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有名的人
“小二，拿酒來！”
“好嘞，客官，這就來！”
“小二，我問你，這扶搖鎮最有名的人是誰？”
“客官，不知道您說的是哪方面的有名？”
浩蕩江湖，扶搖小鎮，諸多江湖人來來往往，有的不做停留，直奔更遠處的大城池而去，有的則呼肉喚酒，稍作休息，隨便一落座，和周圍的江湖中人便能聊個熱絡。
而在這扶搖小鎮中，只有一處茶館可供休息，名字起的也很是簡單，扶搖茶館。
“哦？你這扶搖小鎮中有名的人還有不少？”
茶館之中，一名留着絡腮鬍子的壯漢坐在角落之中，盯着面前的小二隨口問了一句，順手撕下一塊牛肉，放在嘴裏嚼了半天，眉頭微皺，也不知道是在思索還是這牛肉實在是難以下咽。
看着這額頭之上滿是疤痕的壯漢，小二心中不由得一哆嗦，心道這扶搖茶館雖然不大，但是來這裏的江湖中人卻是不少，其他人都是三三兩兩坐在一起聊的興起，只有這壯漢獨自一人坐在角落中，看上去也不想理會其他的江湖同道，十有八九不是什麼好惹的人物。
“回這位好漢，這扶搖小鎮雖然小，但是這裏位置特殊，位於江湖六大門派的中心，從這裏往北走上半天還有那赫赫有名的北來城，可以這麼說，每天來來往往的人不計其數，總歸有那麼幾個想留在這裏的，這其中可不乏一些能人。”小二恭恭敬敬的說道，一邊說著一邊倒酒。
絡腮壯漢聞言，挑了挑濃眉，也來了幾分興緻，沉聲說道：“你說的這些我都明白，看你這樣子在扶搖鎮上也待了不少年了吧，正好，你今天就和我說說，這扶搖小鎮上膽子最大的人是誰。”
說完，絡腮壯漢隨手將一錠銀子放在了略顯殘破的木桌之上。
小二見狀，雙眸一亮，連忙低了低頭，並沒有第一時間去拿這銀子，而是輕聲說道：“回好漢的話，若是說膽子最大的人，那整個扶搖鎮只有一個，那便是……得了，我也別說了，您往那兒看，他來了。”
說完，小二躬身退去，而那桌上的銀子也沒了蹤影。
壯漢聞言，順着小二方才指的方向一看，只見一名穿着白色衣衫的年輕男子慢慢悠悠的朝這茶館走了過來。
這男子身材偏瘦，個頭中等，留着乾淨利落的黑色短髮，面色發白，嘴角沒有絲毫弧度，雙目微微眯着，長的倒還算是俊俏，但是雙眸之中的神采卻令人有些琢磨不透，一身的白色衣衫看上去淡雅無比，腰間掛着一個玉佩微微起伏，走在滿是塵土的路上，腳步看似有些散亂，但是滿地的黃塵似乎都攀不上這男子的衣角。
“好冷的表情，簡直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壯漢呢喃一聲，將放在嘴中卻嚼不爛的牛肉吐在地上。
“今天你可來晚了，沒什麼位置了。”茶館的胖掌柜抬頭看了看年輕男子，微微一笑，說道。
男子聞言，左右看了看，隨後徑直朝着絡腮壯漢所在的位置走了過去。
“那裏是……”掌柜看到這裏，面色微變，開口說了半句話，隨後如同想起了什麼一般，將後半句咽了下去，微微搖了搖頭，繼續低頭算賬。
壯漢見狀，心中一動，沒有言語，只是自顧自的喝着酒，餘光看着年輕男子，一股殺氣微微散開。
下一刻，男子如同沒有看到壯漢一般，徑直坐在了壯漢的對面，隨手拿起了桌上的牛肉，放在嘴裏嚼了片刻……
“一道菜做了十多年，竟然能越做越難吃……也實屬不易……”男子呢喃一聲，隨後抬起頭用憐憫的目光看了壯漢一眼。
看到這裏，壯漢再也忍不住，沉聲說道：“這位小兄弟，這是我的位置。”
“你有四個屁股？”年輕男子抬起頭看了壯漢一眼，撇了撇嘴，說道。
“呵，我坐一個位置，我這刀，卻能佔三個位置。”壯漢聞言，也不惱怒，輕笑一聲，隨後點了點放在木桌之上的一把長刀，說道。
話音落下，周圍不少人聞聲看了過來，初來此地的目不轉睛，彷彿發現了什麼熱鬧事兒，常來這裏的熟客則只是抬了抬眼皮，隨後便自顧自的開始繼續方才沒聊完的話題。
年輕男子聞言，抬起眼皮看了看桌上的長刀，說道：“此刀你怕是已經用了十餘載，看這刀鞘之上閃爍暗紅光芒，若不是殺人太多，便是造這刀鞘時加了些許墨粉進去，若是前者，我敬你武藝高強，若是後者，倒是有華而不實之意。”
聽到這裏，掌柜和小二齊齊輕笑一聲，似乎是對此習以為常。
壯漢聞言也是深深地看了年輕男子一眼，嘴角翹起，擦了擦鬍子之上的酒水，沉聲說道：“你便是那江湖第一大酒樓的掌柜？”
“哦？你認識我？”年輕男子自顧自的從壯漢面前拿起酒壺，為自己倒了一杯。
