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第 8 章

晚餐非常豐盛,非常符合鹿唯的期待。

所以說,人與人的悲喜真不能相通。某些人只希望見鬼的團建早點結束,但鹿唯恨不得天天團建,這也太快樂了吧!

這時不得不多提一句:李雲原本看鹿唯背那麼多零食,是有點擔心她平白增加負重,回來都吃不完的。

但這一路,她玩得盡興,也不耽誤她勻速進食,下山時零食已經只剩下淺淺一層了。晚飯照樣胃口大開。

李雲覺得自己沒啥胃口,正好當減肥了。但坐在鹿唯旁邊,順便接一點、接一點,不知不覺間,她已經吃得比平時多了!

回過神來的李雲捂着小肚子驚恐地想:她錯了,鹿唯才是真正需要警惕的邪惡頭子。

不過後面的夜間娛樂,鹿唯沒有參與。她不太擅長那些活動,再加上昨晚沒睡好,吃飽喝足,又沒有玩的東西了,她的困勁兒就上來了。

平時李雲可能會積极參与到這些活動中去,但今天她只想二十四小時跟鹿唯黏在一起,所以也很早跟鹿唯一起回房間裏休息了。

但李雲沒那麼容易睡着,洗完了澡,刷了會兒手機,依然毫無睡意。

“鹿唯,要不咱們聊會兒天?”

回應她的,是鹿唯輕輕的鼾聲。

這傢伙的睡眠質量也太好了吧!

李雲實名表示羨慕。

可能是太安靜了,李雲又忍不住回想起了白天的事情。

等等,安靜?

同事們應該沒那麼快散場才對,怎麼一點聲音都沒有?這裏的隔音效果這麼好的嗎?

她想給同事們發個消息問一下,但沒有人回她。

李雲打開了房間的門。

二樓走廊的燈沒亮,倒是走廊盡頭擺着神像,神像面前的燭火跳躍着。李雲感覺自己直接跟神像來了個對視!

砰地一聲,她直接關上了門,心臟砰砰直跳。

雖然開門的時間很短,但李雲仍然發現了,走廊空空蕩蕩,同樣沒有聽到任何聲響。

彷彿這棟樓只剩下她自己。哦不對,還有一個睡著了的鹿唯。

是同事們的惡作劇嗎?

不至於吧?

李雲用力地摁着手機屏幕,給他們發消息:如果這是你們的遊戲的話,遊戲已經結束了!我要生氣了!

還是沒有回應。

如果不是惡作劇的話,那……一定是有什麼可怕的事情在發生吧?

李雲憋不住了,衝到鹿唯的床邊,“鹿唯,拜託你醒醒!鹿唯!”

現在,只有鹿唯可以讓她感覺自己沒那麼無助。

可開玩笑,鹿唯對抗噪音的能力要是不強的話,她一天覺都睡不了了。鹿唯無意識地伸出手在面前揮了揮,然後將自己沉入被子深處。

沒有半點要清醒的跡象。

而就在這時,李雲的耳畔響起了一個電子音。

“恭喜你,進入【現實副本】領域,自動獲得噩夢遊戲的玩家資格!是拯救世界,還是與這個世界共沉淪……噩夢已經降臨,賭上你的生命,贏家可以獲得一切!”

李雲下意識堵住了耳朵,眼神驚恐:那是什麼鬼東西?

但這麼做是沒用的,系統的聲音還在繼續:“副本名為【不可觸怒的神明】。從噩夢中來的神明是不可褻瀆的,不是么?無論走到哪裏,祂都注視着你。任務,生存。”

它有點享受李雲的驚恐了。

原因很簡單。同樣的內容,它也對鹿唯播報了。可是鹿唯不出所料地睡得很香,完全沒反應。對比之下,李雲的反應就很可愛了,讓它找到了一點身為噩夢遊戲的成就感。

“很遺憾,在獲得一切前,你很可能就要死了。不過不重要,你很榮幸地成為了本遊戲的養料,不是么?”

