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2.第182章 往事
孟卿沉默不言。
她確實懷疑和擔心過靈予，可說到底她確實也早就跟蕭硯他們撇清了關係，否則益州寶庫那麼大的秘密她早就透露出去了。
到底在憂心什麼呢？
應當是在憂心她若失敗了，靈予這個背叛過蕭硯的人沒處去吧，至少要給她一條生路，讓她遠離這些紛爭。
所以把她交給掌握兵權的梁吟秋最為合適。
孟卿若有若無地露出了一個月牙般地笑容，其間藏了多少苦澀只有她自己知道。
“瞎說什麼呢你，再過幾日，你便會知道了。”
靈予腦中迷惑，她不知道孟卿要做什麼。
而且又是什麼事情讓她不願意現在就告訴她？
“皇上……”
孟卿安撫道：“你近來狀態不佳，先下去歇着吧，換雲合或者竹庵來便好。”
靈予委屈搖頭，唇角下拉，眼神愴然憂傷。
“現如今您又比奴婢好到哪裏去呢？奴婢還是更想待在您身邊，哪裏也不想去。”
“罷了，隨你去吧。”
靈予福了福身，側身退出內殿。
朱窗半開，投進的熱意也在頃刻間化開，琺琅七頁扇風力雖小，卻也能給她帶來一絲絲涼意。
她望着菱門外熱流涌動，翻騰在青磚面上，蟬鳴雜亂無章。
小南子此時低着頭恭恭敬敬地從殿外進來，行止案前行了個大禮。
“皇上，邕王從汀州回來了。”
孟卿提不起精神，只淡淡說了句：“讓皇叔進來吧。”
“是。”
小南子退出殿內，前去通稟。
隨後，孟庭川着身紫袍，袍上綉滿銀絲麒麟的紋樣，行四方步，身姿挺拔端正，撩起袍裾，跨過門檻入內。
他恭敬的行了個大禮：“微臣參見皇上，皇上聖躬金安。”
“免禮吧皇叔。”
她有氣無力。
“謝皇上！”
孟庭川從地上起身，拍了拍身上沾染的塵埃。
他認真稟報：“皇上，您讓微臣查的事情，已經有結果了。”
“你說吧，朕都聽着。”
“是。這些日子微臣快馬加鞭趕往汀州，探查蕭太傅背後的氏族汀州蕭氏。這汀州蕭氏本也不是什麼名門望族，只是個落魄的寒門，族人甚少，但在微臣的不懈努力下還是找到了一個頗為有用的蕭氏族人。”
“朕記得他父母雙亡，是靠着吃了百家飯長大的。”
孟庭川垂首默認，“皇上說的不錯。微臣確實問過蕭太傅曾經的鄰里，他確實吃過百家飯，不過只有短短几月而已。根據當地的鄉親們提供的線索得知，蕭太傅並不是這對蕭氏夫妻的親子，而是抱養來的，且抱養之時蕭太傅已經有十歲了。”
孟卿驚愕不已，“十歲！？怎麼會……”
“微臣不會記錯，就是十歲。當時他初來蕭家時，十歲的他表現得異常的沉默寡言，絲毫沒有同齡人有活力，對蕭氏夫妻的關心漠視對鄰里親戚冷淡。更奇怪的是，那時的他明明只有十歲，卻樣樣精通，詩詞歌賦不輸秀才，琴棋武功更是非常人可比。”
“後來呢。”
“後來蕭氏夫妻對他視如己出，幾乎日日陪伴，他自然選擇了接受，選擇接受這裏所有的一切。可這樣的好時光本就短暫即逝，有日那蕭氏夫妻不知因何緣故，突然暴斃身亡，留下蕭硯孤苦無依。這附近的鄰里看他可憐，小小年紀被家人拋棄，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個溫暖的家，卻又慘遭不測，便紛紛自發的為他送飯。”
孟卿眼眶微紅。
原來，他的童年，也是這般悲慘……
原來她一直都沒有了解過他……
“這百家飯送了一陣子之後，鄉親們發現這蕭家總是有一群神秘人會在此進進出出，且各個五大三粗，看起來不像善人。當地的人們覺得奇怪，自然而然就傳出是蕭硯殺害了蕭氏夫妻，導致此事愈演愈烈，許多鄰里因此不滿而上門討伐，幾乎斷了蕭太傅的任何口糧。那時的他只有十一歲，一個人孤獨可憐地忍受着全村人的辱罵……”
難怪蕭硯的性子那般古怪，時而溫潤如玉，時而瘋如狼狗，原來在他的童年，竟也過得這般悲慘。
“他熬過了這一陣子，村裏的人幾乎都將他當成災星，避而遠之。不過，汀州的蕭氏一族人丁稀少，至今只尋到一個人，那人便是蕭硯名義上的叔叔。”
“叔叔？我從未聽說過他有什麼叔叔……”
“皇上沒聽過就對了，他這叔叔甚少歸家，常年在外遊盪，但卻知曉其中內幕。當年蕭氏夫妻成婚多年膝下無子，便想着寄養一個孩子，他們尋了許久終於找到了一名從晉國來的商人。商人給蕭氏夫妻的說辭是，‘其子硯乃外室所育，家妻善妒，不宜歸宗認祖，因而託付蕭兄為弟照拂一二，此後其子便認在蕭兄膝下，生生世世為蕭家人’。”
“可這叔叔恰好在此時回家，無意中聽見了那商人的談話。他才知道原來商人所說的一切根本就是謊言，哪有什麼外室家妻，認祖歸宗的話，這蕭硯分明乃晉國皇室的長子，隱姓埋名的目的是也是為了顛覆楚國。”
孟卿聽完最後一句話，莫名渾身抖動一番，像是受了驚嚇，好久才緩過來。
“為了顛覆……楚國？”
這，就是他的終極目的。
他所做的一切原來都是為了晉國，狼子野心到想吞併他們！
這怎麼可能！
不，這是絕對的。
上一世，他就成功了，楚國歸他了，她也死在了金鸞大殿上。
孟卿頓感身心俱疲，站都站不起來，她扶着桌案，漸漸地想辦法支撐自己。
可無奈，她還是體力不支般倒回了龍椅上，發出玉器碎裂的響聲。
“皇上！你……你沒事吧？”
孟庭川風塵僕僕，奔波許久，臉龐也黑上了一圈，疲憊又不失氣度。
她的腦子裏像有一萬隻蒼蠅在裏面“嗡嗡嗡——”的叫喚，吵得她頭疼欲裂，恨不得狠狠撞擊桌案。
“你……朕沒事，你先下去吧。”
“皇上，若有需要，微臣定當隨時聽候調遣，擁護皇上和太后，保障全玉京的安全，必不會叫那晉賊得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