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艾莉亞

第二十八章 艾莉亞

第二十八章艾莉亞

“我知道神廟答應了波頓的請求。”貓兒說。

她盯緊了慈祥的人的表情,絕不肯錯過一絲。

他確實出現了一絲震驚,但很快隱藏在了一貫慈祥的臉下。

“我的問題是,離開神廟后這段時間你知道了什麼新鮮事,可不是你在神廟了解的新鮮事。”慈祥的人說。

貓兒心在下沉。神廟果然答應了!

“我是在離開后才了解的。”她說。也許和流浪兒的撒謊練習能起到作用,她心裏期望,但越是期望就得不去想,眼神要向左,要專註,要自信,要真實——要憤怒。

“了解這件事對你沒有好處,對我們也沒有作用。你得重新說第三件。”慈祥的人說。

貓兒的心徹底沉下。

“我知道某個女孩夢到無面者被剝了臉皮,被倒掛在魚梁木下。”她覺得自己氣壞了。

慈祥的人的臉像一杯倒入了泥沙的水,開始變得陰晴不定,一瞬間,她甚至認為他的臉在鼓動,但最終泥沙還是沉澱了下來,她覺得他的臉還是變得暗淡了。

“知道這個消息很有用。”他恢復過來。

“你是誰?”他問。

“無名之輩。”她說。

“撒謊。”慈祥的人說,“無名之輩發誓將一切侍奉給千面之神,他們不冠姓名,拋卻關係,代替千面之神給予恩賜,終結痛苦。無名之輩不選擇目標,不判斷給誰送去恩賜,也不判斷此人是否配得上千面之神的恩賜。你可明白?”

不明白。“我明白。”她說。

“謊言。”慈祥的人說,“某個女孩仍是臨冬城的小姐,雖然狂野一些,但是本質沒有變。去吧,繼續貓兒的工作,也許有一天貓兒會選擇。”

貓兒偷偷返回布魯斯科的頂樓,鑽出了屬於貓兒的袍子,滾入了姐妹們的毯子裏。她們發出一聲抱怨的呢喃,轉而又睡去了,明日同樣需要早起,白天賣海鮮的時候,她總是忍不住打盹。希望晚上做個好夢。

貓兒只有少部分情況下做會兩條腿的夢:有的時候高興,她走在臨冬城首堡、大廳、校場以及神木林中,看到她的姐姐和弟弟們四處奔跑,看着羅德利克的長白鬍子在風中搖搖擺擺,看到密肯汗流浹背揮舞鐵鎚發出沉悶有規律的響聲;有的時候很傷心,她和獵狗流浪在河間地上,一遍遍見識孿河城的屠殺,而她在這種夢裏總是哭哭啼啼,吵着要媽媽,而每當她哭泣的時候,獵狗總是會扇她。大部分情況下,夢裏她都有四條腿。

這個晚上,她做的又是狂野的夢,她開始捕獵。

從遠處傳來戰馬的嘶鳴讓她豎起耳朵傾聽,大霧中凝結了一絲從遠方飄來的血腥氣味。她用前爪擦了臉,細細的霧氣在毛髮上凝結了許多水珠,影響了她的視線,也讓她感覺很不舒服。

這是從戰場上潰逃的騎兵,她已經聞到了他們散發的恐懼不安的味道。

大霧在深夜集聚,這是出擊的好時機。她抖擻精神,對着濃霧嚎叫“嗚……”,她的灰色族親們熱烈響應。

她相信那群困在濃霧中的逃兵們已經瑟瑟發抖。她順着一絲氣息出發了。

她奔跑過一處山丘和樹林,停在一塊壘高的石塊上,發出嚎叫,為親族們指引方向,讓他們跟上步伐。味道越來越濃,目標越來越近。

她聞到了苔蘚、腐屍、桔梗、灰燼、黴菌的味道,還有馬和人的味道,她也聽到了刀劍撞擊和馬兒哼唧、人們翻轉的細微聲。

哈,光線無法穿透迷霧,但氣溫和聲音卻可以。濃霧可以阻擋狼的眼睛,但顯然也阻擋了守夜人的眼睛,當她已聞到三個守夜人的臭氣時,他們還在緊張兮兮地盯着眼前的濃霧,渾然不知迷霧之後她也在看着他們。

