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
沈霧也是沒想到,和鍾望在生鮮區分別後,還會在櫃枱付錢時再遇見。
現在都是智能支付,沈霧掃完東西付了款,熱心隊長鍾望就又走了過來:“要我幫你么?”
沈霧買了不少東西,大部分都是水類,比如牛奶、果汁什麼的,尤其是牛奶,1l裝的他直接買到限購。
一是因為他愛喝,二是現在臨期特價。他卡里雖然也還有錢,但他又不是富豪。
沈霧還沒說話,就忽然感覺到了另一個自己的存在。
他飛速閉了下眼,裝作被光刺到的樣子。
鍾望如他所願地問他怎麼了。
沈霧語氣溫和:“我最近眼睛一直受不了強光。”
他說著,就掏出了墨鏡戴上,也是因此,鍾望沒有看見沈霧右眼忽變的金色豎瞳。
但鍾望覺得有點奇怪。
他也說不上來哪裏奇怪,但他的直覺告訴他,就是很不對勁。
而就是這時候,沈霧再度開口:“不用。”
不知道是不是鍾望的錯覺,沈霧的語氣哪怕還是平和的,但卻帶着些冷意,那種詭異的割裂感和危險感又再度出現在他身上:“我自己可以。”
說著,沈霧徑直單手拎着那兩大袋子東西往外走。
鍾望看着他的背影,皺起眉來。
他真的覺得沈霧很奇怪。
自他覺醒異能后,他就不會出現“錯覺”這種情況,只要有,那就一定是正確的直覺。
而已經走遠了的沈霧腦海里正在“吵架”。
沈霧吐槽:“哥哥你演我也太不像了。”
他說話時,身體的右眼動了動,但左眼還是直視着前方的,這一幕實在詭異,但還好戴着墨鏡,沒有人可以看見。
沈綏淵示意他:“你的東西還在我手裏。”
他又問:“你帶手套了嗎?”
“什麼叫我的東西?我和你是一個人,那也是你的。”沈霧理直氣壯,又回答:“在口袋裏。”
於是沈綏淵先戴上了手套:“我覺得我演得很好,畢竟就像你說的。”
和沈霧完全一樣的聲音在腦海里響起,卻帶着些漫不經心的逗弄:“我們是一個人。”
沈霧:“……”
沈綏淵點到為止:“回家給你看個東西。”
沈霧:“什麼呀?”
“你想看的掌心焰。”
“!有了?!”
沈綏淵嗯了聲:“我感覺是有了,但得試試。”
超市離小區不遠,在沈霧的催促下,沈綏淵健步如飛地回了家,把東西放好后,摘下了手套。
他嘗試着連接意識,下一秒,掌心裏就冒出了一簇小小的、如同蠟燭火光般的火苗。
沈霧:“!還是幽藍色的!”
他喜歡幽藍色。
沈綏淵懶懶地扯了下嘴角。
沈霧又問:“哥哥,它有什麼用啊?”
沈綏淵也不知道:“要試過才行。”
因為過於好奇,沈霧抬起右手湊近感受了下:“好像是冷的。”
沈綏淵應聲,心思卻有點不在這上面:“你剛說那鍾什麼的異能是直覺?”
沈霧昂了聲,示意沈綏淵開罐橙子味的汽水。
沈綏淵單手握住,黑色指甲輕輕一撬就撬開了。
他把其他掌控權都還給了沈霧,自己只控制右眼和右手:“有點麻煩啊。”
沈霧抿了口汽水,左眼垂着,看不清神色:“那怎麼辦?”
但他的右眼不僅冰冷,還閃過了抹冷戾。
沈綏淵在想要不殺了,但這事還得計劃,而且還要想辦法不能讓沈霧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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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望買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后沒回家,而是去了趟基地。
同事見了他有些詫異:“鍾隊?你今天不是調休嗎?”
