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前世】重生前幕

1【前世】重生前幕

“少爺,到地方了。”黑色保鏢打開車門,半弓腰的請出車裏正閉目養神的男人。

“到了?”男人睜開眼,並不慌着下車,反而是隔着車窗看了眼仍是燈火通明的工作室,皺眉道,“你們怎麼照顧人的,他怎麼還沒睡?”

前排的助手苦笑,不是他沒有派人照顧,而是裏面的那尊佛不肯睡。裏面的人罵不得打不得的,只能小心翼翼的伺候着,他不肯睡,他能有什麼辦法,還不是只能隨着他的心意去做。話雖是這麼說,他還得回答身邊這位的話,只能小心翼翼的回答:“蘇少爺說他要等着少爺回去他才肯睡。”

“真的?”後排的男人聲音明顯輕快起來,眉眼間儘是可見的喜悅之色,等不及助手的回答就準備下車。

“哪能這麼由着他的性子來,換一批他身邊的人。”

蘇少爺身邊的人全部都是精心挑選,懂得陶藝卻又知分寸的人,個個眉目如畫,哪是隨隨便便找得到的。但迫於無奈,助手也只得低頭應了一聲是。

下車的男人向工作室走了幾步,突地又停住,低首嗅嗅身上的酒味。

“算了,今天不去了。”

那您是為了什麼不讓我們睡覺趕了兩三個小時的車到這裏啊!

助手低頭斂眉,不敢透露半分不滿,“蘇少爺似乎有什麼話要跟少爺說,少爺真的不去嗎?”

男人沒有再說話,徑直的朝工作室里走去。

推開門,屋裏是滿目琳琅的各式各樣的陶藝品,或華貴,或清雅。

屋內被稱為蘇少爺的男人聽着門開的聲音依舊低頭拉着陶瓷的胚胎,沒有理會走進來的男人。

男人倒也不惱,自覺的脫了套在身上的外衣掛在進門的衣架上,露出裏面剛剛參加完宴會穿的西裝。

“易正,怎麼還不睡?”男人走到蘇少爺旁邊,一隻手撐着桌子,依稀還能看見年輕時風流不羈的姿態。

蘇易正沒有理會男人,依舊低着頭專註的盯着眼前的陶胚,微長的劉海遮住了蘇易正的眼睛,只能從劉海的間隙中看見那雙黑眸。

男人盯了蘇易正半晌,聲音終究是軟了下來。他半蹲在地上,一隻手撩起蘇易正黑色的劉海,看着他明亮如星的黑眸。

“真漂亮。”即使每日都能看見,但他還是情不自禁的發出讚賞。

蘇易正用沾着瓷泥的手打開男人的手,黑眸中閃過一絲厭惡,他冷下聲不帶絲毫感情的說:“你別碰我,宋、宇、彬。”

你現在有什麼資格碰我?現在我連被你碰一絲一毫都感覺噁心。

宋宇彬被打下來的手裏沾了一些泥土,眼中閃過一絲受傷但隨即又若無其事的聳聳肩,“易正,聽說你有什麼事跟我說,是嗎?”

“佳乙。”蘇易正抬起頭,左耳的鑽釘在黃色的燈光下閃閃發光,“金絲草已經跟俊表離婚了,你還想要做什麼?”

宋宇彬皺皺眉,雙手想要搭上蘇易正的肩,卻在半途看見自己的手沾了泥土,硬生生的縮了回來在自己的西裝上胡亂擦了幾把。

蘇易正不喜歡身上有髒東西,他一直都記着的。

“我們別談這些好嗎?”宋宇彬壓低了聲線,故作輕鬆的說:“我們談點其他的吧,你不是很想去一次海外小島嗎?我前幾天剛好得了一座小島,改天我們就去玩一次吧。”