就是這個時候。迅如蛇,她當先一躍而出咬斷了其中一名守夜人的脖子,熱血在喉間流淌,她搖擺頭顱,讓血肉迅速分離,然後撲上逃跑時驚恐慘叫的第二個。

她的親族也迅速一擁撲上,這時候,逃兵或是逃將們全部都發出了慌張和慘叫聲。

濃霧封鎖了他們的視線。他們將士兵一個個放倒,然後開始襲擊馬匹,馬兒抬高雙腿,掙扎嘶鳴。她看到幾名士兵騎上了馬向前奔逃。

她將幾名還站着的士兵留給自己的族親,追上逃跑的騎兵,黑暗與濃霧之下,馬兒慌不擇路,她一個猛撲,將其中騎士撞下了馬,順勢撕開喉嚨,血霧噴濺,溫暖了她的口鼻。她忍不住長嘯。

第二日早,泰麗亞告訴她,她整晚都在低吼和亂動。

貓兒不會告訴她們這個夢。

早早起床后,在天尚未亮時,她便隨着布魯斯科繼續去魚市購買可供銷售給市民或旅人的蛤蜊、扇貝等等,站在甜水渠下太陽升至泰坦巨人的胯部時,她要推着自己的推車售賣今天的貨物,同時了解新的三件消息。

慈祥的人為什麼給她佈置這種任務呢,她想知道。偶爾她覺得,這是為了讓她不要變成一個真正的賣扇貝的貓兒,但有時,她又覺得,這是為了訓練她的聽力。至少在後一個目的中,他成功了,她已能夠聽懂布拉佛斯語,但和自己顧客的接觸過程中,也學習了很多布拉佛斯下流的語言,慈祥的人對此很不滿意,要求她改正,但這怎麼能怪她呢,買她扇貝的大多是市井流氓和水手妓女。

今天是難得的晴天,沒有討人厭的凍雨,也沒有讓人厭惡的灰霧,她決定放棄一直光顧的紫港和舊衣販碼頭,去往水淹鎮的地方,那兒有着整個布拉佛斯最好的酒館和最好的妓院,她常能在那兒很快賣掉所有海鮮。之前她也曾來過這裏,但這裏一般由其他人家的小販固定佔據,她不想因為這事給布魯斯科帶來不合適的糾紛。

每次她在這裏賣完海鮮后,就喜歡坐在月池旁看着刺客們決鬥。她有一次曾用在這裏學到的東西完成了三件事中的一件,那是一項她認為很適用的劍擊技巧。當時她看到的是一個小個子刺客如何在輾轉騰挪間輕易地將比他個子大很多的刺客刺死。“做出假動作,讓對手誤認為你要攻擊一個地方,但其實你攻擊的另外一處,這能讓刺殺更成功。”她記得這個知識讓慈祥的人認可了。

還有一次,她記得,在月池旁,有一個年輕的刺客在等待僱主的無聊期間,教會了她如何出其不意拔出藏在袖子裏的匕首。當時她還演示給了慈祥的人,慈祥的人點頭,並認為這是有益的事。

也許她今天在賣完所有海鮮后,也同樣可以再學習一手。

“牡蠣、扇貝、蛤蜊!”她叫喊。

她經過紅帷幔的時候,裏面一個身穿絲衣的散發香味的女人向她招手。這種地方,裏面沒有人叫住她,她是不會停留的。

她將推車推向掛着紅燈的廊檐下,用布拉佛斯語向她問候:“夫人。”

“呵呵,小姑娘,我不是夫人,我是快樂的妓女。”她對着她媚笑,還用手抬起了她的下巴,好像在觀察她作為競爭對手的潛力。

她輕易地躲開了,對着她道:“夫人,您需要多少?”

“裏面有個尊貴的外國客人,他似乎認為吃這些能增強能力,所以央我買一些。”她對着她眨眨眼,“你最好把價格抬一抬,否則怎能顯出他的地位呢?”

