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整頓
山姆的遺體被運了回來。
羅素沒想到只是去找個人，居然也會出事。
唯一的當事人佩吉在講述事情的前因後果時毫無條理，語無倫次，整個人看起來失魂落魄。
但一系列證據都表明了山姆是死於意外，他們在船上為他舉行了一個默哀儀式后，就給他海葬了。
犧牲金會通過王國官方機構付給他的家人。
水手們對意外事故的接受程度很高，只會對因意外死亡的同伴感到可惜，頂多再對當事人進行刨根究底的探尋，以給無聊的航行增添樂趣，不會另作他想。
加維爾與卡里姆全都安然無恙，關於他們的處罰船員們也都知道了。
水手們私底下會議論一下對傭兵處罰的輕重，以及為卡里姆的遭遇感到同情，並嘗試挽留。
可惜卡里姆去意已決，在金色琉璃號上遭遇的事情已經給他留下了深重的陰影。
傭兵那邊沒什麼議論，但同樣對加維爾感到不滿。
因為這傢伙干出的事，不僅讓他們多了一個上司，而且還莫名矮了水手們一頭。
這是由於羅素對金色琉璃號船員職務進行了調整：
首先是船長克利夫因監管不力，官復原職降為大副，但薪水不變。
其次是傭兵小隊徹底編入金色琉璃號，失去原本獨立自主權，傭兵小隊更名為武裝水手小隊，尤斯托依舊任隊長職務。
大副克利夫有權管轄包括尤斯托、夏洛特、萊奧巴多在內的所有船員。
這就是傭兵們覺得自己矮了原本水手一頭的根源所在。
夏洛特與萊奧巴多是短期雇傭，對多個上司是無所謂的，經驗豐富的克利夫也不可能真的因此膨脹。
只要尤斯托不違抗克利夫一些無關痛癢的指令，配合羅素的手段，那克利夫很快就可以在武裝水手小隊中建立威望。
當船上有個能協調一切的人，像加維爾與卡里姆這樣惡性事件發生的概率就會大大降低。
船長之位暫時空缺，有能者居之——羅素語。
趁此機會，羅素在船上多加了個職務——紀律員，由埃迪遜擔任。
這是個專門為培養他而設立的職務。
其主要任務就是檢查水手們是否有認真完成他們應盡的職責，和對水手之間矛盾的調和，同時兼職一些反貪污工作。
羅素將金色琉璃號和珊瑚島上所需要的物資補給的採購工作，全都交給了原船長現大副的克利夫，他在採購物資補給時有很大的自主權。
這個職務表面上看與普通水手同級，可埃迪遜卻能在一定程度上管轄他們，上至大副下至擦甲板的，全在其中。
時間一久，埃迪遜會對他們形成一種不是上級的上級。
這樣做是為了以後將一些職位安排給他時可以順理成章，不讓人嚼舌根。
至於埃迪遜能不能按羅素所期望的方向發展，那就要看埃迪遜自己了。
整頓完成後，羅素又強調了一番注意安全、和諧相處的重要性，接着宣佈假期繼續，但由兩天縮減為一天。
等到領民登船，立刻返程。
待到天明，羅素獨自出發去自由大廳，這次是輕車熟路的。
跨進恢宏的大廳，黑兔子·艾莉絲小姐立刻迎了上來，她已等候多時。
“上午好羅素先生。”
“同好黑兔子小姐。”
“我這就帶您去看看您選中的奴隸，都已經準備好了，請跟我來。”
沒過多客套，兩人直奔今天的主題。
剛踏進自由大廳沒多久的羅素就要再退出去，因為奴隸集中在城外的一座建築群中，需要乘坐自由大廳專門的豪華馬車去。
從馬車裏準備的一些玩具就可以知道，距離不會近。
馬車內的座椅很寬，很柔軟，大大減輕了顛簸感，兩人面對面坐着。有了昨天小房間的經歷，黑兔子小姐自然不會再做將自己剝光了引誘人的行為。
一般都是買奴隸的奴隸主迫不及待的將她剝光，令人作嘔。