“宋宇彬,你為什麼要對付金絲草和佳乙?”蘇易正的心情也顯得很是不耐,他猛地把剛剛做好的陶胚往前面一推,剛剛成型的陶胚又成了一堆陶土。

金絲草和佳乙有什麼錯?你憑什麼想要置她們於死地。

一時間,屋內靜寂無聲。

宋宇彬愣愣的看着蘇易正,似乎不明白他為什麼要發這麼大的火。他咧咧嘴,做出一個微笑的樣子,“易正是不想讓我和金絲草他們作對嗎?那我不作好了。”

你不喜歡,那我不做便好了。你要什麼,我給你就是。

身後一直默默站着的助手聽到這裏忍不住站了出來,“少爺……不可以,底下的兄弟們都……”

他有些責怪的看着蘇易正,這位少爺永遠不會知道他們家少爺為了徹底對付金絲草所做出的努力,他作為宋宇彬的全職助手,相當明白宋宇彬這些年的財產都到哪裏去了。

“閉嘴!”宋宇彬暴躁的打斷助手的話,轉過頭討好的向蘇易正笑笑:“還有什麼要我做的嗎?”

只要是你的要求,我都會努力去達到。

“讓我離開,”蘇易正冷冷的看了一眼宋宇彬,在拉胚機旁邊的水盆里洗乾淨了手,也不收拾收拾桌面上的凌亂物品就轉身向樓上走去。

宋宇彬倒是沒有像以前那樣激烈的反駁,反而是一隻手撐着頭說:“就那麼想離開嗎?”

“從一開始,你就知道我不喜歡。”蘇易正走到樓梯半截,沒有回頭的說,“從你把我軟禁在這裏的時候,你就應該知道以前的兄弟之情已經完全消失了。”說完再也沒有停頓向二樓的起居室里走去。

“是這樣啊……”男人的語氣蒼涼,彷彿是久經滄桑之後的無奈和疲憊,“那麼如果我死了,你也不會不開心吧。”

宋宇彬,你在決定軟禁他的那一刻不是就已經想好後果了嗎?為什麼現在除了能夠看見他的人之外又想能夠得到他的感情。

明明,就是那樣不現實的事情。

男人坐在木製的地板上,雙手抱膝難得的顯出脆弱的姿態,頭埋在雙膝里是不可知的脆弱。

身後的助手嘆了口氣,走到男人的旁邊蹲下輕聲勸慰:“少爺,我們還是回去吧。”

這裏的男主人和這座房子從一開始就不歡迎他們。

“阿林,你說我們還有機會回來嗎?”男人的聲音彷彿是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過幾天他或許就真正的解放了。”

“沒有我的世界裏,他會活的很精彩。所以說無論發生了什麼我也可以坦然的接受。”

阿林想起過幾天將會發生的事情不由得心裏一緊,“其實少爺如果繼續對付金絲草小姐我們還是有一絲勝算的。”

但若是停止打擊,那連一線生機都喪失了。

宋宇彬默然,這個道理他不是不懂。只是那個人都已經開口了,他不忍心看見那個人失望的眼神,或許面對那個人他連拒絕的勇氣都沒有了。

阿林似乎是看出了宋宇彬未出的言語,沒有再多說什麼。

暖黃色的燈光散在整間屋子裏,明明是暖色系的色彩,卻無端端的生出几絲冷意出來。

“阿林,扶我起來吧。”

