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一個男人,兩個女人

第一章 一個男人,兩個女人

在club對面網吧重新開業,生意慘絕人寰的時候,雨蒙與西風仍然處在鬱悶當中。隨意翻開報紙版面,又是一些聲討與譴責。標題大大地寫着富二代飆車撞人,兩個正處仇富狀態的憤青,終於找到了突破口。西風站起來破口大罵,邊罵還邊收拾桌上的空酒瓶,發出哐當哐當的聲響,雨蒙則是用慣有的沉默回應這樣的突發事件。

他們的社會屬xing,讓他們不知不覺產生許多對立面,即他們沒有擁有或無法涉及的那一面。他們之所以仇富,正是對富有的嚮往,就像他們仇恨世界上的一雙雙終成眷屬,那正是他們對愛情的渴望。

人處在低谷期的時候往往喜歡自憐自己,把自己想像成世界上最悲哀的人。正如西風說的,他就是現實版的卡西莫多,不同的是追尋到的都是芙蓉姐姐那樣的“少男殺手”。

不幸的消息總是在最不幸的時候傳來,明澤與未央說要回家準備開學的事情,所以他們在一個天空滿是yin霾的午後拿着錢溜之大吉。而且在走之前,未央還主動擔當起了動搖軍心的工作。她勸誡雨蒙不要跟着沒有經驗的西風混了,現在的情況是樹倒猢猻散,何況從一開始她就沒有覺得西風是棵可靠的樹。

可雨蒙是不會離開西風的,為此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恐怕是與生俱來的同xing戀情節吧。但也許不是,因為在他的腦海里總有那麼一個肥胖的身軀在他倒下的時候攙扶着他前進。這是他腦海中唯一對西風的臆想。

一星期後,明澤與未央踏上了大學征程,毫無疑問與西風一起生存的這段經歷,將對他們的人生產生快樂或痛苦的回憶。但那些到底是什麼,是以後隨着他們價值取向決定而改變的。

同樣走出火車站的,是一個久違的面孔——孤城。他的身旁總是摟着一個女人,雪萊,不,是一個不認識的面孔。孤城摘下墨鏡朝送行的雨蒙招手,一邊叨念着:“這麼巧。”雨蒙只是驚訝的一時不知說什麼好。

孤城似乎察覺了什麼,他解釋道:“這是我的女朋友,賽雅。”

雨蒙苦笑着:“久仰久仰。”心裏卻想婚外戀這種事發生在西風的身上恐怕會驚起波瀾,在你身上就是司空見慣的茶餘飯後,誰叫你是吃里不討好的瘋狂富二代。

一同坐車回來的路上,雨蒙就大致了解了孤城的情況。他去了國外以後,對愛情與婚姻等觀念有了全新的認識,他覺得婚姻是愛情的殺手,是激情的滅火器。所以他要老婆也要情人,而且事先在觀念上還得到了雪萊的認同。甚至他現在看的書籍也都上了一個不為人知的領域,什麼《第二xing》,《生理哲學》之類的。講起來頭頭是道,就是運作起來恐怕比較困難。

正如西風在聽到這樣消息時吃驚的程度一樣,大家都是傳統的人,都是只關心老母雞下蛋,不關心下蛋過程的人。首先聯想到的就是責任,其次是孩子,西風再次強調要與孤城劃分界限。他說:“出門不要告訴別人你認識我。”

雨蒙補充道:“就算他說認識你,別人也不知道你是誰。”

西風全然不理會,繼續說:“我看你這人是品行作風有問題。是道德淪喪的體現,是社會唾棄的渣滓。”邊說還邊敲桌面,弄得僅有的幾個客人落荒而逃。

這一舉動讓雨蒙立刻聯想到了他那“憤世嫉俗”的高中語文老太。

孤城急了,粵語都用上了:“靚仔,看你平時穿着都挺前衛的,怎麼在婚姻觀念上這麼古板呢?外國早就不時興這個了,你老土的拉。”

