此番奉師命來開雲縣城，除了贖買那幅小畫之外，是有還有一件差事要辦，不過這事兒倒不必員外幫什麼忙。”
“員外若是有心，還望早些尋回那小畫才好，也免得傷了你與我師這份善緣。”
劉員外忙道：“誒！仙士這是哪裏的話，那小畫本是因老夫一時不查，才被府上惡奴盜走，說來也是很有幾分責任，如今不管那寶圖到底能否尋回，若是不做些什麼事情彌補，心中總也是過意不去的。”
“老夫身份在這開雲縣中，雖也算不得什麼上層，好歹在縣中各路人物眼中，也還算有那麼幾分薄面。尊師吩咐之事，倘若是要在縣中辦理，想來老夫也能幫些小忙。”
韓紀沉吟道：“也罷，既然員外都如此說了，我若是不讓員外幫忙，倒顯得不近人情。”
“是這麼回事，我師日前雲遊歸來，卻得了一味延壽靈丹妙方。這兩日於觀中參研，頗有所得，正要開爐燒丹，只是還缺了一味煉丹所用的靈材藥引，遂命我到城外平陰嶺中，尋來這一味藥引。”
“事實上我來開雲縣，首要也是要尋得這一味燒丹材料，贖買那捲小畫，反而還是其次。”
“延壽靈丹！還有這等寶貝？！！”劉員外驚呼。
韓紀淡淡看去，道：“員外這是做甚？我等道家修行，山野廬居，不涉俗塵，一心所求便是這長生妙道，對這延壽之事自然有幾分鑽研。此類靈丹對常人而言或難接觸，對於我等來說，也不過尋常罷了。”
“何況等閑延壽靈丹，左右也不過能讓人多活個一紀光景。就算是普通江湖武者，煉上一手養氣培元的武功，也能做到，卻還算不得什麼寶貝。”
“相比之下，這丹丸甚至不如那能請來仙子陪侍的異畫來得珍貴。”
劉員外聽到這裏，呼吸已經是急促起來。
韓紀雖然說延壽丹不珍貴。
但對他這個年近半百的人來說，什麼召來仙子陪侍的寶畫仙圖，哪裏能比得上延壽之丹寶貴？
“員外？員外？”
眼見劉員外胸腹起伏劇烈，一副激蕩不已，不知幻想什麼事情的模樣。
韓紀心下暗笑，喚了兩聲。
劉員外登時轉頭看來，雙目已見赤紅。
他聲音略帶幾分顫意道：“仙士，未知……未知我若是助仙士辦好賈真人法差，覓來那靈材藥引，這所得靈丹，能否、能否……”
韓紀訝然看他道：“員外年不過甲子，還有數十年月可活，要這靈丹做甚麼？”
“此丹不過能叫人多個十來年的壽數，以員外如今體況，便是服用了，一時也用不到啊。”
劉員外得了這話，一雙赤目緊緊盯着韓紀。
老臉上竟湧起了一種委屈之感，只讓人看了不由生來惡寒。
韓紀一時也有些無語。
劉員外此時卻已不在乎這個了，巴巴望着韓紀道：“仙士容稟，老夫在鄉下還有一位老母在世，今已古稀之年，她老人家自來身子不好，我這做孩兒的，卻想老人家能多活些日子，多盡孝意。”
“倘若賈真人靈丹煉得，能否舍個十來丸與我，也好全一全我這孝心啊？”
‘擦！十來丸？這老兒還真敢想！’饒是韓紀自己也在誆騙，口中滿是胡言，自覺臉皮已經夠厚。
但聽了劉員外之語，依舊大開眼界。
只覺自家麵皮比這老貨還是差了太多。
韓紀看對方雙目注視，半點沒有不好意思的神色，生怕這老兒再說出什麼衝擊力大的話來，搞得自己也失了分寸。
於是忙道：“員外如此孝心，實在難得，若是這延壽靈丹乃是小道所煉，只看員外如此心意，十幾丸不敢說，三五丸還是能捨得的。”
劉員外眼睛一亮，便要再開口。
卻聽韓紀又道：“只是不說此丹尚未出世，便是已經出世，也是我師燒煉而來，我這弟子卻不好替他老人家做什麼決定，只怕不能給員外什麼許諾。”