這已經不是惡作劇能解釋的東西了。

李雲再也綳不住了,直接將鹿唯從被子裏挖了出來,用力搖晃,“鹿唯!你有聽到那個聲音嗎?”

她的聲音在顫抖。

鹿唯終於醒了。她揉揉眼睛,睡眼惺忪,“你在說啥?”

就在這時,李雲忽然感覺天旋地轉。等她再次睜開眼睛,周圍的環境已經變了,她跪在了一處石階上。

她感覺自己的背像是被什麼東西壓着,怎麼都直不起身子。

“瀆神者,需贖罪。你們都是罪民。娘娘寬容,你們從這裏磕頭到神殿,就有機會擺脫罪民身份。”

有個聲音從正前方響起,但李雲連頭都抬不起來,根本不知道是誰在說話。

就在她胡思亂想之時,一股拉扯力傳來,李雲被拉了起來。

是鹿唯。

她奇怪地看着李雲,“誒?你怎麼也跪着?”

鹿唯剛睜開眼睛,就到了這個熟悉的地方——白天剛來過,就是姑娘山的山腳。距離農家樂也就一兩千米吧。

石階上烏泱泱地跪着好多人。但剛過來鹿唯就是站着的,還順便把認識的李雲給拉起來了。

李雲只覺得渾身一輕,好像一座大山從身上移除。她看到鹿唯,激動的快要哭了。但她沒哭出來,甚至沒敢發出任何聲音。

因為,看清楚了所處的環境,是個人都會明白,危機並沒有過去。

天空是灰濛濛的,讓人分不清晝夜。或許,這裏根本沒有時間這個概念。

最前面站着講話的人,她們也不陌生,就是攔着她們買神像的那個工作人員。

但那個工作人員比之前見到的時候更加詭異,僵硬的臉好像雕塑化了,表情與李雲見過的神像極其相似。

他的眼珠子一動不動地注視着眾人,但當李雲看過去的時候,她又覺得他是在跟她對視。明明他的眼珠沒有動過一下!

這還能算是人嗎?

跪在石階上的其他人聽到他的聲音,更是直接砰砰磕起了頭,石階上馬上印出了血痕。而他們就像完全感覺不到疼痛的提線木偶似的,機械地做着重複動作,除此之外,沒有半點聲音。

李雲只覺得遍體生寒,她不認識這些人,但作為剛才還跪着的人,她沒辦法認為這都是提線木偶。

如果,如果他們跟她一樣,都是人呢?

工作人員沒理睬她們兩個格格不入的人,繼續說:“罪民不可偷懶。”

話音剛落,磕頭聲變得不一樣了。

罪過不同,贖罪有輕重。有的輕一點,有的變重了,濺起來的除了血跡外,好像還有其他液體。

用這種方式磕到廟裏去,贖清了罪,真的還能活着嗎?或者說,這些怪物,根本就沒準備讓他們活着?

李雲完全不敢看那個畫面,一下子移開了視線。

她很想說什麼,但嗓子發緊。她很想做什麼,但面對如此詭譎的場面,她能做什麼?連腿都跟灌了鉛似的,想跑都跑不了。

也許、不發出聲音,她們就不會被怪物注意到?

哪怕希望渺茫,李雲也還是無可避免地產生了這樣的僥倖心理。

然而,她不發出聲音,鹿唯會啊!

鹿唯身上可沒有半點緊繃感,隨意而又困惑地撓撓頭,“為什麼我會出現這麼封建的幻覺啊?”

然後,她又自言自語地回答,“哦!我懂了!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嘛。”

她在姑娘廟裏看到有人磕頭跪拜,所以幻覺中也出現了有人磕頭跪拜。

現實中鹿唯管不着,但她自己的幻覺還是得管管。

她就指點那個工作人員,“好了好了,我這裏不興那一套。誒,我說的就是你,啥罪不罪的,這個得法律說了算好吧?”