“是的,夫人,我的牡蠣們從來都不便宜。他既然是維斯特洛人,我最低只能賣他一銀鹿一打。”她善意向她回復。

“喔,要是這樣,我會跟他說,你的牡蠣尤其能增強能力。對吧?”她對她媚笑着說。

“是的,夫人,你說得完全正確,但我的扇貝和蛤蜊能力更強,如果一起吃的話,就能發揮最大的作用。”貓兒做出期待的表情,“您覺得呢?”

“哈哈哈,”她笑得花枝亂顫,“我覺得我很期待……嗯,你叫什麼名字,我有些喜歡你啦?”

“貓兒。”

“好名字,貓兒。要是哪天你覺得賣扇貝太辛苦,可來找我哦。你看,大中午的就有人來光顧啦!對了,以後你還可以經常送來扇貝。也許會有其他人喜歡。”她又把手搭在了她的下巴上。

她再次用收拾扇貝躲開。“扇貝和蛤蜊各來一打如何?買一送一。”她露出感激的微笑。

“好的,貓兒。”她甜甜地笑了。

“夫人,我為您送進屋裏。”她用快速地挑揀出蛤蜊等,放進網兜,裝了滿滿一袋子,然後送進裏屋。

裏屋裡很暖和,而且香氣比這位夫人更濃。

她走過各種鮮艷色彩裝飾的輕紗帷幔,看到裏面若隱若現的場景,大部分帷帳內都有人歡笑,她快速掠過,跟着那夫人的腳步進去。

經過七拐八拐,她終於在一間由絲絨裝飾的房間停下。兩支巨大的紅色的燭光點綴在一隻長脖子大鳥的額頭上和它翹起來的尾巴上,看起來惟妙惟肖,十分典雅。

那個外國男人裸着上衣,一手抱着同樣裸着上衣的姑娘,一手抱着巨大的酒杯。

“老爺,”女人向他討好地嬌笑,用通用語道,“您想要的東西都帶來咯,這可是布拉佛斯最好的牡蠣、扇貝和蛤蜊。”