劉員外面色一急，忙道：“尊師到底需要什麼藥材，老夫可傾力相助尋來啊！便是還有其他所求，只要老夫能辦到的，也不會推脫半分。”
“只盼仙士能替我在尊師面前說句好話，全我拳拳孝心！”
韓紀搖頭道：“員外見諒，這事兒我真不能給員外許諾，不過……”
“不過甚麼？”劉員外忙追問。
韓紀眼珠一轉，輕咳一聲，道：“不過我師早前也曾煉得幾丸靈丹，雖不比此番要煉丹丸玄奇，也有延壽一二年頭的功效，還有強身健體之功，只消服下，頃刻便能見效。”
“這些靈丹，老師煉得之時，也賜了我兩丸。只因我年歲不大，用之不上，倒也一直沒能取用。”
“照我原本想法，是日後回歸鄉里，留給家中父母的。不過員外孝心如此，我此番差事又重，或許還真得請人幫忙。若是員外有意，我可舍了一丸，贈予員外。”
“一來能全員外幾分孝心，二來也好替老師辦妥差事。”
“一二年頭？”劉員外聽着韓紀一番言詞，本有幾分期待，但聽了全貌，卻又失望起來。
韓紀見此，又道：“當然，此番藥引若是尋得，我回去之後也不會忘了在老師面前提及員外相助之誼、孝順之心，想來老師燒丹若成，或許也能捨出幾丸來，全了員外之念。”
“只是若要老師點頭，單怕員外除了助我成事，還要儘力尋回那捲小畫才好。此畫於我師而言，相當緊要。如有此番相助，再尋回畫卷，想來求取靈丹便是不難了。”
劉員外這才歡喜起來。
可隨後面上又見遲疑，沉吟一會兒，滿含誠懇道：“如此自然最好，卻不知仙士所得靈丹，如今可帶在身上？能否與我一見神效？”
“當然，不是信不過仙士之言，只是老夫凡人一個，空活數十年歲，還不曾見過仙家妙藥，眼下實也頗想見識一番。”
‘真也是老薑一塊！’韓紀聽得這話，心下冷哼。
但他面上卻是一副疑惑表情，問道：“這丹藥難得，我手中也只兩丸，舍來一丸與員外，已是為難。員外要見識靈丹之功，還得有人吞服才可。方才員外只言老夫人還在鄉下，如何見功呀？”
劉員外呵呵道：“仙士不是說了么，這丹丸只增得兩載壽元，對我那老娘來說，想也沒什麼大效用。反倒是那健體之功，更為緊要些。”
“我家夫人前些年因生育我那幼子時年歲已大，卻留了不少暗疾，請了大夫，也不見好。”
“夫人自來持家有度，也是辛勞多年，我亦不忍見她受這疾病纏身之苦。如今卻是尋思，此丹或許與夫人受用，還更好些，不知仙士覺着如何？”
韓紀心下‘呵呵’一笑，隨後卻作感嘆道：“賢夫婦伉儷情深，也是難得。這丹丸我本就答應了舍於員外，員外如何做處置，自然也是你自家事。既有決斷，只管將尊夫人請來也便是了。”
“多謝仙士體諒！”劉員外喜道。
隨即抬手一招，卻喚來了一名府中侍女，去請劉夫人去了。
不過一會兒。
便見一婦人在奴婢引領下，來到了廳堂外。
韓紀轉眼看去，不是初臨此界之時，有過糾纏的劉夫人又是何人？
而也就在韓紀觀察功夫，劉員外也不知是心念靈丹功效，想早些見識。還是真箇愛他夫人愛得緊，卻是起身親自迎了上去。
一番急切碎步，只搖得頭頂戴的不甚緊實的綠色方巾小帽，一時也見晃蕩。
韓紀見此，心下嘿嘿一笑。
一抬手，卻並指暗暗在身側茶案上劉府下人奉上的茶水中點了點。
隨後漫不經心的彎下身去，在一路風塵行來，已是沾染不少泥塵的鞋底上，輕輕摳下了一小塊黑泥來，捏在了手中。
轉而回身坐定，卻又是正襟危坐模樣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