鹿唯的聲音清晰地在這片空間回蕩。

李雲瞬間感覺到氣氛凝滯起來。

她們,成了焦點!

李雲嚇得牙齒直打顫,她扯了扯鹿唯的衣角,“鹿……鹿唯,這,這好像不是我們能招惹的人。我們跑,跑吧……”

鹿唯是不是還沒意識到這很可能不是人?不然的話,她怎麼會跟這種存在講法律?

噩夢遊戲、神明……這一切都超出了李雲的認知。她可以確定一點:這種可怕的鬼東西,不是她們普通人可以應付的!

她不能讓鹿唯去送死!

但鹿唯沒將她的示警放在心上,見她過度緊張,反而安慰道,“小雲,你別怕。這是幻……這是夢。”

鹿唯本來想說這是幻象,但考慮到自己的“普通人”人設不能崩,那還是用普通人比較能理解的夢來解釋吧。

反正這本來就有一定的共通之處。

“夢?”李雲懵了一下。

雖然剛剛那個聲音確實自稱噩夢遊戲,但如此真實可怕的場景,處處充滿了細節,真的只是夢嗎?

如果是噩夢的話,那這已經超過了她的承受極限,她應該立刻驚醒了才對。等等,她也沒睡着啊?

似乎看出她還有疑慮,鹿唯拉着她往前走去,“想證明這是夢還不簡單?”

這時候,鹿唯臉上的自信都要冒出來了,比之前面對寺廟工作人員強買強賣還要有信心。

之前那種情況,是她踏入普通人社會才學到的應對方法。但對付這些異常,完全就是送分題好吧。你以為她豐富的經驗是擺設嗎?

準確地說,這些異常就是想用自己的異常挑戰鹿唯的專業。

被鹿唯一扯,李雲感覺自己的腳終於能動了。

沒等她回過神來,鹿唯已經自投羅網一樣地走到了那個工作人員面前。

像雕像一樣木然的工作人員突然變得更加靈動,獰笑着朝她們伸出了手,手指變成了細細長長的竹條,劈頭蓋臉的朝他們抽了過來,竹條上盤旋着的肥碩醜陋的蟲子張開了口器。

“瀆神者,當受刑……”

但話沒說完,鹿唯不耐煩地揮了揮手,“我話還沒說完呢,沒輪到你,別打岔。”

那個工作人員當然不會想服從鹿唯的命令。但重要的不是他想不想,而是鹿唯想不想。他的動作不受控制地頓住了,表情逐漸從猙獰變成了茫然:發生了什麼來着?

鹿唯在很認真地給李雲講解這是夢的依據,“夢裏,是感覺不到痛的。”

她掐了工作人員伸在半空中的胳膊一下。

工作人員一動不動。

“你看,他都沒反應的,所以這是夢。”

好像很有道理的樣子……

李雲都要被說服了。

但她又沒忍住問:“那個,一般不是掐自己的嗎?”

專門找別人掐一下,證明這是夢……真的很難評。尤其是被掐的那傢伙看起來不是善茬,鹿唯也太勇了!

鹿唯理直氣壯地說:“因為我怕疼啊。”

她怕苦怕痛在精神病院裏都是出了名的。所以她一點兒都不喜歡打針吃藥。

李雲是她朋友,鹿唯也不想掐她。那就只能掐看起來不是善茬的幻象了。

李云:……

這個地方的恐怖感銳減。

鹿唯這才看向那個工作人員,“你剛剛要說啥來着?”