“這三種東西我可分不清。哪種是我要的那個?”他開口了。

“每個都是。但放在一起最佳。您要嘗嘗么?”她笑道。

“嘗,當然。”他將酒杯放下了。

於是貓兒從這堆牡蠣、扇貝、蛤蜊中取出一個牡蠣,用匕首撬開,遞給了女人。女人順勢取過來,倒在她另一邊懷抱,將牡蠣送入他嘴裏。

“嗯!”他發出一聲呻吟。

“兩個銀鹿,大人。”貓兒說。

他推開另一邊的女人,從身上摸出兩個硬幣,一個個彈給了她。

“不錯,我也是大人!等到波頓大人徹底贏了,我就能有個城堡,成為真正的大人。你覺得臨冬城怎麼樣?哈哈哈,波頓大人或許會把它給我。”他大笑。

臨冬城很好,所以不會給你。

貓兒笑着扣動着兩枚銀鹿出去了。

她推着推車,快速原路返回,低頭走過月池,旁邊叫她的聲音她權當沒有聽見,然後她將推車藏在一個無人的拱橋下面。

她在運河邊,脫下了屬於貓兒的外套,取下了屬於貓兒的臉,塞到自己的衣服里,露出了屬於臨冬城艾莉亞史塔克的臉,然後她在運河中,對着水面照了照,長臉短髮,像個小子。

他從運河邊的石頭上取下幾塊污泥,塗抹在臉上,輕輕搓揉,直到成為一個真正的小子。

凡人皆有一死。

她重新走過紅帷幔,在旁邊的一根牆柱下收縮身形,靜如影。確定門口不再有人,她迅速鑽進,迅如蛇。她順着之前的道路一個彎一個彎走過,輕如羽。

在男人的房間旁的黑暗中沉靜下來,止如水。有幾個妓女經過,但他們都沒有發現在黑暗之中的她。黑暗之中,她聽到妓院裏的各種聲響,輕輕翻開一塊又一塊帷幔,柔如絲。

當她聽到幾人突然之間的歡笑之後,她翻過帷幔阻擋的空檔,距離目標只有幾米了。

此時她已經聽到了自己劇烈的心跳聲,她懷疑旁邊的人都能聽到。然後,她又開始懷疑這樣做對不對。她想等到心跳緩下來之後再判斷再行動。

她看着燭光在男人的動作中跳舞,在聲音的此起彼伏下伸縮搖擺。當他終於決定更換姿勢,背對着她的時候,她發現所有人都背對着她。她的心開始比剛開始更猛烈地跳了。

猛如狼。

她控制住嚎叫的聲音,對着男人的裸背用撬開牡蠣的匕首猛刺,到第三下的時候,她發現眼睛已經睜不開,血濺射在她的臉上。

很好,他也沒有嚎叫。

女人們在她收起匕首后才開始狂叫的。

她掀開帷帳,順勢擦了擦臉,在過道間快速左轉右突。疾如兔。

女人的大喊聲引來了妓院的守衛,他們慌忙從四周跑進來。她與其中一個撞個滿懷,他順勢就要抓住她,但她輕輕從屬於貓兒的外袍下脫出,守衛慌忙欲追,卻被艾莉亞順手拉過的一把長凳絆倒在地。滑如鰻。

她在上午陽光照耀的晴天之下,從妓院瘋狂跑出,將好奇圍觀的市民們,一一撞開,或是躲閃,從人群中穿過。她的滿臉鮮血一定引來了很多人的好奇,她絕不能繼續在光天化日下狂奔。她跳下拱橋,跑向人少的背陰之處。

妓院裏跑出來的守衛緊緊跟隨,他們大聲叫喊,圍觀的人終於開始好奇一臉血的少年和妓院發生了什麼故事。

跑過一個陰暗的小道后,她順勢欠下身,藏在一堆磚石下,壓制快要跳出來的心臟。

她聽着幾名守衛匆匆跑過,而後轉過小道,混入黑暗的衚衕,在一堆荒棄的堆着磚石的黑暗裏停了下來。靜如影。

她不敢出去,哪怕她覺得已經過了一個世紀之久她也不敢出去。她擔心守衛還在出巷的門口等待她。

黑暗的圍牆和亂石堆中的樸實氣味具有安慰的作用,她感覺竟然在這裏慢慢感覺平靜了下來。她閉上了眼睛,想要傾聽周圍的聲音。

遠處的招徠聲、遠處街道的傳來的嘈雜聲,如泣如訴。在身旁的高處的黑暗聚集的水滴,砸向地面的淅淅聲以及不知名昆蟲發出的唧唧聲。

這裏是安全的地方,她想。她睡著了。

她發現她又變成狼了。這是第一次她在白天變成狼。但她依然見不到太陽。外邊的大霧在慢慢散開,但山間的叢林裏,仍然顯得陰森黑暗。

她躺在親族們的溫暖氣息中。白天他們需要安穩的地方休息、消化腹中的食物,沒有比叢林更加合適。旁邊是很久很久都沒有人打擾的古道了。

多麼美妙的感覺啊,親族們翻滾毛皮,壓得樹葉啪啪作響,來至原野的風吹拂叢林,發出嘩嘩震顫,偶爾經過的幾隻鳥,帶來淘氣的音符。這就是狼的白天啊!

噠噠噠,遠處的山林的小道上傳來了馬蹄的震動聲,她迅速聳起耳朵,可沒一會兒這聲音消失了,於是她重新躺倒。又過了一會兒,她再次聽到噠噠噠的馬蹄聲。

蹄子的踢踏聲越來越近。她終於決定,翻身而起,去看看究竟是什麼大膽的行人。

她抖抖身軀,努力振奮萎靡欲睡的精神。如果是戰鬥就要全情投入,那個女孩的父親曾說,如果你不得不戰鬥,那就爭取贏。

她聽到了人的聲音。太遠,如昆蟲的低低絮語。

林中的微風亂竄,她不知道自己屬於上游還是下游,是她先發現敵人,還是敵人先發現她。她已經聞到了人的味道、馬的味道。

人的味道?有點熟悉?

