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戰爭孤兒
低階妖族沒有什麼智商，僅是略強一些的野獸，看到前路斷絕，紛紛止住了腳步。
掉落的山石几乎堆成了又一座小山，將山谷東出入口完全堵上，僅有少數大妖和飛禽能夠跨越。
沒有低階妖族用血肉鋪路，修行有成的大妖多惜命，不敢攻打這座雄踞此地上百年的巨關，只能率領妖群退去。
一場聲勢浩大的戰爭，就這樣因為竹珏這個天外來物戛然而止。
趕來的高手快速擊殺失去支援的妖族先鋒，連忙搬開山石，將被困於其中的人救出來。
如此天災之下，能活下來的，只有被父母用生命保護的孩子。
武者的強大力量下，很快將山體表層全都搜尋了一遍。
至於再深入些的位置，想來也不會有人倖存。
看着寥寥不到五十位倖存者，副城主一聲嘆息，就要鳴金收兵。
這時，山石突然向內垮塌，在山腰處詭異地呈現一處凹陷。
眾人驚疑不定時，有精通地理的能士來到副城主身旁：
“這看起來像是內部有空間崩潰，或許還有倖存者。”
這場戰鬥結束的突兀，大家都還沒打盡興，聽見還有倖存者，紛紛跳進山腰凹陷處，在能人的指導下不知疲倦地挖掘了起來。
凹陷正下方，大地龜裂。
一道人影被卡在縫隙之中。
這場垮塌，正是竹珏引起的。
玉佩形成的光罩，保護着竹珏完好無損地落地后，再堅持了一會，終於耗盡了最後一絲本源，隨着玉佩化為齏粉而徹底消散。
丹田內，不知何時睡去的竹珏悠悠醒轉。
到底是小孩子心性，一覺睡醒，那些想不明白的煩惱也可以暫時擱置。
江赫跟掌門打起來后，竹珏就沒有時間再修鍊功法補充雜草，此刻的靈田前所未有的空曠。
一眼望去，四邊田埂盡收眼底。
極少雜草東一撮西一簇地逃過了鐮刀的收割。
這片靈田第一次顯露出荒蕪地感覺。
僅有的六株幼苗也病懨懨地，一副打不起精神的模樣。
身旁的那棵樹，睡着前還生機勃勃，枝繁葉茂，此刻也只留枯枝敗葉。
怔怔看了一會，難以言喻地悲傷將竹珏吞噬。
江赫猖狂的笑、掌門視死如歸擋在他的身前、方海太上失望的目光、以及靈兒永遠水靈靈的關切眼神反覆向竹珏襲來。
這一切，都是因為他沒有種出足夠的靈藥嗎？
看着破敗荒蕪的靈田，竹珏緩緩搖頭。
不是的。
他已經拼盡全力了。
“你永遠種不夠他們需要的靈藥。”
方海太上的傳音彷彿跨越了時空，如洪鐘般在竹珏心裏響起。
竹珏迷茫的目光逐漸堅定。
錯的不是他。
是那無良無德的血煞宗！
轉變了思維后，那些彷彿襲來的回憶逐漸多了一些細節。
江赫猖狂笑意下的冷淡漠視。
掌門絕望拚命時始終落在竹珏身上的目光。
方海太上雖然失落但卻一直將竹珏護在身後。
竹珏滿眼淚光：
“原來，不是所有人都會對小竹這麼好…只有壽仙門！”
他對外界的記憶只停留在江赫飛升前氣勢最恐怖的時候。
不清楚此刻壽仙門的處境到底怎麼樣了。
但靈兒受到召喚跑了出去這件事情還是記得的。
不管現在的壽仙門變成了什麼樣，竹珏都想要盡自己的一份力。
從今以後，竹珏會乖乖聽門內長老的話，不再拉着靈兒自作主張。
竹珏要守護這個世界上最好的壽仙門！
帶着這樣的信念，竹珏不再逃避。
心念一動之下，神魂與肉身間的聯繫恢復，靈田內的身影緩緩消散。
縫隙內，竹珏睜開雙眼。
眼前廢墟般的末日場景讓他徹底愣住：
難道…壽仙門已經被滅門了嗎？
不！
不可能的！
竹珏用力搖了搖頭。
雖然掌門死了，但他也看見江赫破空而去。
壽仙門還有一眾長老在，絕對不會滅門的！
“一定是小竹走丟了。”
思緒間，側前上方的碎石被人挪開，不算太亮的自然光斜斜地照入這片山底空間。
東城武者終於挖通了整座山，來到了被竹珏墜落而轟出來的空間內。。
雖然因為光罩的消失有所垮塌，但倒下來的山石互相支撐，還是留出了一個勉強能夠活動的洞穴空間。
眼前陡然空闊，來人連忙興奮地招呼後面的同伴：
“到地方了，快點下來找人。”
“等一等，這邊又找到一個孩子！”
有聲音遠遠傳來，報告了最新的消息。
山腰到山底，垂直高度少說也有百尺。
要不是路途上時不時還能發現倖存的其他孩子，這些武者絕對沒有耐心真的挖到竹珏身邊。
又聽到好消息，來人也是面露喜色。
每多活下來一個孩子，他們關天城的未來就會多出幾分希望。
這些在戰爭中倖存下來的小孩，只要心理能調節過來，比之城內按部就班培養出來的，會多出一股拼勁。
城衛軍中，最近誕生的凝血境以上的好手，這些孩子就佔據了半數。
這都得益於關天城主特地頒佈的城主法令，許諾流民若是能在關外山壁洞府中拖家帶口協助城衛軍防守妖族進攻，滿一年就可以獲得平民區的十年居住權。
若是葬身於妖族之口，只要護住孩子，則大多能進入關天道院被學習武道。
雙重誘惑之下，關外洞穴這種危險之地，竟然成了一個香餑餑。
永遠都有流民排着隊等待着下一年空出來的位置。
倖存下來的孩子們，被稱為戰爭孤兒。
這項制度剛開始實行的時候，由於孩子的潛力暫時還未兌現，這些孤兒統一由城內幾處大勢力的孤兒院收養。
孩子成長起來后自然也對這些勢力忠心耿耿，極大的充實了他們的實力。
看到這種實打實的好處后，戰爭孤兒反而成為了爭搶的對象。
雖然收養程序需要嚴格按照城規來，但孩子被救時見到的第一個人，往往能享有首先收養權。
這也是這些武者們對於救援樂此不疲的原因之一。
聽到又一個同伴有所收穫，首先到達山底的這人也是心頭火熱，縱身跳了下來。
由於竹珏被卡在縫隙里，此人竟然一時間沒有看到。
反倒是竹珏藉著微弱的光看清了來人的長相。
原本正要開口問詢壽仙門情況的竹珏，瞬間噤聲。
此人整個頭上都被金色偏棕的毛髮籠罩，看不到一處乾淨的皮膚。
轉過身去，甚至有一條尾巴在輕輕搖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