當然，黑兔子小姐有想過是不是羅素本身有問題，這個想法產生后居然讓她有那麼一絲絲興奮。
在馬車裏，她用言語隱晦的去探尋自己想要的答案，渴望了解一位高傲貴族的真正秘密。
無果后專用別法。
羅素自然不可能是，滿頭黑線的告誡黑兔子小姐安分一些，她居然當著他的面，做出了荒唐事。
雖然被訓斥了，但黑兔子小姐心裏無比興奮，她認為自己發現了大陸貴族的秘密，就和她曾經接待過的本國貴族一樣。
貴族呀，原來都一樣，沒什麼大不了的。
馬車向城外行駛了大約兩個小時的時間才抵達，羅素非常不理解為什麼在他嚴厲告誡過黑兔子小姐安分些后，她反而變得更加高亢，表現得像個驕傲的小孔雀。
自由大廳關押奴隸的建築群龐大而嚴密，道路寬廣的足以容納三架馬車並駕齊驅，全副武裝的士兵隨處可見。
這裏不允許自己走動參觀。
羅素在黑兔子小姐與另一位男性的帶領下前去看他購買的奴隸，他們已全被挑選了出來關押在一起。
薩姆共和國在這方面有着周全而高效的體系。
一道鐵門被打開，擦着地發出刺耳的響聲，男人說：“你挑選的奴隸全都在這裏了，進去看看吧。”說完男人立在門口，沒有進屋的動作。
“請進，羅素先生。”黑兔子小姐先一步走了進去。
六十四位奴隸一個不少的都在這裏。二十四個孩童，四十個成年人，年齡在1—37之間。
剛出生的幼兒被母親緊緊抱在懷裏，母子倆躲在最角落裏小心翼翼的看着羅素。
除了那位一歲幼兒外，最小的也有7歲了。
屋子裏有四位持刀的兇橫戰士，領頭的那個說：“都給老子排好隊！站好了！”
奴隸們迅速動起來，排列成一個鬆散不規整的隊伍，有人教過他們怎麼列隊，以便購買他們的人檢查。
羅素穿行在其中，挨個檢查珊瑚島將來的領民。
瘦弱是他們的普遍現象，好在全都四肢健全，體表也沒有明顯的疾病特徵。
“孩子父親呢？”羅素停在了那對母子身邊問道。
“死了。”女人回。
她的身體是所有人里最單薄的一個，衣衫大了好幾圈，骯髒且臭，一層皮裹在骨架外邊，看不到一丁點脂肪。
孩子情況也不容樂觀，虛弱的趴在母親懷裏，一動不動。
這對母子看樣子被關在這裏很久了，如果一直得不到充足的食物，要不了多久她們便會一同死去。
“他們殺的？”羅素問，他指的是自由大廳。
“不。”女人極小幅度的搖下頭。
“抬起頭，讓我看看你。”羅素說，從他進到這個房間裏，這位母親一直是低着腦袋的。
女人猶豫了一下，結果招來一旁監視着的戰士的怒喝聲，“抬起頭！”
女人被嚇體若篩糠，立刻抬起頭，眼眶凹的極深，泛着紅色，眼角膜乾燥潰爛，有顆粒狀灰色斑塊，這些都是缺乏營養的表現。
與羅素對視一眼后她就迅速低下頭，那戰士見此也沒有說話。
“羅素先生，如果您不滿意她可以更換，這裏還有極多的奴隸。”黑兔子小姐出聲提醒，她一直跟在羅素身邊。
聽到這話，女人的身體漸漸平穩，彷彿是接受了命運的嘲弄，緊了緊懷中的幼兒。
黑兔子小姐皺着眉頭看了她一眼，她接著說：“但能滿足您要求的，可能並不多見。”
“就他們吧。”羅素說，“不必更換了。”
女人不敢置信的抬起頭，可看到的只有羅素的背影，她的心中燃起了一絲對生的嚮往，如同那被漸漸拉長的影子。
“請將他們送到我的船上吧，是一艘停泊在港口上的單桅金色帆船，我會準備好金幣在船上等你們。”羅素對黑兔子小姐說。
“請放心，羅素先生。”黑兔子小姐臉上綻出真誠的笑顏。
她成功搞定了這一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