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1章:蘇喻言番外
第481章:蘇喻言番外
第481章:蘇喻言番外
蘇緲跟謝忱結婚的第三年。
這一年蘇喻言九歲。
他誤闖謝家禁地。
蘇喻言是蘇緲跟謝忱的骨肉,後山的東西攔不住他。
他一路直行,直至山頂。
抵達山頂最先見到的是,一塊巨大的石碑,上面刻着:靜待花開。
在靜待花開這四個大字下面還有一行小字:吾妻夢嵐之墓。
蘇喻言垂眸盯着石碑上的字。
刻碑文不是應該寫明身份的嗎?
吾妻。
吾姓甚名誰,總要寫清楚吧,不然怎麼讓後人知道。
蘇喻言雖有疑惑卻不深究,因為有更吸引他的東西存在,他循着石階一步步走進地下石室。
石室中間放了個石棺,石棺前放置了一面巨大的鏡子。
說是鏡子又不是鏡子,因為照得出景卻照不出人。
蘇喻言猶豫了下,最後還是沒忍住好奇心上前,在他俯身觀察鏡子的時候,卻沒注意到石室里的長明燈在閃爍。
隨着長明燈一盞一盞滅掉,鏡子卻詭異發出幽光,原本倒映不出人影的鏡子發生了變化,緩慢的顯現出一個人影。
但那人影卻不是蘇喻言現在的樣子。
鏡中。
男子擁有天人之姿的同時,有一副羅剎心腸。
他手段冷酷狠厲,性情更是令人捉摸不透,凡是跟他對上的人都沒有好下場。
但如此厲害的人也有軟肋,他最忌諱別人跟他提母親。
白日裏他是手段殘忍的海市新貴,晚上卻是個陰晴不定的瘋子。
他總在酒後用陰鷙的眼神盯着照片里的女人。
此刻鏡中正是這個畫面。
他身姿頎長,鼻樑高挺,細碎黑髮下是一雙幽深暗沉的眼,渾身散發著陰鬱氣息,加上冷白的皮膚讓他看上去彷彿沒有活人氣息。
“既然討厭我,為什麼要生下我。”酒杯“砰”地砸出去,砸在牆上的照片。
丟酒杯好似還不解氣,他從后腰拔出槍,對着照片連開幾槍。
蘇喻言看到這再也忍不住,“不許打我媽媽。”
是的,照片上的女人是蘇緲。
蘇喻言的手觸碰到鏡子那一瞬,整個人脫力般倒下,可是在他的視角里,他沒倒下,而是進到了鏡子裏。
鏡子外面,他小小的身子已經倒地失去了意識。
鏡子裏面,他驀然出現在那男子面前。
他大概沒意識到自己所處之地發生了轉變,張開雙臂擋在蘇緲的照片前,“不許傷害我媽媽。”
男子被突然出現的小孩嚇了一大跳。
這裏可是他別墅里的地下室,哪來的小孩,而且他說什麼?
不許傷害他媽媽?
誰是他媽媽?該不會是照片上那個吧。
“你怎麼進來的?”許是看到他是小孩,男子並沒有太過防備。
蘇喻言這時才意識到自己到了鏡子裏面,他緊張不已,“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進來的。”
媽媽說,識時務者為俊傑。
他有槍,自己又不知道自己現在在哪,所以配合比較好,不然危及生命就不妙了。
男子聽到他這麼回答沒什麼反應,因為比起這個問題,他更在意,小孩剛才那句不許傷害我媽媽。
“她是你媽媽?”
男子用槍指了指牆上的照片。
蘇喻言猶豫要不要說。
這人剛才不僅用酒杯砸媽媽的照片,還用槍打媽媽的照片,要是跟他說實話,那他會不會傷害自己。
在蘇喻言思考該如何回答時,男子又說了一句,“不用想着編瞎話糊弄我,我這裏有監控。”
“你要是敢騙我,我就把你的腦袋切下來送給那個女人。”他又一次用槍指了指照片。
蘇喻言危險的眯起眸子,眸底的冷意像是能把人凍傷,“你敢。”
“你試試。”幽邃的眼眸危險而陰鷙,嗓音染笑。
蘇喻言抿唇,眼睛緊緊盯着眼前的人。
他覺得眼前的男子有些熟悉,總覺得眼前這男子的眉眼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那你呢,她是你的什麼人?”
蘇喻言反問。
“仇人。”男子嘴角扯出一抹冰冷的弧度,“我回答了你,現在到你回答了。”
蘇喻言漂亮的臉龐上沒有任何畏懼,“她是我媽媽。”
他就是媽媽的兒子,有什麼不敢承認的。
聽到這個回答,男子眸光驟然森寒,舉槍對準蘇喻言的腿扣動了扳機。
蘇喻言嚇得不輕,但他面上依舊保持着淡定。
既然跟媽媽是仇人,他作為媽媽的兒子怎麼可以怯懦害怕。
然而想像中的劇痛並沒有傳來。
子彈穿過蘇喻言的身體,打到了後面的牆上。
男子這才發現,眼前的小孩沒有實體。
“你是人是鬼?”
