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萬道門(修改)
蘇平比鴻天小一歲,是與鴻天同年拜入宗門的外門弟子。
蘇平的修為如今是鍊氣三層,但與鴻天的關係一直很好。
他朝鴻天使了一個眼神,兩人並肩往外,快快走了數十步,才壓低聲音道:“鴻師兄,樂平師兄上了生死台。”
“什麼?生死台!”鴻天大腦嗡地一聲炸響,兩手抓住蘇平問道。
生死台,那可是宗門弟子一決生死的地方。
上了生死台,以武定生死;
對錯皆不論,一戰泯恩仇。
上生死台的事,在萬道門那也是好幾個月沒發生過了,怎麼這次輪到了樂師兄呢?
幾個時辰前,樂師兄興沖沖地從靈植園離開,怎麼就跑去上了生死台?
樂師兄水木二靈根,可以說是前途無量,為什麼非要和別人拚個你死我活?
一連串的問號襲來,鴻天實在是想不通。
他稍稍冷靜了一下,朝蘇平問道:“我師兄和誰上的生死台?”
蘇平點了點頭,回答道:“我打聽過了,和樂平師兄上生死台的另一人,聽說姓杜名富,也是靈植堂的內門弟子。”
鴻天眉頭緊緊皺起:“師兄為什麼要和他上生死台?蘇師弟,你可聽到什麼,到底是怎麼回事?”
蘇平搖了搖頭:“不知道。一聽說樂師兄上了生死台,我就立刻過來找你。在這門口等了你快有一個時辰,也不知道如今怎麼樣了?”
“希望結果不是太糟糕。”鴻天一邊極力安慰着自己,一邊拉着蘇平快速朝生死台跑去。
五指蓮花山五大山峰,中間最高的為通明峰,左側為玉靈峰,無相峰,右側為聚靈峰,藏劍峰。
生死台正位於無相峰頂,一處較為偏僻的地方,此處離玉靈峰並不是很遠,兩峰之間更是架設了長空棧道,方便弟子來往。
鴻天和蘇平只用了一刻鐘,就來到無相峰頂。
遠遠望去,生死台下只有廖廖幾人,並沒有想像中人山人海圍觀的樣子。
內門弟子上生死台,算得上一件大事。
但如今這個樣子,看來是結果早已出來,圍觀的人也已散去。
想到樂師兄久久未歸,鴻天的心驟然提起。
蘇平似乎有所感應,拉了拉鴻天的衣袖,兩人對視一眼,慢慢地向生死台走了過去。
離生死台越來越近,已經能聽到有人低聲哭泣的聲音。而生死台下的那幾人,似乎也覺察到了鴻天和蘇平的到來,抬頭看了一眼。
只見其中的一人低下頭說了幾句,很快一個矮胖的少年紅着眼走了過來,看到那少年,鴻天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這個少年,正是樂平的弟弟樂成,金木火三靈根,年齡比鴻天小了半歲。
由於樂平的關係,二人之間關係非常好。
鴻天急跑幾步,上前一把抓住樂成:“樂師弟,我師兄……我師兄在哪裏?”
樂成聽到鴻天的問話,反手抱住鴻天,“哇”地一聲哭了出來,赤紅的眼中淚如雨下。
哭了十數聲后,樂成方才指着生死台下的那幾人道:“鴻師兄,我哥在那裏,他讓你過去。”
鴻天此時已經渾身發抖,不知自己在想什麼,只是順着樂成手指的方向,急步跑了過去。
生死台下只有七八個人,其中一人是靈植堂的一名長老,鴻天遠遠見過,一下子認了出來,匆匆忙忙施了一禮,然後轉身看向正中。
正中間跪坐着一個壯漢,大約四十多歲,懷中緊緊抱住一個青年男子,嘴裏喃喃地說著什麼,看上去神情極為低落。
壯漢懷中躺着的青年,身着圓領白衫,上面綉着一朵變異蓮花,正是靈植堂內門弟子,鴻天的師兄樂平。
樂平下腹部有大片血跡,似乎已經止住了血,被一塊白布里裡外外包裹起來。那白衫四處遺留的血跡,彷彿還在訴說著前面發生的殘烈戰事。
樂平的頭斜倚在壯漢手臂上,臉色極其蒼白,幾縷長發斜斜地飄落在臉上,眼神顯露出幾分無助和徬徨,幾分不甘和不信。
看到樂平的樣子,鴻天心痛到了極點,撲通一下跪倒在樂平的身旁,哽咽着道:“師兄,師兄,你這是…你這是怎麼了?”
聽到鴻天的聲音,樂平的眼皮微微動了一下,手指輕輕抬起,朝着幾人說道:“長老,父親,我想跟鴻師弟單獨說幾句話。”
站立在一邊的長老,看着樂平長嘆了一口氣,轉身對樂平的父親道:“樂師侄,樂平的劍傷已經穩住了,我也就回去了。哎,事情已經這樣,再說什麼也無用,還望你們多往好處想。”
說完,長老也不等樂平父親的回答,重重地長嘆了一口氣,隨後展開身影朝着靈植堂騰飛而去。
樂平父親急忙抬頭,目送長老離開,然後低頭望向樂平。
看着樂平堅持的目光,他赤紅着眼點了點頭,將樂平交給仍在哭泣的鴻天半扶着,招呼其他幾人朝着遠處走去。
看到幾人走遠,樂平輕咳了兩下,朝鴻天道:“師弟...師弟,你莫哭...聽我說。”
鴻天嗚咽着收起眼淚,抬頭望向樂平:“師兄,你可是好一點了。我扶你起來,先調一陣息,等傷口癒合好了,我們再細細說。”
樂平抿緊嘴唇搖了搖頭,面色變得更加蒼白:“師弟,我的氣海被毀,再也不能修鍊了。”
氣海被毀,修仙無望,這可是令修仙者最害怕的事情。
鴻天心神俱碎,厲聲喊道:“那人是杜富嗎?師兄,是不是杜富將你傷成這樣?”