“有個東西想查一下。”
聽到他這麼說,同事難免驚嘆:“鍾隊,你真的…”
他豎起拇指:“太頂了。”
鍾望只回了句沒有,就直奔檔案室。
他調出沈霧的電子檔案,仔仔細細地過了一遍,電子檔案上的照片還是沈霧十六歲時拍的證件照更新的照片,哪怕是最死板的拍照手法,沈霧那張臉也始終驚為天人。
而其他的就像是那個工作人員說的。
檔案上顯示沈霧的父母在感染種和異能者的戰爭中意外身亡——這樣的人在這個世界要多少有多少——好在他父母之前是做些生意的,留了點錢財,加上沈霧自己早慧,所以哪怕沈霧當時只有六歲,在經過官方人員確認后,給予了沈霧選擇權,沈霧選擇了自己一個人生活。
之後的事迹就很簡單了。
讀書、畢業、找工作。
要說他人生中有什麼戲劇性的,就是高中畢業后選了哲學,讀了省會杉常市最後一所有哲學專業的大學,偏偏那位教授感染了x病毒變成了感染種,他只學了一年,甚至一年都不到,就被宣佈畢業。
這些看上去好像很尋常,但鍾望卻覺得有兩個特別疑惑的點。
一、就算沈霧六歲時表現出了六十歲的心態和智慧,按照國家流程,未滿十四周歲的孩童如若舉目無親、無人收養,那麼是必須進入福利院,沒有任何理由可以不去。就算有精神病,那也得進精神病院。
畢竟人才六歲,一個六歲的小孩,拋開能不能照顧好自己這個問題,就說社會安全問題也有太多可挑。
二、按照正規流程,如大學專業授課老師遭遇意外事故又或者覺醒異能加入護衛隊,那麼將換教授,如已經沒有了相應的教授,那麼學生應該轉專業,而不是被提前畢業。
鍾望有閱讀癖,病變值變高的時候,他除了會出現透明化,閱讀癖還會被放大,所以哪怕他學歷不高,背這些也背得很熟。
不對勁。
太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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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來臨時,沈綏淵又披上了偽裝,藉助着夜色在這座城市裏奔波。
他很熟悉這座城市的結構,因為他在沈霧睡着時爬起來悄悄看過這座城的全景地圖。哪個巷子有監控,哪個巷子沒有他都清楚。至於為什麼要弄清楚這些,那就只有沈綏淵知道——當然,作為另一個沈綏淵,要是沈綏淵告訴沈霧這件事,沈霧也會知道為什麼。
沈霧現在已經接受了沈綏淵要吃感染種這個設定,尤其沈綏淵說他吃感染種後會“進化”出能力。
沈霧就很不合時宜地想起一個古早的遊戲廣告:開局一條鯤,進化全靠吞。
他還很認真地問了沈綏淵一句:“哥哥,你的動物化該不會是鯤吧?”
沒上過學沒怎麼看過書、所有的知識和對世界的認知都是通過沈霧寫在本子上告訴他,還有自己每天那短暫的一點時間摸索出來的沈綏淵,並不知道鯤是什麼。
於是沈霧又跟他解釋。
聽他說話時,沈綏淵正好捏斷一個感染種的喉骨。
依舊是無等級的感染種,他湊上去嗅了嗅,還是覺得不太滿足。
他想吃更美味的。
想是這麼想,但沈綏淵還是沒有放過。
和之前一樣,他一口下去時,還沒死的感染種當然會掙扎。
沈綏淵就是想吃這種活的,這種吃上去才新鮮。
等到他把最後一根骨頭都吃乾淨了,就看向了某個方向。
沈綏淵這人,真就是有事鍾無艷,無事夏迎春:“寶貝兒。”
沈霧一聽他這麼喊,就要警惕起來。
身體的所有掌控權都給了沈綏淵,因為他還在玩掩耳盜鈴,他看不見聽不到也感受不到,就可以假裝沈綏淵沒幹這事。
沈綏淵語氣帶着濃濃的誘丨哄意味,好像生怕沈霧不知道他那算盤打得多響:“我感覺到有個好的,但不是很明顯,和之前那個丙級感染種有點像,但又不是特別像。我們去碰碰運氣,行么?”
沈霧還沒說什麼,沈綏淵又補了句:“正好看看我那藍色的火是什麼用處。”
沈霧有點點動搖了。
然而他還在思索的時候,沈綏淵就又忽然輕啊了聲,語氣真是好一朵白蓮花:“啊,好近啊,我就走幾步就到了。”
完全可以猜到他一路狂奔到達目的地的沈霧:“…沈綏淵!”