罷了罷了,事情已經到了如此地步,他已經無所謂了。蘇易正,蘇易正,每每念到這個名字都讓他心如刀絞,痛不欲生。

他環視了一圈自己為蘇易正一手一腳打造的完美牢籠。牢籠依舊是那個模樣,但從剛開始設計這個牢籠時不顧一切的瘋狂外現在的他看着這個地方更是絕望。

宋宇彬伸出手,纖長白皙的手指骨節分明,只有在虎口和食指處有些發硬的老繭,這是長期練習槍支的後果。

阿林的眼神暗了暗,伸出手把宋宇彬拉了起來。

他用餘光瞥見在樓梯轉角還未走遠的人,心下連衝上去把他拉下來的心思都有了。

宋宇彬如此驕傲的人物,卻為了蘇易正如此卑微的乞求。在他看來,若不是蘇易正的存在,宋宇彬以後定能成長為一方梟雄,而現在的宋宇彬卻被蘇易正硬生生的砍斷了翅膀。

“走吧,阿林。”宋宇彬抬起頭看了看通向二樓的樓梯,然後毫不猶豫的轉身向門外走去。

阿林也抬頭看看樓梯,在聽見宋宇彬的呼喚后毫不猶豫的轉身離去。在路過大門旁的衣架時阿林頓了頓,還是沒有拿走掛在衣架上的黑色大衣。

待阿林回到車上時,宋宇彬已經在後座睡著了。

由於已經很晚了,在宋宇彬走進工作室時阿林就已經打發了司機回家。只剩下幾個保鏢在另外一輛車裏跟隨。

他儘可能的讓車子開的平穩些,避免較大的波動,畢竟車後座的人已經很久沒有睡過安穩的覺了。

“我現在已經記不清第一次見他的時候的模樣了,那時候是為了給具家長子具俊表挑選合適的玩伴。我,智厚,還有易正因為和具俊表有着差不多的家世便成了他的玩伴。”

或許是車裏的環境太過幽暗,也或許是過於的疲憊,而阿林顯然是一個合適的傾聽者。

“後來我們慢慢長大,但不知道為什麼我就是喜歡易正多一些。連偶爾的跟女人上床最後浮現的也是他的影子。”

“我以為我可以就這樣守着他而不去肖想其他的,結果看見他跟秋佳乙在一起的時候我還是錯估了自己的忍耐力。”

宋宇彬從西裝里摸出一包煙來,顫顫巍巍的點燃一根。火紅色的色彩在車子狹小的空間裏顯得搖搖欲墜,車外是喧嘩的熱鬧,車內是永恆的寂寞。

“其實,從一開始我就不應該用這種方式。”

宋宇彬搖搖頭,又自我否定了這種方式,“不過這樣也好,以後我不在了他最起碼還能記住我。”

“哪怕是以恨的方式。”

易正,易正。如果我死了,你還會這樣記住我嗎?或許你說的對——我們的兄弟之情,早已消失殆盡。

阿林一直沒有回頭,如果他回頭就可能會看見宋宇彬隱藏在黑暗裏的絕望。

“算了,不說這些了,”宋宇彬把煙頭熄滅,丟在車裏自帶的煙灰缸里,“阿林,你想過以後我不在了做什麼嗎?”

阿林搖搖頭,一板正經的回答:“阿林的命是少爺給的,少爺不在了阿林也自然不在了。”

“別這樣說,”宋宇彬失笑,“我今年已經32了,男人該過的該瘋的我都已經玩過了,你今年才2o多路還很長,沒必要陪我一起去送死。”

阿林倔強的搖頭,沒有說話。

“其實我蠻希望你能夠活下來,替我照顧他,”宋宇彬的聲音低了低,隨後搖頭,“不過也不用了,他以後估計連關於我的一切都不想看到。”

“我可以替少爺去死。”阿林抿唇近乎執着的說,“蘇少爺他現在不懂少爺你為他做的一切,以後總會懂得。”

“那些人是要我的命,你去死又有什麼用。”宋宇彬輕笑一聲,“而且他們要我又不一定要給,是吧?”

其實死,於他而言,何嘗又不是一種解脫。

阿林沒有接話。

宋宇彬從車裏設計的暗櫃裏拿出一瓶藥瓶,從藥瓶里倒出比平時多兩倍的藥片出來,仰頭直接放進嘴裏,乾咽了下去。藥片苦澀的味道在嘴裏蔓延,他慢慢閉上眼睛,一天以來的勞累讓他的精神已處於崩潰的邊緣。

很少有人知道,一向在外面溫文爾雅的宋宇彬是強迫症症偏執症的重度患者,若他不是權可遮天的宋宇彬,他被關進精神病院也不為過。

“阿林,活下來吧。”

活下來,無論他需不需要你都替我好好照看着他。即使,即使他可能並不需要你的照看。

阿林看着路面的眼神暗了暗,沒有答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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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樣]宋氏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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