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奶爸的閨女
［警告，宿主的首次抽獎機會時限，還剩最後24小時。］
［請宿主在24小時之內，再掙168元，湊夠人民幣一千元整。否則機會作廢，累積金額歸零，系統自動進入下一個抽獎累積周期。］
腦中傳來機械的電子語音，站在清水鎮‘小天才’幼兒園大門口的季然似全然沒有聽到，嘴裏叼着煙，臉上兀自掛着老父親特有的慈愛笑容，目不轉睛地盯着幼兒園裏大三班的門口。
要說這個系統，還是他二十九天前獲得的。
那天他在清江釣魚，奮不顧身救下了一個落水的少年。
很狗血的一個事兒，每年全國各地不知要上演多少起。季然也沒當回事兒，救人後收了釣具就走了，事後也沒跟任何人講起。然而令他始料未及的是，莫名其妙腦中就多了這個名為［農人最強輔助］的系統。
系統的遊戲規則是這樣的，宿主在規定的時間內，以農的方式，掙夠錢就抽獎。這裏的農不單單指農業，包括農、林、漁、牧等。方式沒有限制，唯一的前提就是不能違法。
首次抽獎的時間上限為一個月，金額為1000元。
往後每一次抽獎所需掙取的金額數，在上一次的基礎上翻一倍，而最長時限不變。
如果換作任何一個人，得此金手指，肯定心無旁騖地埋頭苦掙。偏偏季然佛系得令人髮指，一如往常，該幹嘛還是幹嘛。
季然之所以如此，原因有2。
1季然在離婚後，價值觀發生了顛覆性的變化。
季然認為，錢嘛，夠用就行。有房百套，也是睡榻一間；有糧千擔，一日只食三餐；有錢萬貫，還是黑白一天。
人活着，一家人健健康康，和和美美，開開心心，比什麼都重要。
2季然不差錢，最起碼他覺得自己不差錢。
協議離婚時，賣了滬A牌的車子，賣了滬市次都市中心圈子的按揭房，他和前任各分了兩百多萬。
這筆錢他分成了三份，前兩份各一百萬。
第一份他存了定期，用於保障女兒的教育成長。第二份他存的還是定期，用於家人親人的應急，比如重大疾病的救治。
這兩份錢他堅決不會挪作它用。
第三份只有五十多萬，用於回歸老家后的各種折騰置辦，及日常開銷。
有這些錢，季然覺得足夠了，何況他又不是只花不掙。遠的不說，近一個月時間裏，他不就掙了832塊？
其實他也不知道掙了多少，這不系統在給他統計着嘛。
……
大三班門口，一名小女孩背着書包歡蹦亂跳地走了出來。
小女孩穿着‘小天才’藍白相間的校服，梳着可愛的馬尾辮，睫毛長長，眼睛大大，笑容洋溢的臉頰上還有兩個小酒窩，很漂亮很萌。
“豆花。”
看到女兒，季然老父親的慈笑更盛，隨即意識到什麼，神色間閃過一絲慌亂。
第一時間摘掉嘴上的煙，迅速地往身後藏。鬆開手指，煙落地，悄無聲息地一腳踩住。
“老爸！”
季然的動作夠快夠隱蔽了，但還是被女兒給逮了個正着。豆花小嘴一癟，小臉上寫滿了不高興。
下一刻仿若她是家長，季然才是孩子，嚴肅地板著臉教育，“老爸，和你說過好多次啦，吸煙有害健康，你怎麼就不聽呢？哼！”
小嘴都快噘到天上去了。
那副小大人的模樣，惹得站在校內門口守護孩子離校的園長與一名年輕幼師掩嘴竊笑。尤其是後者，頻頻悄悄地瞟向季然。
“爸知道錯了，以後盡量少抽煙。”
季然尷尬地笑了笑，暗罵自己真是欠抽，煙癮犯了忍忍會死？偏在這會抽，被閨女抓現行了吧。該！
豆花氣呼呼地走到季然跟前，雙手叉着腰，烏溜溜的大眼瞪着他，“我們老師說過，做錯了事情的小朋友就要受處罰，你也要受處罰。”
一本正經的樣子，園長和年輕幼師再也無法抑制，終於笑出聲來。
季然老臉泛紅，苦着臉，“爸做錯了事，認罰。豆花你想罰爸爸做什麼？”
豆花歪着腦袋，寶石般的眼珠子直轉，認真想着，“我想想看，要罰你做什麼。”
“咱們回家吧，回去的路上想。”