講到西風痛處,只得氣到鼻孔冒煙。西風暗地裏提了提褲腰帶,好符合剛剛別人為自己樹立的形象。

問到他們是如何相識的。

孤城似乎也含糊不清,還是賽雅回答的比較肯定,她說:“是在地鐵里。”

至於為什麼認識,賽雅回答的就更加堅定了。“因為她覺得孤城和自己一樣,都是有品味的人。”

孤城在一旁笑得很寒磣,背地裏偷偷對雨蒙說:“我和這個時髦姑娘交往了兩個星期,知道了更多的國際名牌,對於市場行情有了更好的把握。”

雨蒙說:“那雪萊呢?你就忍心讓她替你帶孩子。”

孤城說:“這事情,我和她說過了。她並不反對。”

雨蒙說:“那她現在生活開支怎麼辦,你不會讓他們母子倆吃空氣吧。”

孤城說:“還能怎麼辦,信用卡給了她一半。”

雨蒙說:“開始越來越同情她了,這樣一個溫文爾雅的女孩就被你給騙了。”

孤城樂了:“怎麼能說是我騙她,她背着我不知道搞了多少男人了,每天早上一出門就能收到花籃,而且還不止一個,一送就是十幾個,地點都是不一樣的。”

雨蒙說:“那這樣的事情是在你遇見賽雅之前還是之後?”

孤城說:“之後,怎麼了?”

雨蒙說:“這不很明顯是做給你看的嗎?”

孤城說:“我不管,感情這種事說不清楚,你不能讓我輕易放棄什麼。人們都說,生活是愛情的扼殺劑,我倒覺得生活可以做到愛情與婚姻雙贏。”

雨蒙本來想搬出婚姻法來着的,但覺得有點平庸,就哼起了《征服》。

真正征服的還不止這些,在雨蒙從裏屋出來的時候,就發現西風與賽雅聊的很投機。賽雅指着手裏的那款fendi的錢包,津津樂道的讓西風猜猜價格。

西風似乎略顯知趣地說:“從成sè看屬於上等,布料嘛,可能像是羊皮。考慮到在你身上,應該是名牌,價格撐死也就一千左右吧。”雨蒙不知怎的,竟看出西風在說一千的時候有些哆嗦。他自己也納悶,哪有錢包這麼貴的。

賽雅倒是鎮定自若地從吧枱下來,大笑着倒在孤城胸口。說:“哪一千啊,三萬五千六。”

西風不知怎的也變得鎮定了,他說:“孤城,這回你是下了血本嘍,想回頭都難。”

不同的是雨蒙突然想起了貧民窟的難民們,如果多送幾個這樣的錢包給他們有多好,該有多少人不被飢餓殺死,直接啃着這羊皮也能睡著了啊。

不過,賽雅的錢包還是不免讓人重新審視她,由此聯想到她胸罩的價格是否也是一樣的連城,可惜的是她今天穿了件黑sè連衣裙,無法一窺究竟。

賽雅對孤城說肚子有點不舒服,想上廁所。於是就在西風的指引下去了衛生間。

雨蒙繼續剛剛的話題,依舊圍繞着對雪萊的同情,他說:“論身段,論內在,論臉蛋,論女xing特徵,雪萊哪點比你認識的這個賽雅差了。你怎麼就變心了呢?真搞不懂。”

孤城說:“這叫與時俱進,感情是什麼,是一種感覺。現在的雪萊在我心裏就是那砧板上的魚,存活不了。”

雨蒙說:“再怎麼說,雪萊人家家好歹也是個中產階級。你那賽雅呢?怎麼看就像個交際花。”孤城說:“no,no,no。她才是真正上流社會的人,她留過學,接受過高等教育,父母都是企業界的jing英。”

雨蒙說:“她知道你有老婆嗎?”