樂平眼神微微一閉,旋即又睜開:“算了,先不說這些。師弟,師兄如今修為盡失,再也不是靈植堂的內門弟子,這樣一來,你在靈植堂也待不下去,苦了你了。”
鴻天哭着搖頭:“師兄,我沒關係的。真的,靈植堂待不下去,我就回外門修鍊。”
樂平點點頭,遞給鴻天一個袋子:“師弟,這裏有我平時節省下來的二百靈石,這東西師兄以後沒什麼用處了,就留給師弟,等你回到外門后,也能支撐一段時間。”
鴻天眼淚一下子又涌了上來,連連搖頭:“師兄,這個太貴重了,我不能要,你還是交給樂成吧。”
樂平輕嘆一口氣:“師弟,這是師兄最後一次幫你,你就拿着,我還有話說。至於樂成,以後你要防着他一點。”
鴻天心中不由一愣,直直地看向樂平。
樂平輕輕點了點頭,說道:“這一次我敢跟杜富上生死台,是因為我自認不會輸給他。杜富的金劍術提升到超凡,確實出乎預料。但是僅憑超凡金劍術,我不至於輸成這樣。關鍵是施法過程中,我的法力輸出突然出現中斷,導致防護失效。”
聽到樂平的話,鴻天略微一思量,朝着樂平望了過去:“丹藥有問題。師兄,一定是丹藥有問題,可查過丹藥嗎?”
樂平微微點了點頭:“是的。我想到的也是丹藥有問題。不過能接觸我丹藥的,只有我父親和樂成兩人。”
鴻天大吃一驚,低聲問道:“師兄,你肯定是樂成做的手腳嗎?”
樂平搖搖頭:“我不能完全肯定,但也不敢告訴父親。所以我希望,你能收下這些靈石,儘快提升修為,等他日修鍊有成后,看在師兄以往待你的情分上,幫師兄查清這個事實。”
鴻天重重地點點頭:“師兄的事就是我的事。我發誓,這件事我一定會查個水落石出。”
樂平眼角微露笑容,將裝滿靈石的袋子往鴻天手中一塞:“把這個收起來,不要讓別人看見。”
鴻天手微微頓了一頓,隨後穩穩地接過袋子,收入到儲物袋中。
看到鴻天答應下來,樂平緩緩地舒出一口氣:“師弟,記住我的慘痛教訓,在修鍊有成前,做人一定要低調,不要輕意樹下敵人。我就是沒有想透這個道理,這一次購買靈田時得罪了人,以至於造成這個樣子。在這方面你比我聰明,想來你以後的路走的會比師兄順利。”
鴻天眼中帶着一絲祈盼:“師兄,你的資質非同一般,能不能求求宗門,請宗門想想辦法?”
樂平自嘲地笑了笑,抬頭朝四下看了幾眼,似乎在尋找什麼,但最終只是嘆了一口氣。
他朝鴻天道:“好了,時間也不早了,我父親是來接我回家的。師兄如今這個樣子,看來是陪不了你了,你自己在宗門內小心點。”
鴻天紅着眼點頭道:“師兄,那你先回家休養,我明日再來看你。修行的事千萬不要着急,我們一起再想想辦法。”
沒說幾句,樂平父親就來到跟前,跟鴻天點了下頭,輕輕抱起樂平,與另外幾人離開了生死台。
而蘇平陪着鴻天,靜靜地站在生死台下,站了很久很久。
第二日一大早,鴻天在宗門酒樓為師兄採買了早點,前往玉靈峰樂家洞府看往師兄。
在萬道門,六十歲以上的鍊氣後期弟子,築基無望,一般會安排到六大堂或外門分院擔任執事。而那些鍊氣初中期弟子,六十歲后只能下山返回世俗。
樂平父親,姓樂名武,今年只有四十多歲,但已是鍊氣七層修為,在六七萬外門弟子中,那可是響噹噹的頂尖人物。
對於樂武這樣的鍊氣七層弟子,宗門在玉靈峰上配備了獨立的洞府,以便他們能夠安心衝擊築基。
玉靈峰的靈氣僅次於通明峰。
鍊氣七層外門弟子的洞府,居然比內門築基弟子的洞府還要好。其他外門弟子的住處與它相比,更是差了十萬八千里。
樂武愛子心切,所以一直以來,樂平與他的父親、以及弟弟樂成住在一起。
鴻天以前也來過樂家幾次,可以說是輕車熟路,所以很快到了樂家門口。
樂家洞府的門很快打開,出來迎接他的是樂成。
看到樂成左袖上套着的黑布帶,鴻天不由目瞪口呆,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