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離開
不是做夢，景鈺又感受到了那份陌生而熟悉的溫熱，“哥哥，……是你嗎？”
一隻手覆在她額前，滾燙的額頭，她被輕輕抱起，被大袍裹上。迷迷糊糊的她卻用手順着胸口往上尋去，其實是一張陌生的臉，可景鈺覺得，所有的希望，都在他身上。
“哥哥……”
景鈺忍不住叫他哥哥，發自內心的。就好似永遠會寵着她，不捨得離開她的哥哥。景鈺不知道是否是因為自己佔據了這身體？
“鈺兒別怕，是我！送你去春姑姑那，一切都會好起來，別怕，哥哥在這！”
果然，穿越女的世界裏從來不缺男人。
顛簸的厲害，景鈺緩緩睜開眼，猶記得剛才梁原口中所說的春姑姑，相府的人終於把自己送走了，未嘗也不是一件好事！
遺春姑姑當年是京師有名的歌妓，與梁景鈺母親宋蝶師出同門。當時，醉苑一蝶兒一遺春，便名滿京師。景鈺慶幸的，她不僅繼承了梁景鈺的身子，甚至也繼承了她的全部記憶，可能是那日三生石映得太真切！
梁景鈺是在春姑姑那長大的，景鈺素來身體不好，恰好遺春姑姑精通藥理，便從小被送去了無歡谷。換一種說法，宋蝶臨死，她寧願送女兒去無歡谷，也不肯送她去相府，宋蝶似乎預知了，景鈺在相府的命運。
景鈺十歲時，相府來人接走了她。遺春姑姑並沒有反對，可能對許多人來說，景鈺她，只不過是個拖油瓶罷了……
“鈺兒，你好傻！”
*
梁原獨自站在雨中，看着馬車走遠，雨打濕了身體，也打濕了眼眶，也許，這是他最後一次見他的鈺兒。
哪有什麼江湖郎中，只是梁原拖郁琮將鈺兒送去無歡谷，在他看來，景鈺應該更需要郁琮。如今，也只有相望，“郁琮，你一定要對鈺兒好！否則……”
“這個不必你提醒，我自然會照顧好她！”
雨，突然停了。
不，是誰在給他撐傘。
“哥，鈺兒姐姐，走了嗎？”
世事註定不能兩全，梁原回頭看絮揚略微憔悴的臉頰，同樣是妹妹，出於私心，他卻成全了鈺兒！
“嗯！我們回去吧！”梁原接過絮揚手中的油紙傘，替她撐着，不忍心告訴她，郁琮已經和鈺兒走了！也許一輩子也不會回來！
終有一天，梁原會發現，他誰也保護不了……
“哥，心裏有什麼就說出來吧！你……喜歡鈺兒？”
梁原內心一震，兄妹之間，似乎永遠也不可能，的確是不可能！梁原朝絮揚笑了笑，“傻丫頭！當然，你們都是我妹妹……”
絮揚本想說，是不一樣的喜歡！可是卻只是嘆息了一聲……
*
一睜眼，就讓你看到又愛又恨的人，會是什麼感覺？景鈺對眼前的這張臉，熟悉到不能再熟悉！他是梁景鈺短暫一生中，心裏唯一的男人——郁琮。
可是，在景鈺看來，他的臉卻總是讓她想起杜燁，很難說，他們不是同一輩人！
面對這個男人，景鈺只問了他一句話，“絮揚怎麼辦？”
“鈺兒，看我的眼睛，這裏只有你！”
郁琮把她緊緊抱在懷裏，景鈺揚頭看他，一個落魄世子，本以為他白衣清明，無奈也逃不過世俗牽絆。如果不攀龍附鳳，如果沒有丞相府的靠山，他應該什麼也不是吧！
嘴裏說不清是肺腑之言，還是甜言蜜語。對這樣的男人，景鈺實在很難再去相信。也許郁琮和杜燁不一樣，至少，在景鈺滿臉“天花”之時，郁琮也無所顧忌。
景鈺摸了摸左手上的黑玉鐲，冰涼冰涼。
二人都沉默了，卻讓曖昧的氣息蔓延起來，景鈺的頭枕在他腿上。他輕輕托起景鈺的頭，另一隻手輕撫着她的臉頰，已有一段時日，景鈺臉上的水痘也淡了些去。
他輕輕地攫住她的唇，景鈺卻像觸電般推開了他！
心跳有些加速，郁琮是梁景鈺的選擇，也許郁琮是真的愛她，也許這樣梁景鈺就可以魂歸，不管怎樣，不管景鈺對郁琮有沒有感覺！但梁景鈺對他有感覺，這具身體下，要分擔著兩個人的靈魂。
“怎麼了？”
景鈺向他笑了笑，小聲道，“我有話對你說……”
郁琮俯耳湊了過去。
“我愛你……”這是替梁景鈺而說，景鈺說的很輕鬆。
郁琮有些詫異，景鈺用手勾住他的脖子，主動將唇迎了上去。原本冰涼的唇，在纏綿下，變得溫熱。郁琮吻得很深，似乎吻的越深就是愛的越深！
他用舌儘力地去挑逗景鈺，一寸一寸，輕輕吸吮着她的舌。溫柔而有力，景鈺甚至忍不住沉浸其中，也輕輕啄他的唇，緩緩地回應……
“鈺兒，我也愛你！”郁琮在她耳邊輕喘着。
景鈺哭了，一滴清淚，好咸。曾經有一人也這麼吻她，也曾在他耳邊輕輕喚她，“小鈺，我愛你！”可他對多少人說過這句話？
景鈺抓住郁琮的手，眼裏含着淚水，“只對我一人這麼說？只可以吻我！”
郁琮將吻印在她的嘴角，“只為你一人！”
梁景鈺，我好羨慕你！他是愛你的！他的吻甘甜！景鈺似乎在和身體裏的另靈魂對話！如果當初梁景鈺能等下去，而不是自盡，她一定可以等到幸福……
“公子，雨太大，前方的路被沖壞了！”趕路的車夫在外邊說到。
雨確實是太大了，馬車的車輪陷進泥里，也動不了。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馬車頂棚也壞了，冰涼的雨水一滴滴滲了進來。
郁琮將外袍脫下，覆在景鈺身上，“我出去看看……”
“公子我看還是先找個地方歇息，再做打算！”車夫也表示很無力。
郁琮正無奈之際，卻看見後面趕來一駕馬車，於是便對車夫道，“……”
車夫聽了郁琮的話，朝着那輛馬車走去。
良久，才有一個年輕男子撐着傘過來了，對着郁琮道：“我家少爺請二位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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