孤城說:“當然知道,她以前還是雪萊的好朋友。”

雨蒙苦笑說:“看來是熟人作案,早有預謀。你呀,多擔待着點吧,我是管不了你的。”

孤城說:“你一酒吧的小屁孩,就別為我們這些大人cāo心了。”

雨蒙記了他一記白眼,然後匆匆離開,將兩瓶芝華士端給了客人。

就在孤城為他的所作所為覺得理所應當的時候,雨蒙透過厚厚的玻璃窗,看見他的寶馬x6沒有停靠在規定的車位上,周圍已經圍了一群巡邏的交jing,從那架勢可以看出他們已經準備叫人把這輛車拖走了。千鈞一髮的時候,孤城從板凳上一躍而起,衝出了酒吧大門,而且差一點把頭卡在玻璃門之間。透過玻璃窗,雨蒙看見孤城正在苦苦哀求着,感覺很快就要下跪了,再看那交jing的態度是,依舊的秉公執法,依舊的鐵面,依舊寫了一張又一張的罰款單。

過了沒多久,孤城狼狽着進來,猛地一拍桌面說:“他爺爺的,現在的交jing比武jing都橫。”

雨蒙說:“那是,武jing管的是人,而交jing管的是機器,當然缺乏人情味。”

窗外,孤城的x6已經被幾名交jing用車拖回了jing局。

孤城說:“我的寶貝車子啊。”

雨蒙說:“你做什麼他們要這樣對你,把車重新停一下不就ok了嗎?”

孤城說:“關鍵是我沒帶駕照。”

雨蒙說:“那你可就栽在槍眼上了,你就等着學習吧。”

孤城說著從櫃枱里找了一瓶烈酒,咕嚕咕嚕喝了幾口,辣的直吐舌頭。

雨蒙說:“喝不慣吧。”

孤城說:“這上面寫的不是白蘭地嗎?”

雨蒙說:“不是,白蘭地早就喝完了,被西風灌了二鍋頭。”

孤城扶着腦袋,睡眼惺忪的說:“背死了,背死了,今天估計是我祖上的祭ri,然後就一下子醉倒在吧枱上。”

賽雅從衛生間出來,指着孤城問出了什麼事情,雨蒙如實告之。

賽雅說:“那沒辦法,只能讓他睡在你們這了。”

西風聞訊而來,殷勤地推門幫賽雅打了輛taxi直達他們入住的華勝大酒店。

然後,悻悻而返的西風對雨蒙說:“今晚咱們哥幾個能玩三缺一了。”

就在西風,艱難的把孤城攙進裏屋的時候,他聽見酒吧里的燈啪嘰一下全滅了,酒吧本來就黑再加上幾位女生尖叫的渲染。所有的人都往門外涌去,其中包括幾名沒有結賬的黃毛。

西風把孤城撂在床邊的地上,然後大呼小叫就問:“怎麼了?”

雨蒙說:“莫名其妙就停電了。”

西風說:“真是堵的荒,要啥沒啥。好不容易孤城來了,結果又停電了。”

雨蒙說:“不會只有我們一家吧。”

西風說:“應該不會,然後他就推開門,憤憤地出去了。”

雨蒙看那架勢以為他要去供電局說個明白,又怕他和人打架,就關了店門緊跟其後。

西風沒有去供電局,他只是去隔壁的花店看了看情況。結果是他們供電正常。

雨蒙則發現了別的端倪,對西風說:“你不能只看右邊,左邊的禮品店,ktv都是漆黑一片。”

西風說:“估計他們和我們走的是一條線,不過可惡的是對面那家網吧竟然燈火通明。”

雨蒙說:“他要停了,那損失可就大了。”

禮品店的老幾突然探出腦袋:“他娘的,早不搞,晚不搞,偏偏在這個時候搞什麼節電措施,這生意還讓不讓人做。”

西風與雨蒙聽出了門道,眼前一亮同時“哦”了一身。徑直鑽進了酒吧,在他們身後則是一片漆黑的街道,一群從禮品店跑出來的女孩齜牙咧嘴地抱着許多東西,ktv的門口站了更多的人,他們其中一些是摟着兩個女人的男人,還有一些則是抱着兩個男人的女人。

一大早,孤城十分舒服的翻了個身,把手搭在了西風的脖子上。地上,雨蒙正在將一捲毛毯收進壁櫃。然後就聽見孤城的叫聲。

雨蒙走進裏屋說:“什麼事?”