沈綏淵哄他:“別生氣,跟自己生氣,真不值得。”
沈霧都要氣哭了:“你總是說是問我的意見,卻根本不允許我拒絕!”
“不是,我們講講道理。”
沈綏淵輕笑:“以前哪次我不是等了你點頭?反正你總會點頭的。你不會拒絕自己,就像我也不會拒絕自己。”
他那雙亮金色的豎瞳掃視着底下,精準無誤地鎖定了一個半邊身體都受了傷,拖沓着步伐、靠着牆壁在走的男人。
夜已深,這個點,也只有習慣夜晚出動的沈綏淵才精神奕奕,要知道沈霧都是先睡了一小下,才被想去吃飯的沈綏淵喚醒。
——在出來前,沈霧是真的企圖跟沈綏淵打商量,讓他吃冰箱裏的菜,生吃都行,別吃感染種了。
但沈綏淵對那些東西,真的提不起半點食慾。
所以最後還是出來覓食了。
沈綏淵舔了舔自己變得尖利的牙尖,他的舌頭其實也有一些變化,只是現在無論是主人格還是副人格都沒有發現。
沈綏淵低聲:“你要不樂意,我現在就回去。”
沈霧默了兩秒。
沈綏淵默默數到了二,到三時,果不其然地聽見沈霧不是很高興地開口,但語氣終究是軟了:“隨你啦。”
沈綏淵勾勾唇:“好,聽我自己的。”
話音落下時,沈綏淵直接往下一躍。
他跳到了那個男人面前後,發現男人的臉有點呈樹皮似開裂,看着很奇怪,但又不像是感染種。
而男人看見他,幾乎是瞬間就警惕了起來,沈綏淵那雙夜視能力拉滿的眼睛清楚看見他藏在背後的手心有些蔥鬱。
沈綏淵稍稍眯眼。
異能者啊。
但他對別的異能者並沒有捕食者與獵物的這種反應,這個異能者有點特殊啊。
沈綏淵掃向他受了傷的半邊身體,第一時間沒動作。
對方也陷入了一些疑惑。這是高等級的感染種,還是異管局的人,又或者是其他勢力?
男人抱緊了懷裏衣服藏着東西,警惕地看着他。
而在一秒后,沈綏淵直接閃身到了男人面前,男人也抬起了手,他掌心有些發黑的嫩芽正要長大變成網去攔住沈綏淵,就直接迎上了沈綏淵掌心幽藍色的火焰。
一開始像是燭火似的火又壯大了一圈,燒傷那正在急速成長的嫩芽時,並沒有說瞬間蔓延多大、多長,它仍舊是那樣的大小,卻讓男人驚恐地瞪大了眼睛。
不過短短一息時間,那嫩芽就反噬了男人,男人本就岌岌可危的病變值瞬間飆升,直接讓其變成了感染種!
他渾身都乾裂得像是樹皮,裂縫中長出一株株偏黑色的嫩芽。
完全沒預料到這個結果的沈綏淵雖然有些詫異,但卻沒有怔愣,他稍挑眉,要直接跟男人動手。
男人受了重傷,即便變成了感染種,傷勢也不會恢復。但就算如此,沈綏淵第一時間也沒有將其拿下。
他們纏鬥了數招,沈綏淵敏銳地聽見了有人在往這邊趕來,而且聽聲音還不是一個人,聲音更像是軍靴…異常管理局嗎?
沈霧也是在他腦海里有點焦急地問:“哥哥,你還沒好嗎?我感覺不太好。”
沈霧是聽不見,但主人格的直覺一向准到像是開掛,沈綏淵是知道的。
但好在對方受傷不輕,沈綏淵發了狠,沒兩招就將這感染種拿下。
感染種懷裏的東西也掉了出來,那是一個巴掌大的盒子,外殼材質摸上去有點特殊,沈綏淵撿起來后迅速打開看了眼,發現裏面是一個鵝蛋,但他莫名覺得這東西比這個感染種還香。
而最後,沈綏淵當然選擇全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