蘇喻言比他還懵,他就是碰了一下鏡子,怎麼就變成這樣了呢。
“我不知道。”知道男子傷害不到自己,蘇喻言膽子大了許多,“我叫蘇喻言,你叫什麼?跟我媽媽有什麼仇?”
他要弄清楚這是怎麼一回事。
聽到蘇喻言說自己叫蘇喻言,男子手裏的槍掉到了地上。
“你說你叫蘇喻言?”
“是。”
“我也叫蘇喻言。”
他嗓音沙啞。
看着對方的面容,倆人身子都微微的顫了顫,因為他們同時想到了一個令人驚駭的猜測。
“我們是同一個人。”
異口同聲。
用了十分鐘的時間,倆人的情緒才慢慢平復下來。
他們坐了下來。
青年蘇喻言問小蘇喻言,“你為什麼會保護她。”
“因為我愛媽媽,媽媽也愛我。”小蘇喻言回答。
青年蘇喻言呢喃,“她愛你?”
“嗯。”
聽到他的嗯,青年蘇喻言內心很是震驚。
她怎麼會愛我呢?
她不是最討厭我的嗎?
她不是討厭到要丟了我的嗎?
小蘇喻言知道他為什麼會露出這樣的表情,“那不是媽媽,媽媽身體裏住着的是別人。”
小蘇喻言見過雪貂,曾多次偷聽過父母的談話,他用這些零碎的信息中拼湊出了零碎的真相。
青年蘇喻言漆黑幽暗的眸光滲出駭人的冷意,“意思是,媽媽的身體被一個來路不明的東西霸佔了,然後還那樣對我?”
小蘇喻言不知道怎麼跟長大后的自己解釋,他更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已經被媽媽拯救了,可長大后的自己為什麼會沒有媽媽愛。
他現在有十萬個為什麼。
他很迷茫,感覺有很多事情是他不知道的。
青年蘇喻言問小蘇喻言,“媽媽愛你嗎?”
即使小蘇喻言已經說過,但是他還是不敢相信,想再聽一次。
“很愛。”
“爸爸也很愛我,太爺爺,叔叔們,還有小姑,我每天都感覺到被愛着。”
小蘇喻言想告訴長大后的自己,有人在愛自己。
雖然他不知道為什麼眼前這個長大后的自己會變成這樣,但他們是同一個人,都清楚的知道自己最需要什麼。
他需要很多很多的愛。
青年蘇喻言眼底有一絲名為羨慕的東西一閃而過。
那邊,謝家眾人終於發現了蘇喻言誤闖禁地。
隨着蘇喻言被抱離石室,青年喻言身邊的小蘇喻言身體變得透明。
他們都慌了。
青年蘇喻言:還有很多有關媽媽的事沒聽呢。
小蘇喻言:還沒有說到爸爸呢,爸爸也是愛我的。
在徹底消失不見前,小蘇喻言告訴青年蘇喻言:“爸爸叫謝忱,我還有個朋友叫邵硯....”舟。
話還沒說完,蘇喻言就被弄醒了。
.
蘇喻言撿起地上的槍,沙啞的嗓音卻很輕緩,透着瘮人的寒意,“原來我並不是個沒人要的野種,有人愛我的,只是被人破壞了。”
為了讓媽媽回來,他把“蘇緲”抓了,囚禁在地牢。
為了能讓媽媽身體裏的別人離開,他跟亓官蒔虛與委蛇。
他跟邵硯舟交好,跟謝忱接觸。
調查媽媽一切過往,發現媽媽性情真的跟小時候完全不同,調查親生父親謝忱,卻發現他跟小時候的自己說的很不一樣,他看上去不像是個會愛人的人。
做這麼多,無非是想體驗一下每天都感覺到被愛。
無非是想見見一下自己口中那個叛逆難管的媽媽,也想感受一下媽媽的懷抱,想感受一下被媽媽擦拭眼淚是什麼感覺。
也想知道那些家人是如何愛他的。
明明是一個人,但是這些他通通都不曾有過,哪怕只是一瞬。
就連夢中也不曾有過這樣的溫情。
就算媽媽你沒法來到我的身邊,為什麼夢裏也不來駐足片刻呢,不來看看我呢。
怎麼會不嫉妒呢,明明是同一個人啊。
若我從沒聽過那些話,從沒見過年幼的自己,我或許會帶着恨意走完一生。
可是我聽過,看到過,看到自己眼中談及父母時眼底的星星點點。
所以你讓我如何甘心啊!
所以才拼了命的想要媽媽回來。
我想知道愛是什麼顏色的,是什麼味道的。
會比晚霞還要絢麗嗎,會比孩童手中的糖果甜嗎。
我真的好想好想知道,且無比渴望着,但是......
這一切都不可能發生。
因為他失敗了。
亓官蒔殺了他。
臨死前,蘇喻言呢喃了句:“春風若有憐花意,可否許我再幼年。”
他口中的幼年不是他曾經歷過的那個幼年,而是在地下室跟他相遇的那個幼年。
為什麼都是自己,媽媽來拯救的不是這裏的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