孤城指着自己抱着睡的西風的大腦袋,有些結巴地問:“我…我,他…他,我怎麼在這裏?賽雅呢?”

西風將他的鼻涕流子縮進了鼻孔,毫無察覺地轉了個身,繼續呼呼大睡。

雨蒙說:“你昨晚喝醉了,西風執意要和你睡,於是我就睡地上了。”

孤城說:“切,他現在不會有些同xing戀吧。”

雨蒙說:“不會。”

孤城長長舒了口氣。

雨蒙說:“他是雙xing戀。”

孤城從床上跳了下來,聲稱:“我要馬上回酒店。”

雨蒙說:“別緊張,我開玩笑的。他現在是男人、女人都懼怕的患者,基本上沒有愛的激情了。”

雨蒙說:“現在才六點半,你可以再多睡一會。”

孤城瞄了一眼西風說:“不了。”

雨蒙說:“那聊點話題吧。”

孤城說:“聊些什麼呢?”

雨蒙說:“你到底喜歡賽雅的哪個部位呢?怎麼一看就順了眼。”

孤城說:“是眼睛。”

雨蒙說:“哦,雪萊的眼睛也不小啊。”

孤城說:“但沒有賽雅的大,我從小的夢想就是找個眼睛特大的女孩,因為我們家的人眼睛都比較小,需要改良血統。”

雨蒙說:“沒想到,你還挺非主流的。”

孤城說:“我還好吧,總比那些喜歡骨感型女孩要求低多了吧。”

雨蒙說:“其實要求也不高,割個雙眼皮,或者憋幾個星期不吃肉估計就做到了,再不行大不了去韓國做個整容術。”

孤城說:“你講的那些都能看出來,所以天然才是最重要的。”

雨蒙說:“韓國的哪個明星整過容,若她自己不說有你能看出來的嗎?我以前一個朋友就說,韓國整容術能把下巴抽出來再放進去。”

孤城說:“夠邪乎的,這不是誤人子弟嗎?要是一個個奇醜的人都去整容,那不違背自然規律了。”

雨蒙說:“太丑的話,面癱的幾率比較大,再說一個女人如果長得丑的話,她這輩子都很難翻身,社會對我們的要求是男財女貌。”

孤城說:“我還是覺得愛情比較重要。”

雨蒙說:“那是在你物質充裕,條件優越的情況下,在大環境是部分人有錢的情況下,讓你貧窮就等於讓你放棄無謂的愛,這一點是只有沒錢又下流的人才會知道的。”

孤城說:“我覺得錢還是不重要,它並不萬能,人類並不是倚靠金錢從遠古維繫到現在的。”

雨蒙說:“但是沒有錢是萬萬不能的,記得在《柏拉圖式**》中有這樣一句話:‘我知道錢不是萬能的,但有的時候,走在大街上。發覺,沒有錢真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你(孤城)現在的想法就太理想主義了。

孤城說:“怪不得,我爸常說。錢是他終生奮鬥的事業。”

雨蒙說:“我記得你爸在電視上不是這麼說的啊!”

孤城說:“哪個企業家不是當面一套,背地裏一套,說是為了經濟發展,社會繁榮,為人民謀福利,其實還不是為了一己私yu。”

雨蒙說:“面對現實吧,這就是活着的命運。”

西風翻了個身,舔了舔嘴角的口水說:“什麼命運,來電了沒有啊。”

孤城把床頭燈拍亮了,照的西風眼刺的無法睜開。他說:“我走了。”

雨蒙說:“還回來嗎?”

西風說:“不了,估計要去交管部門坐上幾天了,我的愛車啊。”

一聲長嘆之後,西風目送孤城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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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未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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