季然蹲下身，張開雙臂，豆花卻沒像以往般如歡快的小鳥般投入他的懷抱，一臉嫌棄，“身上都是煙味，熏死了，才不要你抱。哼！”
“熏你，就熏你。”
季然涎着臉，一把抱住閨女，胡茬兒蹭着閨女的小臉蛋。
“癢，好癢，老爸你好討厭。”
豆花小拳拳在季然胸口一頓輕捶。
父女倆親昵地鬧騰了一陣，而後豆花禮貌地和內門口的園長與老師揮着小手道別，“園長媽媽再見，蕭老師再見。”
“豆花再見，豆花爸再見。”
……
望着季然把豆花抱放在五菱MINI後排座上，並系好安全帶，而後駕車離去，四十歲出頭的園長周芳看向對面目光依舊落在遠去方向的年輕老師蕭慧，眉眼含笑，關懷地問道，“小慧，你今年25了吧？”
蕭慧個子比較嬌小，長相很秀氣，有一股子鄰家小妹惹人憐惜的氣質。
蕭慧不明園長為何突然有此一問，收回目光點點頭，“嗯，25了。”
周芳再問，“聽說你前段時間分手了？”
“分了。”園裏都知道的事，蕭慧再次點頭。
周芳接着道，“你覺得豆花爸怎麼樣？”
聽到這裏，蕭慧算是懂了園長的用意了，明白自己應該剛才是暴露了什麼，頓時秀臉一紅，有些羞澀地道，“挺好的。”
腦中浮現出季然高大挺撥的身形，俊朗剛毅的面龐，很有親和力的笑容。再浮現出豆花家長表格上的信息：季然，男，31歲，碩士學歷……
光從這些信息看，的的確確是個優秀的男人，可……
“豆花也很可愛是不是？大家都很喜歡她對吧？有沒有一點想法，要不我……”周芳眨眨眼，表達的意思已經再明顯不過。
面對周芳的單刀直入，蕭慧面頰緋紅，忽然反問，“對了園長，伱說豆花爸和她媽是怎麼離婚的？她媽現在又在哪裏？”
周芳搖了搖頭，“為什麼離婚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豆花媽去了國外。”
“哦……”蕭慧紅着臉，欲言，又止。
周芳笑着鼓勵，“想問什麼，你就儘管問吧。”
“我聽豆花說過，她爸之前一直在滬市經營着自己的公司，怎麼現在反而回了農村？人往高處走，成功走出去了的人，你看有誰還願意回咱們這個窮鄉僻壤啊……還有他開的那輛四輪小電動，跟個玩具似的，才值多少錢啊。我們村他那個年紀，就算是在工地上幹活的，開的最便宜的車都不低於十萬。”
蕭慧說出了心中的疑惑，這也是園裏幾個老師們聚一塊閑嘮時，時不時會聊到的一個問題。
大伙兒討論出來的結果很一致，豆花爸的公司一定是破產了，所以豆花媽和他離了。豆花爸在滬市混不下去了，只好無奈地選擇回老家。
大家都嘆息，這麼一個要身材有身材、要顏值有顏值、要學歷有學歷、挺隨和的男人，唉，好可惜啊。
什麼，那就是個離異帶娃的二手男人？
拜託，現在都什麼年代了，這些很重要嗎？重要的是男人優秀，有錢！
可惜，豆花爸優秀足夠，經濟方面是短板啊。
對於園裏老師們對豆花爸的私下探討，周芳也聽到過一些，當下聽蕭慧說了一大堆，又問了幾個核心的問題，並沒有直接回答，只是意味深長地笑了笑，“小慧啊，當下社會物慾橫流，人們都急功近利。不可否認，金錢的確很重要……”
……
幼兒園門口的對話，季然自然是不知道的。
小巧的MINI行駛到鎮中心十字路口，往右轉，沿着水泥馬路一直勻速向前。
駛過田野，穿過荒原，越過山林，數公里之後，進入江邊村。
徑直來到村尾的嶺山下，向上蜿蜒攀爬，最終停在了一座山體水庫的壩最端頭。
“啦啦啦，啦啦啦，我是上學的好寶寶，終於放學到家啦，我好開心呀呀呀……”
豆花跳下車，唱着不知誰改編的不着調兒歌，撇下她老爸，歡欣雀躍，馬尾辮一甩一甩，如同歸巢的小鳥兒，往建築於壩下水庫邊的一塊空地上的一座精美木屋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