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入職場的困惑
青青有樣學樣,做好長期加班的心理準備。她像往常一樣在自己的位置持續“挂圖奮戰”,架勢上是不打算輸給老員工們。
阿美這時走過來,命令她停下手頭活兒,跟她去見客戶。青青以為要談業務,往包里裝了勾線筆和本,又詢問阿美要不要帶筆記本電腦。阿美說不用,就是吃飯,青青這才新奇地跟着走了。
飯桌上,阿美與客戶推杯把盞,曖昧不清。青青推說不會喝酒,阿美表示體諒,讓她負責給客戶倒酒。
客戶喝多了,有點意亂情迷,注意力時不時轉移到青青身上,忍不住誇她幾句。阿美順勢提議青青去給客戶敬酒,先是各種循序善導,又言語威逼利誘,一個初入職場的女孩子哪裏架得住這陣勢?
眾目睽睽,旁人推波助瀾,眼見推脫不掉,青青只好破功,喝了一杯。這還沒完,有了一,就會有二。這種避免不了、拒絕不掉的應酬來的這麼突然迅猛,真是青青所未預料的。上級老闆打頭陣,強調了其重要性,也明示屬於工作範疇,一個職場小白哪裏摸得透深淺。
青青不勝酒力,不一會兒就趴在桌上,以此宣告失陪。
飯局結束,青青被攙扶着一出門,就嘔吐了。阿美一邊安慰她,一邊不忘洗腦,說是多煉煉就會好,誰都這麼過來的。
見青青苦悶不答,她便拿自己過來人感同身受的經驗啟發她,語重心長地盼望青青快速成長和適應。
阿美言語中流露的器重和厚愛,讓青青感到痛苦減輕。她思量,原來,做個純粹的設計師沒有想的那麼簡單,向甲方爭取機會,向領導積極表現,一樣是很重要的事情。若想一味地將業務和應酬分開,恐怕老闆這一關都過不了。
阿美滿肚子委屈,可她選擇的是隱忍和接受。藉著酒勁,她還袒露了自己離婚的事。
青青訝異,立刻轉向同情她。阿美表示誰都有不易之處,牢騷發完,怨氣消了,第二天工作還得繼續。她為青青叫了輛出租車,叮囑她兩件事,一是記得打票帶回公司報銷,另外就是安全到家發短訊。
貌似今晚的安排完美了,老闆仁至義盡,關心下屬的安危都到家了。
青青擔心呼吸的酒味太濃,被人嫌棄,遂打開車窗呼氣。司機提醒她車裏開冷氣了,她忙又搖上玻璃。
人是清醒的,比平時意識更興奮。青青翻出手機,發現有條未讀短訊,是餘生發的,問她晚上加班嗎?她想了下,沒有回復,她覺得不該再把多的個人信息給他。
按道理說,買賣結束,橋歸橋路歸路,不該與業務員再這麼密切聯繫。如此這般地發展下去,或許會失控。給對方機會,就得想好將來如何拒絕。
青青一再提醒自己,沒有做好準備去接納任何人,更不想拒絕或傷了別人。
青青並不知道,餘生那會兒給她發信息時,人其實已在地鐵站外徘徊很久。
青青一進家門,徑直往沙發上一躺,胃裏難受,不想動,又不困。她跟媽媽電話閑聊起了工作和租房,報喜不報憂,撿着說到快沒話。
突然,有人敲門,青青晃晃悠悠地起身去看貓眼。門外站的正是餘生,青青縮回視線,一動不動。
媽媽問她誰這麼晚來敲門,她直說中介的。媽媽電話里納悶,手續不是辦清了嗎?中介不下班找她有啥事?青青不知道怎麼回答,媽媽接連發問,找的是正規中介嗎?可不敢找黑中介,麻煩事多呢!
青青說知道了,忙先掛了電話,去開門。
“你到家啦?”餘生一副招牌笑臉。
“這麼巧,我剛回來,你就來了。有什麼事嗎?”
“沒啥事,我買了些新鮮水果,帶點跟你分享。”
“不用了,你自己留着吃吧!”
“我買多了,不吃就放壞。女孩子多吃水果補充維生素。”
“你這也太客氣了吧!”
“誰讓咱們是鄰居呢,相互照應是應該的。”
“你不是說住別的樓棟嗎?怎麼會成鄰居了?”
“樓和樓挨得近也算,反正離不遠,現在不是提倡社區鄰里關係建設嗎?我們就是同一個社區,同一個夢想。”
青青說不上個拒絕的好理由,胳膊一讓開,餘生見機就進來了。
“你咋還喝酒了。”
“沒辦法,公司領導安排的應酬。”
“蜂蜜水解酒,你這有嗎?沒有我去拿去。”
“不用了,我什麼都不缺,謝謝!”
“女生還是少喝酒,這麼晚,喝多了在外頭多不安全啊!像你一個人,遇到壞人可怎麼辦?”
“你會不會是壞人呢?”
“我……哈哈,你看哪點像?”
“深更半夜的,你老是來敲門,讓人怎麼想?我是不是可以考慮投訴你,騷擾女客戶呢!”
“我沒惡意,送點水果,權當售後服務,怎麼能算騷擾呢?維護下客戶感情,正常交往不行嗎?”
“不行,你不看看幾點了。”
“哦,對不起,是有點晚了,那我走了。”餘生忙轉身,順手拉門,又回過頭補充道:“如果我真的有歹念,完全可以留把鑰匙,不必敲門這麼麻煩。你仔細想想,對吧?我不過是想認識你罷了。早點休息吧,晚安,池青青!”
餘生離開,一切歸於平靜,而不能平靜的是青青的內心。她若有所失,尤其聽到他臨別喊到自己的名字,有種說不清的悸動。
青青也不清楚,她的表現是否顯得不近人情?
另外,她也對餘生引用鑰匙的解釋印象深刻,心中疑慮,懸而未決:到底他會不會留把鑰匙在手裏?還有,他會是自己所申辯的好人嗎?是表裏一致的正人君子嗎?
可分析下來,餘生的人設近乎完美,美到青青不懂得該如何抗拒。
那麼,她用盡全力所要表達的拒絕之意,自然也不是針對餘生本人,而是任何接近她的異性。這一點,只有青青自己清楚,依常人的邏輯很難解釋得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