壯漢見狀，微微一笑，說道：“兩個月前，便有人在江湖之上四處宣揚，要在這扶搖小鎮創立江湖第一大酒樓，廣招江湖英才，共創英雄偉業，如果有意，可到這扶搖小鎮找一個膽子最大的人，我想這個人就是你了……倒是比我想像的要年輕，別的先不說，你的膽子的確是不小。”
“呸……這酒水是越來越難喝了……這麼說你是來應聘的？”年輕男子將嘴中的酒水吐出，滿臉不滿的說道。
壯漢聞言，拍了拍桌子上的長刀，笑道：“不錯，我是來應聘護衛一職的，不知道你敢不敢收下我。”
“你也不問問我的情況便決定應聘了？”年輕男子挑了挑眉毛，頗感興趣的問道。
“呵呵，我記得你宣稱，英雄不問出處，只要敢來，你便敢收，既然你膽子這麼大，那我陳四海膽子也不小，你別問我為何到你這裏來，我也不會問你個中緣由。”陳四海微微一笑，說道。
年輕男子聞言，看了陳四海一眼，笑道：“好，既然你這麼說了，那我自然敢收，不過在這之前，先看看你的本事如何。”
“自然要如此，不知道是看刀法還是看拳腳。”陳四海轟然起身，拿起了木桌之上的長刀，滿面威風的說道。
年輕男子聞言，搖了搖頭，說道：“見機行事……啊！”
說完，陳四海還沒反應過來，年輕男子便慘叫一聲，隨後轟然倒地，面色變得蒼白無比。
“掌柜的……你們這酒里……有毒……不行了，我快要不行了，快給我點銀子……我要去看大夫……”年輕男子哆哆嗦嗦的說道，一邊說著一邊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姿勢。
“等下……這個姿勢好像更舒服……啊，我快不行了，掌柜的，你要負責啊。”年輕男子顫聲說道，餘光瞥了陳四海一眼。
一些初來乍到的江湖中人看到這裏，俱都是目瞪口呆，看了看手中的酒杯，又看了看年輕男子，一時間倒是不知道應該如何是好。
而一些熟客則是長嘆一聲，自顧自的喝着酒水，面露苦笑。
看到年輕男子的目光，陳四海渾身一哆嗦，猛地回過神來，咳嗽一聲，方才的威風在頃刻之間消散的乾乾淨淨，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咳咳！掌柜的，你看這……”
“段城，十兩銀子。”掌柜的低頭算賬，甚至沒有正眼看那年輕男子。
“二十兩……四海啊，把那個牛肉拿來……”段城看着掌柜的，悠哉悠哉的揮了揮手，示意陳四海將牛肉端到了他的面前。
“段城，你不愧是咱這扶搖鎮膽子最大的，你說你這招用一次兩次也就算了，不能隔三差五就來一回啊。”站在旁邊的小二看不下去，好笑道。
段城聞言，撇了撇嘴，說道：“你別說話，掌柜的和掌柜的交流，你和我不對等。”
聽到這裏，陳四海暗道一聲，你還知道自己是掌柜的呢？哪有掌柜大白天跑到茶館裏面訛人的。
茶館掌柜的也被段城這句話給逗樂了，苦笑一聲，將二十兩銀子放在了櫃枱之上，說道：“罷了罷了，段城，我便再給你二十兩，但是就像最開始說好的，一年之後你要三倍償還於我。”
段城聞言，乾脆利落的從地上爬了起來，不由分說，直接朝着身後的陳四海一努嘴，這意思是你替我去拿這銀兩。
一時間，陳四海面色通紅，瞪了段城一眼，不過心中卻又好奇這段城的所作所為，也就一咬牙，邁步來到櫃枱前，將銀子收了起來。
茶館掌柜見狀，衝著陳四海微微點了點頭，隨後便繼續低頭算賬，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一般。
“段城，下次來要錢就直說，你說咱整個扶搖鎮都欠你一個人情，平時給你點銀兩也沒什麼，不用每次都來這麼一套啊。”坐在旁邊的一名綢緞鋪掌柜苦笑一聲，有些無奈的說道。
段城聞言，白了這綢緞鋪掌柜一眼，說道：“廢話，我段城是那種空手向別人要錢的人嗎，總要有點理由對不對，即便是你們欠我人情，也絕沒有平白無故給我銀兩的道理。”
話音落下，茶館中不少人都是輕笑一聲，而段城則慢慢悠悠的拿起牛肉，朝着門口走了過去。
陳四海見狀，也連忙跟了上去。
“你不是說這牛肉不好吃嗎？”
“廢話，不好吃那也是肉，告訴你，這就是咱今晚上的晚飯了。”
“廚子呢……”
“沒有。”
“夥計和賬房？”
“沒有，這麼和你說吧，這麼長時間，你是第一個來應聘的，恭喜你，成為我的左膀了，下一個來的就是我的右臂。”
“我收回方才說的話，我應該先問問情況……”
“為時已晚，你來應聘，我收了你，那你便是我江湖第一大酒樓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