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殺手的村落
第一章殺手的村落
出雲國，西北方，太青山脈。
遠觀如卧龍，近聞如飛塵。
這裏綠樹長青，此起彼伏的山脈，似蕩漾着翠綠的水紋一般，雲霧繚繞間，偶有白鷺飛過，宛若仙人正在騰雲駕霧。其首山太清山下，有着一個寧靜的孤村。
古道孤村，路傍酒店。楊柳岸，曉垂錦旆；蓮花盪，風拂青簾。
老人們圍坐在村子門口，下着棋、喝着茶，悠閑愜意，恰如這青山美景，寧靜而祥和。酒肆里，也坐着一群老人，但他們大抵都淡漠無言，靜靜的品着小杯里的濁酒。偶爾瞧一眼，窗外的那條的古道。
被歲月遺留下斑駁痕迹的古道——紅蓮之路。
這是它的名字，被刻在了那楊柳下的古碑上。
老人們偶爾瞧向它的目光，永遠是複雜的、難以言表的。
那種神情，是年輕人永遠無法理解的，那裏面隱藏着專屬於他們的故事——殺手的故事。
不錯，這裏是個殺手的村落，富有神秘感的地方。
這個村落的每一位老人都擁有他的故事，這些故事或許不算美好，但他們也僅僅只是擁有這些故事…
古道外，緩緩零散的走來了一些人。
他們有的做農民打扮、有的看似達官貴人、有的人粗布麻衣、有的人衣着華貴。但他們都有一個共同點，腰間都掛着一個銅牌——刻有一朵蓮花的牌子。
來到這裏的人大多數對老人們是恭謹的，特別是對着酒家的老闆——中山老人。
當然，他還有一個另外的身份，憐花宮的接引人。
他負責將活着回來的殺手們接回憐花宮，同時也為他們完成的任務做記錄。
對於殺手們來說，這是一個簡單的任務，卑微的職位。
為什麼富有傳奇xing的中山老人會選擇這樣一個職位，無論在當時或是現在都是讓人費解的。畢竟，他經歷過憐花宮最黑暗的時代，也曾從殘酷的戰爭中完整的存活了下來。
他大可以在選擇生活在憐花宮，大可以大權在握。但他卻選擇了這麼個清貧的地方——憐花宮的入口，殺手村‘無名’。
作為憐花宮唯一入口，殺手們想要回去，只有選擇在這酒肆里耐心的等待。等着夕陽西下，再無人回來時，中山老人帶領着他們回去。殺手的等待，應該是寂靜無聲的，但對於他們來說臉上卻寫滿了迫不及待。
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到那墮落者的天堂，殺手的極樂世界！
在哪裏，你可以享受到世間的一切，女人、權力、美食！各種你想要的東西，最重要的是，這些都不要錢，只需要你完成任務，並且活着回去。
所以，憐花宮還有一個另外的稱號——極樂之城。
夕陽西下，古道外緩緩走來兩道身影。
他們籠罩在黑暗之下——穿着一件寬大的長袍，厚實的連衣帽完全的遮掩住了他們的樣貌，使他們看上去神秘極了。
壓抑。
他們給人的感覺就是這樣。
當他們走過酒肆時，原本還有的些許喧鬧也消散了。年輕的殺手無法直視他們，低頭沉默着。老人們則是緩緩的注視着他們從這裏走過，平靜而冷漠或許還帶着其他的心緒。
他倆徑直的走過酒肆，順着古道一直消失在了夕陽下，莫入了幽暗的森林中。
徐傲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他簡直不知道為什麼剛才會感到一股透徹心扉的冰涼，就彷彿空氣都被凍結了一般讓人喘不過氣。他低聲的向自己的同伴問道：“他們是誰？”
徐傲是新來的，剛剛從殺手基地選入憐花宮，剛剛完成自己在憐花宮的第一個任務。自然，他是不會知道那倆人是誰的，好奇心的驅使自然也便問了出來。
可他卻不知道，這一問讓氣氛徹底陷入了一個詭異的寂靜。
他的同伴則是一驚，嚇的冷汗淋漓，僵直的坐在那兒。徐傲反觀其他的年輕殺手也是如此，而老人們則是面sè深沉，一言不發。到底怎麼了？
他意識到自己闖禍了！——他已經感到數股無形的殺意籠罩着他。
冷汗順着他的額頭流下，他一動也不敢動，彷彿下一刻那無形的殺意就會變成無數的利劍刺入自己的身軀內。他不知道剛才的問話，到底觸碰到了什麼禁忌。
他現在只希望有人能救救他！
忽然，那無形的殺意消散，一隻寬厚有力的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你們的銅牌。”
