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極北之地

這裏是一片冰天雪地，這裏是大陸的極北，這裏是曾經的能源工廠，豐富的礦地。

天空籠罩着一層厚厚的陰霾，濃重到直壓人心底，彷彿永無天日，它的嚴寒延綿至北荒燕然，那裏的人們在凜冬之下艱難生存，被籠罩着，被脅迫着，飽受天寒地凍與飢餓，又或手握着渺渺希望，度過一年又一年。

猛烈的大雪永無止境地刮著大地的皮膚，又為其披上一層潔白的銀裝，這純粹的惡劣環境杳無人跡，給予此地不染一絲污垢的神聖純潔感。

呼嘯聲如凄涼的哀嚎，回蕩在這片天地，無人聆聽，它也無處訴說，直奔遠方消散，直至時間盡頭。

這裏的風雪似乎一直不曾停息，似將永恆的純白下去，不為自然變遷所動，又或此自然定格的絕境。

似這般有意無意，輕描淡寫地掩藏這大地之下舊日的傷疤，那無數的血淚與累累屍骨。

只有一座漆黑的破敗高塔矗立，群山站在它的身後，似簇擁着它，又似托舉着它，任時光摧殘，風吹雪打，無聲無光的守望着彼方。

沉默的昭示着它的存在。

“長安，我回來了！”一聲吶喊在雪地顯得突兀，卻又瞬間淹沒在狂風聲中。

看着這白茫茫的一片，本想抒發一下感情的凱因的笑容僵住了，腰間的眉間尺內的聖獸之力自行發光，籠罩全身，狂風瞬時溫暖如春風，頭髮亂舞。

從雲夢澤順利的回到長安，上一秒剛踏入人來人往的長安城門，下一秒就來到這荒無人煙的雪地。

凱因整個人都懵了，一切太過突然，沒有任何準備與預兆。

“這個魔術變得怎麼樣，凱因？”戲謔的聲音從凱身後傳來。

在一片白中的一抹黑紫是如此灼眼。

“地獄之眼！？”凱因立刻戒備了起來，握住眉間尺。

“別這麼如此敵意嘛。”地獄之眼攤開空空如也的雙手，表示沒有戰意。

在通天塔時它就注意到了凱因，這個想了解地獄詳細情況的身着地獄魔鎧的男人引起了它的興趣。

在玄雍打開【門】時注意到了，在雲夢澤的戰鬥又感受到了，更是受到了大自然的饋贈。

地獄的敵人從來就只有神靈，地獄之眼也無意與凱因為敵，但它認為這個一腳在地獄，一腳在人間的人可以結束千年之久的神魔恩怨，滄海桑田，神靈隱逝，這股仇恨已經失去了目標，就像駛向沒有目的地的列車，該停下來了。

於是它早就在長安守株待兔，身為地獄的門戶，在看到凱因的一瞬間，就將凱因拉到了這裏來。

“你帶我來這裏做什麼？”見對方有正常的理智，凱因也準備好好談談。

同時也心中思索着，瞬間把我帶到這冰天雪地，是地獄之眼的能力嗎？

“你不是在調查地獄嗎，在那兒，去揭開真相吧。”地獄之眼指了指那座風雪中屹立的暗淡高塔。

寒冷之地，高塔，這不會是日之塔吧，竟然把我帶到了極北？！凱因陡然想到這種可能，畢竟王者世界好像只有這裏才有這一奇觀。

“幫我帶到這，又讓我親自去解，何不直接告訴我呢，幹嘛要這麼費勁呢？”一邊想着，凱因一邊道。

“身臨其境，才會刻骨銘心，凱因，你不要讓我失望。”話畢，地獄之眼竟遁地消失。

不要讓你失望，你要我怎樣做才不會讓你失望呢？揭開真相不讓你失望，還是做什麼事不讓你失望，你在期待什麼，你想要什麼結果？凱因心中充滿了疑問。

同時他也發現了一個現象。

地獄的生物充滿無序混亂，攜帶有強烈的針對神靈的仇恨情緒，不過其中高等存在擁有智慧，像黑暗暴君，地獄之眼，暗夜歸公子都能口吐人言，進行正常的思考，但不論是低等還是高的，他們都有一個近乎本能的念頭——弒神！

感覺就像這個念頭支撐着它們的一切，應該說是以仇恨驅動和思考，不斷橫衝直撞的動物。

可地獄之眼似乎又有點不一樣，凱因心靈模糊的感受到，像是茫然的衝動停了下來，為“某”停下來，只是不知這某是什麼？

凱因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那高聳的塔，也不再停留，開始向塔走去。

那應該是日之塔，就去那兒避避風雪，也正好調查，地獄之眼帶我來這裏，也就是說真相就在這極北，或者說在日之塔。

凱因一步一個腳印，厚厚的雪淹沒了他的膝蓋，每走一步都要高高抬腿可以才能邁出下一步。

有時還會踩到雪下堅硬的骨頭，凱因拿起來一看，有時是魔種的骨頭，有時是人類的骨頭。

渴了就抓一把雪塞進嘴裏，餓了就拿出在雲夢澤準備的乾糧，冷倒是不怕，有五聖獸之力護着。

走了近一天，凱因才終於到日之塔。

漆黑的大門倒向裏面，黑洞洞的門口像一個安靜的巨獸張開嘴。

從門口到裏面只有十米的距離有雪光照射能看清，之後一片漆黑，什麼也看不清。

凱因走近靠在門口裏，直接坐在地上，艱難的走了一天也累了，他決定休息足夠后才繼續調查。

“我什麼東西都沒準備，柴也沒有，照明的也沒有就把我拉過來……”看了看自己手上的劍和乾糧，全身只有一套衣物，還有一些錢，除此之外別無一物，凱因不由抱怨道。

“呼，爽。”凱因又在門口抓了一把雪放進嘴裏，刺激了一下精神。

他低垂雙眸，不知在想什麼，就這樣坐在冰涼的地上，向里靠着門框，抱着劍緩緩睡過去。

“沙——沙——”不知多久，又或許過了半天，細微的踩在雪上的聲音混雜在風聲中，似半遮半掩地傳入凱因耳朵里。

有人！

凱因瞬間睜開了眼睛，握住了眉間尺，他沒有貿然行動，而是靠在門后仔細聽着那聲音。

聽聲音是在向日之塔靠近，如此惡劣的環境，還有人生活在這裏嗎？

凱因不知道，他進來的時候也沒有看到日之塔裡外有人的痕迹，是誰？他前腳來到了日之塔，後腳就有人跟着來了，實在有些巧合，是誰呢，來日之塔的目的是什麼？

凱因心中不斷思索着各種可能，隱隱約約的聲音也在逐步接近，對方也是頂着風雪艱難抬腳前進。

“沙——”這次的聲音響亮了點，也說明來者越來越近。

同時凱因也聽出了腳步聲有多種不一樣的輕重，說明來者為複數，對方是一個團隊。

到門口了。

只過了五分鐘，對方已到日之塔，凱因精神緊繃，他在想如果對方進來是直接偷襲取對方性命，還是將其打倒在地，恐嚇他們離去。

對方停在門口，沒有動了。

“鏘……”武器抽出的聲音再細微也傳入了耳中，凱因明白——

看來風雪並沒有完全掩蓋自己的痕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