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詩會
隨着沈烈與張靜修二人,湊在一起嘀嘀咕咕,神態看起來十分親昵的樣子,羊毛毯另一頭坐着的那幾位張氏公子可氣炸了。
那一雙雙嫉恨的眼中咻咻的往外射飛刀。
可沈烈不管那麼多,三兩口將一盒滷肉吞了下去,然後喝了口水,便又裝作一本正經的樣子正襟危坐。
又開始聽曲子,賞風景。
可是又過了片刻,沈烈面色便有些古怪,不由得低下頭髮出了一聲輕咳:“咳,靜修弟。”
張靜修不經意道:“嗯?”
沈烈覺得頗為不自在,便用衣袖掩着嘴,輕聲道:“靜修弟,人有三急……沈某去去就回。”
張靜修不疑有它,點頭應了:“快去快回。”
於是在眾目睽睽之下,沈烈趕忙從羊毛毯上爬起了起來,快步離開,急吼吼的跑向了不遠處,一個秀美小山村的村口。
不多時。
沈烈慢吞吞的從村口走了出來,看着湖邊人山人海,不由得擦了擦汗,解開了幾顆扣子,用手給自己煽着風。
氣溫開始逐漸升高,他穿的有點多,不免全身燥熱起來。
好不容易涼快了一些,沈烈又抬頭看了看天色,然後幽幽的嘆了口氣:“無聊呀!”
難受,太難受了!
沈烈本以為這詩會是很有趣的事,可是來了才知道,這所謂的詩會真的是又無聊,又難受。
這些風度翩翩的儒雅公子,張口便是之乎者也,嗚呼哀哉,聽的人暈頭轉向,那才子佳人戲唱雖然曲調婉轉。
可唱腔實在太墨跡了,磨磨蹭蹭半天也蹦不出一個字,節奏比京劇還慢,並且實在聽不懂呀!
對沈烈這樣一個現代人來說,習慣了快節奏的現代音樂,習慣了燈紅酒綠的酒吧,在這裏獃著便好似坐牢一般難受。
唯一的亮點是人群中隨處可見的美女,可這些美女穿的一個比一個厚實,根本就沒什麼看頭。
甚至好些美女連性別都搞不清楚,讓人心中一陣陣惡寒。
此時此刻,沈烈的臉上又露出了苦瓜神色,心中竟然生出了陪女朋友逛街的痛苦感覺,這感覺真是生不如死呀!
看來這時代的名流圈子,所謂的風花雪月,也不是隨隨便便就能融入的,對一個現代人來說……
要接受還是挺難的。
沈烈實在受夠了這份活罪,便決定開溜,可是沒走出幾步,便只見護衛頭子張魁正在不遠處的岔路口等着他呢。
沈烈一愣。
張魁已經快步趕來,催促道:“快,等你半天了。”
看着神色不耐的張魁,沈烈無奈,只得將解開的衣服扣子又繫上了,乖乖的跟着張魁走了回去。
片刻后,沈烈強忍着渾身的難受,盤膝坐回了張小姐身旁,忍不住抓了抓麻癢的後背。
正在聽曲兒的張靜修轉過身,看了看他,那明艷玉容上浮現出一絲羞怒,低聲道:“沈兄要去哪裏?”
沈烈啞然,正要辯解一番。
張靜修氣道:“坐好了!”
沈烈趕忙應了一聲:“哎!”
看來他想要早退跑路的心思,早已經被人家張小姐看穿了,真是個心思細膩,冰雪聰明的女子呀。
於是沈烈老臉一紅,尷尬的訕笑了幾聲,便又正襟危坐,一言不發的裝起了悶嘴葫蘆。
卻又忍不住小聲嘀咕着:“坐好就坐好唄。”
張靜修氣的翻了個可愛的白眼,氣道:“說什麼呢?”
沈烈趕忙把嘴巴閉緊。
不說了。
免的她又動用錦衣衛來抓老子。
於是二人又是一陣嘀咕過後,一炷香過去了,吃飽了,喝足了,也方便過了,陽春三月的太陽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昨天晚上本來就沒睡好,很快沈烈開始犯困,打盹,眼皮一個勁的打架,他本來還想堅持的,可是……
架不住那咿咿呀呀的才子佳人戲,催眠效果實在太好了,於是在南戲名家咿咿呀呀的小曲兒聲中。
風景秀美的湖邊響起了輕微的呼嚕聲。
這呼嚕聲。
讓近在咫尺的張靜修深深的吸了口氣,香肩微微抖顫着,看着正在打盹的沈烈,氣的亮出了兩排可愛的小碎牙。
此刻張靜修很想狠狠一腳踹過去,將這夯貨踹翻在地,再狠狠的咬上幾口,可是她又硬生生忍住了,在心中不停的說服着自己。
算了算了。
這人……
一言不合又要跑路。
眼看着沈烈就要睡著了,可就在此時,從不遠處的路旁,一棵大柳樹下傳來了一個清朗的聲音。
“滿之貌,泉突突起,如珠貫貫然,如蟹眼睜睜然,又如漁沫吐吐然,藤蓊草翳資其濕。”
話音剛落,喝彩聲四起。
突然響起的喝彩聲,將正在打盹的沈烈驚醒了。
“好!”
震天的喝彩聲中,沈烈一哆嗦,睡衣被嚇的不翼而飛,眼神迷離的抬起頭,看向了不遠處正在吟唱詩作的一位儒生。
啥情況呀。
沈烈趕忙擦了擦口水,看着那位神態倨傲的儒生,眉頭皺了起來,這吟的是個啥玩意。
這好像也不是詩詞呀,似乎這個體裁叫做賦?
雖然文縐縐的又聽不懂,不過似乎很厲害的樣子。
沈烈正有些懵逼,便又看到另一棵大柳樹下,又有一位儒生站了起來,整了整衣衫,清了清嗓子開始應和起來。
“綠草蔓如絲,雜樹紅英發。無論君不歸,君歸……芳已歇。”
隨着儒生沉吟着,將一首詩吟誦完了,頃刻間便又掌聲雷動,喝彩聲一片,氣氛隨之熾熱起來。
可是聽着這莫名其妙的詩作,沈烈更加茫然,忍不住摸了摸頭,心說這是詩會開始了么?
可是這詩……
每一個字沈烈都認識,可連在一起便實在聽不懂了,心中不由得有些狐疑,這叫詩么?
此時。
張靜修突然轉過身,向著沈烈湊了過來,輕聲道:“沈兄覺得這詩作如何?”
沈烈看着她一雙明眸,一時無言,想了想才老實巴交道:“這詩……怎麼和唐詩不同啊?”
唐詩好像不是這樣式兒的呀,那些流傳千古的唐詩佳作,什麼李白,杜甫的詩作也沒讓人聽不懂呀。
沒料到,張靜修啪的將摺扇合上,贊道:“沈兄所言真是一針見血,這幾位竟陵派的高足,他們的詩作反對效仿唐宋,講究標新立異,孤峭幽深……”
一聽這話,沈烈便當場懵逼了,在心中嘀咕着。
“哎?”
沈烈一臉茫然,難不成他胡亂評論了一句,竟然歪打正着了么?
這是蒙對答案了?
好半天。
沈烈才琢磨過來了,搞了半天這兩位才子都是一個什麼竟陵派的詩人,並且好像有些看不起唐詩,而是主張標新立異。
可是,沈烈看着那兩位洋洋得意的大才子,又忍不住摸了摸頭,奇道:“叫人聽不懂便是標新立異?”
這不是瞎扯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