徐傲發誓，這個蒼老而富有磁xing的聲音，是他聽過最美好的聲線了。他趕忙轉頭看去，只見一身粗布麻衣，鬚髮灰白的中山老人，正帶着一絲笑容瞧着他。
徐傲下意識的接過銅牌，感激的看了一眼中山老人。
“前輩…”徐傲的同伴鐵柱苦着臉道。
中山老人笑了笑，望了一眼四座年輕的殺手，只見他們都默默的低着頭，彷彿剛才的殺意都並非他們散發出來的。
“孩子沒見過你，你叫什麼？”中山老人笑問道。
“徐..徐傲。”徐傲心有餘悸的瞧了一眼低頭沉默的殺手們，道。
“前輩，他方才入宮，不懂規矩還望前輩海涵。”鐵柱起身恭謹道。
“哼，現在的年輕人真是愈發的沒用了。莫非只懂得欺壓新人了？”坐在窗旁的一位獨臂老人，喝着酒冷哼道。
頓時許多人面sè慘白。
中山老人罷了罷手，示意他不要繼續說下去。那人冷哼一聲，便自顧自的喝着酒。
“坐下吧孩子。”中山老人拍了拍徐傲的肩膀道。
徐傲有些拿不定主意到底應該怎麼辦了，還好鐵柱同他使了一個眼神，便直接坐了下來。
中山老人滿意點了點頭，道：“孩子，其實你問的很好。只不過是大家的反應過激了。”
“一直以來，在憐花宮便有個不成文的規矩。總不能礙於我們這些老東西便對此閉口不談吧？”他自嘲的笑了笑，環視了一眼大家，發現老人們紛紛沉默着、喝着酒。
“其實，對於我們來說，介意與否已不重要，無論如何早便已是既定的事實。”
既定的事實？
這是什麼意思？徐傲疑惑不解，但卻發現周圍的‘同伴’對此似乎並不感興趣，反而如同板凳上定了釘子一般，坐立不安。
“這一點，或許只有當你們到了我們這個年紀才會明白。人活着，長得不僅僅是歲數，年月累積的閱歷，方才是彌足珍貴的。”中山老人背着手一步步向那酒肆門口走去，接道：“眼前這條道路叫做‘紅蓮之路’古語有云：‘昔聞有迷途者，修羅欺之，以紅蓮而引入道’此路也是之名也是取自此處，當然此紅蓮非彼紅蓮，路的盡頭自然也非地獄。這條路不過僅僅的一種象徵罷了。”
“象徵？”徐傲道。
中山老人笑了笑，道：“總所周知，去憐花宮的道路只有一條。那就是我所守護的道路，而眼前這條古道，則是通往憐花宮的另一條道路。專屬於被‘惡鬼修羅’承認的人，他們是憐花宮的驕傲，完成着最為危險的任務、掌控着龐大的權利、享受着眾多的資源。”
“可是這個跟眼前有什麼關係？為什麼會導致大家反應如此激烈？”儘管徐傲心中疑惑，但也絕對不會再問出來了，希望從中山老人接下來的話語中找到答案。
“所以，那個不成文的規定便是，由於那條路的存在的導致憐花宮被劃分成了兩個圈子。一個是被‘惡鬼’承認的，一個是不被承認的。自然前者開始有了屬於他們的驕傲，而後者則永遠的追趕着他們的腳步。”中山老人道。
在場所有人都更加的沉默了。
“而想必你也猜到了，儘管我們已經老了，但也曾擁有過夢想，追趕着他人的腳步。希望有一ri能踏上那‘紅蓮之路’被惡鬼所承認，稱為憐花宮的驕傲。”中山老人依舊帶着笑容，道：“但很可惜，我們都失敗了，在試煉中有的人永遠的失去了xing命、有的人即便活了下來也落的終生殘疾、提前結束了殺手的生涯鬱鬱寡歡黯然死去。那些人曾經也是我們的同伴，活着的人繼承死者的意志加倍努力的活下去。”
“可，這個世界終究有些事，並非光靠努力便可…世界之大，芸芸眾生，誰都想出人頭地，坐擁江山、懷攬美人。但這樣的人，終究只是少數。大多數人則不過是他人成功路上的墊腳石罷了。”鐘山老人道。
此言一出，在場的人再也坐不住，巴不得立即離開這裏。
鐘山老人瞧着他們的神情，暗自嘆息一口，心道：“這些人往ri也同徐傲一般是新人，新人總是有疑惑的。倘若不趁機詢問，而選擇被動的沉默，等待時間來告訴你們答案。那終將只會重複我們的道路,但願你們能明白這個道理…”
此刻，徐傲也算明白，方才大家的反應為何那麼古怪了，暗道：“正所謂年歲越大越看重名聲，他們一輩子都在追趕他人的腳步，到頭來卻比不得年輕人。心裏即便有所怨恨，但在憐花宮這個組織利益為上的地方，也不能表露出來…”
“老朽所希望的僅僅是你們莫要礙於我們的面子，而遺失了自己。有些問題，其實並非定要牽扯到組織的高度。”鐘山老人若有深意笑道。
年輕的殺手紛紛沉默了起來。
“組織的高度？”徐傲暗自琢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