“你們失去了唯一的贖罪機會,娘娘不再寬恕你們。”他又變回了面帶笑容的神像模樣,似乎根本不計較鹿唯的冒犯,當然,他嘴上說的話,表達的是截然相反的意思,他對跪地的人說,“殺了她們的人,可以直接從這裏離開。”

鹿唯和李雲的身後,那些匍匐在地的人抬起頭來,不顧滿臉的血,眼裏閃爍着興奮與狂熱。

與這個工作人員相比,這些人並沒有更像人。

不過鹿唯沒有回頭。

她不太在乎其他人是怎樣的,畢竟那也是幻象嘛。她就是有點不耐煩眼前這個幻象了,張嘴閉嘴就是殺,會污染她的精神空間。

鹿唯對這種幻象一向都是不太客氣的,“別叨叨了,你該變回原形了。”

那傢伙突然發出一聲短促的慘嚎,然後身形驟然縮小,變成了一個巴掌大點的陶狀神像,也就是白天時工作人員努力向她們兜售的那一批。

神像朝鹿唯飛了過來,像是要直接飛到她手上。

但還是那句話,鹿唯對這個是有陰影的:神像沾手了,非要她付錢咋辦?

鹿唯堅決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

她迅速地讓開身子,任由雕塑砸在地上。咔嚓一下,雕塑碎了。

系統:……

它告訴自己:無所謂,碎掉的又不是它,只是噩夢遊戲中的一個異常而已。用人類的話講,就是少了個npc而已。它很安全,有啥好怕的?

它默默地收攏了一下自己在鹿唯腦域中的佔地面積。

鹿唯眨巴眨巴眼睛,希望“目擊證人”李云為自己作證,“我沒碰到它哦,它自己碎掉的,不關我的事。”

李雲的腦殼暈乎乎的,但她還是下意識地回答,“……你說得對。”

那些本來想撲上來的人見狀,一下子冷靜下來了。他們面面相覷了一會兒,然後趁鹿唯沒反應過來,默默地趴回了地上,彷彿剛才什麼都沒有發生。

給他們下達指令的傢伙直接就碎了,難道讓他們跟這種可怕的存在硬杠嗎?

還是算了吧。

他們能感覺到,隨着那個人的碎裂,束縛在他們身上的規則消失了。副本沒有結束,但他們不需要跪地、磕頭,又或是直接殺人。

他們不知道鹿唯和李雲是誰,但從目前來看,只要他們裝死裝得好,她們不會對他們下手。搞不好苟着苟着,就有機會逃離這個鬼地方了呢?

而此時,李雲腦子裏靈光一閃,“鹿唯,趁現在,我們逃吧!”

甭管這是不是夢了,她感覺這就是逃跑的最佳時機。那個鬼東西碎掉了,沒人管着她們!

現在不跑,等大bss出現了咋整?那個怪物口中的“娘娘”,一般就是bss了。

但鹿唯沒準備聽李雲的。只見鹿唯嚴肅地說:“小雲,你知道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嗎?”

“啊?”李雲又沒跟上她的腦迴路。

鹿唯臉上突然綻放了一個大大的笑容,“我要去坐纜車啦!嘿嘿!”

她都在幻覺中重回姑娘山了,幹嘛不去乘坐纜車?現在應該沒人會收她的錢,豈不是可以痛痛快快地玩?

“小雲,你要一起來嗎?”

看着吊在半空中晃晃悠悠的纜車,李雲是拒絕的:她不怕纜車,但怕這種鬼地方的纜車。

“那你在這裏等我吧。”鹿唯沒心沒肺地說。

李雲果斷跟上了鹿唯的腳步。有鹿唯在還好,她一個人的話,真的很害怕。趴在地上的人……她同樣沒辦法信任。

等上了纜車,李雲才想起來,這纜車應該動不了才對。

這會兒的姑娘山上不見人影。沒有攤販、沒有遊客,售票廳等設施內也是空空蕩蕩。

不在運行狀態中的纜車怎麼可能會動?

正想着,李雲就聽到鹿唯快樂地振臂一揮,“纜車啟動、加速!”

伴隨着她的聲音,這纜車晃動兩下后,慢慢動了起來。

李雲目光獃滯,“你之前不是說,你隨便喊喊是不可能讓纜車加速的嗎!”

那現在的情況咋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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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有病[無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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