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8章 再見不見
冷穆的心思不在牛排上，他關注的是蘇曼。
按照他對冷舒曼的了解，她對美食沒有太大抵抗力，眼前的蘇曼卻對眼前的美味沒有展現出一點垂涎的意思。
確切來說，蘇曼都沒有看她的午飯。
她喜歡美食，如果不是在這個季節的話，這三年來，每年的初春她的胃口都不好，最初那年她以為是因為小馨，胃口改變了，第二年的時候同樣的情況再次出現，在初春的一個月中，她為蘇瀾省下了大筆糧食。
現在，蘇曼很慶幸她正處在這個季節，不然的話，她就會因為這美食無法保持自己該有的姿態。
冷穆放下刀叉，“曼曼，你睡了將近二十個小時，該吃點東西。”
冷穆說的很隨意，表現得也很隨意，之前的溫柔卻已然不見。
蘇曼輕啜一口咖啡，淡淡道，“咖啡就夠了，”放下咖啡杯，又添了一句，“我不餓。”
她知道冷穆在試探她，她不知道她為什麼知道，也不知道冷穆想釋試探什麼，她唯一能做的是以不變應萬變，繼續保持該有的姿態。
冷穆換了個座位，從蘇曼的左邊移到蘇曼的右邊，阻擋了蘇曼看窗外的視線，鷹眸凝着那雙水藍色的眼眸，透過那雙眼眸，透入蘇曼的內心，問道，“想起來多少？”
那眼睛太亮！
蘇曼幾乎在冷穆看着她的一瞬間，挪開了對視的目光，她不敢看，她怕冷穆看清她的心底，她很害怕，卻又說不出是為了什麼。
蘇曼的目光越過冷穆，換了個角度，看着窗外的墨蘭花海，盡量讓自己平靜，
“該知道的我都知道。”
冷穆沒有阻攔蘇曼的視線，放鬆地靠坐在沙發上，笑道，“你怕我？”
蘇曼一口否認，“沒有！”
速度卻太快，語氣也太決絕，一下子就出賣了她自己。
靠坐於沙發的冷穆，仍舊放鬆着，鷹眸凝着蘇曼的眼、蘇曼的臉，細細打量着冷若冰霜的蘇曼。
“你怕我什麼？嗯？”
低醇的嗓音對蘇曼有着致命的蠱惑，蘇曼沒有辦法解釋，可她對那聲音真的沒有抵抗力，心中有一股衝動想誠實回答冷穆的問題。
但，僅僅是衝動而已。
“我為什麼要怕你？你想多了。”
冷穆嘴角噙笑，笑意濃得令蘇曼都無法忽視，笑中的不相信，明顯得不能更明顯哪怕一點點！
蘇曼扭過頭，看着冷穆的眼睛，以示自己真的不怕冷穆。
“我說了我不怕！”
冷穆繼續笑，“你的確不用怕我。”
冷穆的聲音，獨有的蠱惑。
蘇曼沉浸在那聲音中，片刻不能自拔。
為什麼她覺得那聲音那麼蠱惑人心，為什麼她覺得她那麼喜歡那個聲音？！
等蘇曼回過神，明白現在不應該想這些時，她已經在冷穆的懷抱了。
熟悉的味道，甚至，這個擁抱的姿勢，蘇曼都覺得熟悉。
“曼曼，想起來什麼？告訴我。”
冷穆低醇的聲音，愈發的蠱惑，就如一杯香醇的美酒般，令人無法拒絕。
蘇曼甚至忘記了反抗。
蘇曼依偎在冷穆懷抱中，一種莫名的安全感包裹着她，理智告訴她她必須離開這個懷抱，心卻告訴她，繼續留在這溫暖的港灣。
蘇曼想要掙扎，卻發現冷穆沒有給她離開的機會，環繞着她的雙臂看似溫柔，實則堅定，似鐵澆鑄般，不容蘇曼有逃離的機會。
蘇曼的內心戰勝了理智，彷彿是有什麼在前方指導着蘇曼，她看不到指導她的是什麼，卻發自內心的相信那指導。
“小時候的事情，那時候…我父母…都還在。”
連蘇曼的聲音，都變為一種奇異的語調，帶着令蘇曼吃驚的溫柔。
“還有呢？”
冷穆繼續蠱惑。
“還有…還有…我和你的事情，在這個屋子裏，卡片，帶着鳶尾花，還有，你問我……關於我的秘密。”
蘇曼努力地想着，腦中出現過的那些片斷，絲絲碎碎的，她也不知道是什麼，只覺得熟悉、卻無法連貫起來的畫面，順從着冷穆的意願，一一敘述。
“我們？”冷穆問得淺柔，大掌溫柔撫着蘇曼的短髮，鷹眸不由一亮，心跳都加速了，繼續蠱惑道，“關於我們，你還想起些什麼？”
冷穆太心急了，之前的掩飾因為一時的欣喜毀於一旦，聲音卻沒有那麼蠱惑人心。
蘇曼覺得自己醒過來了，從冷穆的聲音里。
冷冷一推，隔開她和冷穆的距離。
僅僅一秒鐘，溫柔乖巧的蘇曼變成高貴冷傲的女王。
“我和你，從原因到過程，到結果，我都知道。”
鷹眸一沉，冷穆放開蘇曼，波瀾不驚，問道，“那麼說說你知道的。”
蘇曼看着冷穆的眼睛，淡淡吐出兩個字，“復仇。”
而後，繼續說道，“你要為你的父母復仇，而我……是你復仇的祭品。”
冷穆眉頭一蹙，他最擔心的還是發生了，冷穆無奈着，“曼曼，並不……”
蘇曼看着冷穆的眼睛，冷若冰霜，“那麼，你告訴我，我說的是錯的。”
冷穆的眼睛很亮，正如蘇曼脖子裏的那顆烏金黑曜石一般，亮得能照透人心，而蘇曼的眼睛則是清澈，水藍色的眼眸彷如一汪水質上乘的湖泊，純凈得不含一絲雜質。
蘇曼直直看着冷穆，眸光執着，閃爍着睿智的光芒。這眼神令冷穆無法說一個“不”字。
一開始，他的目的的確僅在於此。
蘇曼看着沉默的冷穆，把之認為默認，別開目光，繼續凝望窗外的墨蘭花海，水藍色眼眸變得寧靜而平和，甚至帶着淺淺的溫柔。
“或許，從一開始，我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結局，我讓它發生，並非因為你對我有多重要，而是因為……”
蘇曼停頓片刻，凝望着白色花海的眸光變得模糊，她知道自己撒謊了，雖然她不記得那些事情，但是蘇馨是最好的證明，如果冷穆不重要，她不可能會懷上蘇馨的，但是，蘇馨是她的，冷穆不可以知道！
冷穆靠坐在沙發上，顯得有些無力，“因為什麼？”
那話，帶着絕望。
“因為……這是我家欠下的債，我會替我父母還清。”
這是我家欠下的債，我會替我父母還清。
蘇曼說的每一個字都很清楚，清晰地傳入冷穆的耳中，化成一把把鋒利的匕首，刻在冷穆的胸膛。
他多年的疑惑解了，原來當初的冷舒曼是這樣看待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