她輕輕走出了叢林,踏上了林中小路,在一棵巨大的橡木樹后,盯着前方慢慢出現的行人。三人三馬,三劍一弓。

人越來越近,她仔細辨別味道。

是有一些印象,沒錯。

馬兒開始不安地嘶鳴踢踏,它們也發現了。很好。

她的親族們已經默契地竄到了他們的身後。她從橡樹後走了出來。

他們抽出了劍,她張開了獠牙。

她看到了為首一人的震驚,但她沒有聞到他的恐懼。

他們就這樣對峙着。

她低聲嘶吼一聲,她的灰色族親們快速奔向後面兩人。不錯,優先攻擊那個個子大點的,留下那個小個子。

大部分馬都是懦弱的動物,它在親族的恐嚇下,前腳躍起嘶鳴起來。這名大個子騎士猝不及防之下,落下馬,他驚恐地叫了出來。一名親族直接咬斷了他舉劍的手,但馬上一支箭貫穿了它的身體,它搖搖擺擺,顯然活不成了。另一隻順勢越過馬上,被小個子躲了過去,但他弄丟了弓,他順勢用劍劈砍,一道傷口出現在了表親的身後,它發出哀嚎之聲。

另外兩隻親族趁這個機會咬斷了壯的那人的脖子。但他的馬向相反方向逃了過去,幾隻親族返身追了過去。她不確定他們能夠抓到這麼大的獵物,或者跑過這種耐跑的生物。

為首那名她略感熟悉的騎士左手持劍,用手背輕輕撫摸胯下戰馬,不斷安撫。

他沒有恐懼,她聞得出來。

“我們往前沖!”她覺得自己能聽得懂。

他左手持劍,雙腿一夾馬腹,馬兒竟向著她的方向衝來。小個子騎馬緊隨其後。

他沒有着鐵甲,也許可以直接撕下他一隻胳膊,然後再咬斷他的脖子。

他持着長劍,在馬上壓低身體,摟抱着馬脖子,向她刺了過來。她稍稍閃避,迅速出爪,在他胳膊上留下了幾道血痕。

第一回合略略勉強。

她再次猛衝,想像殺死那個多斯拉克騎兵一樣殺死他。

可他並未把全部心思放在逃上,他側身再次用劍指着她撲過來的方向。她不得不調整姿勢,放棄這一手進攻。她看清了他的劍,上面有着明顯的豁口,但只要是劍,最好不要去輕試鋒芒。

“過來啊!畜生!”他大喊,她感覺聽得懂。

她張出獠牙。我是冰原狼!

於是她再度發起攻擊,但她不需要對他發起,她只需要對他的馬發起就行。但他似乎明白,完全把馬和他自己作為了防禦的一體,而且他的速度並不慢。

她只得中途再放棄一擊。她知道,這樣下去終究是自己贏。對於自己看中的目標,她從沒有輸過,這個左手拿劍的人自然不在話下。更何況,她還有無數的親族在旁策應。

“盧,你先行一步。引開其他狼。”她聽得懂。

他隨着馬,完全沒有控制方向,但目光始終盯着她。

她知道對方的弱點,側過小道,將馬逼停下來,或者扭轉方向,而後向他沒有持劍的右側發動進攻。

馬兒果然突然停下,但騎士卻依然穩穩坐在馬上。她繞着馬兒轉圈,伺機尋找缺點。但騎士用那把豁口劍將弱點守護得很好。

她不餓。沒必要冒險為了吃肉受傷,而且,他沒有失去方寸,他速度再慢,也不能保證不會傷到她。

“來啊,畜生!”他大喊!

她咧嘴,張出了獠牙。我是冰原狼!

她再次發動攻擊,但攻擊之中,迅速調整方向,返身撕扯右手。毛皮感受到了刀刃帶來的涼風,但爪子再次撕破騎士的袖子。

他沒有右手。

“好畜生!”他高叫,“誰他么教你這招的!”

她發出嘶吼。

“畜生!來啊!”他大喊,無論馬兒怎麼樣轉身,他始終保持面向她。

她準備在下一個他轉頭側身的瞬間襲擊。或者等待自己的親族全部回來之後再襲擊,總之,勝者一定是我。殘廢!

她看準時機,順勢出擊。但他好像已經料准,破劍向她進攻的方向捅去。

“哈哈,畜生!我見過比你大得多的冰原狼,你太慢啦!”他大笑。

她低聲嘶吼。

“你是那隻狼的妹妹么,哈哈!”他叫。

遠處的小個子騎馬已經逃得沒影,他帶走了她的親族。大個子屍體還在緩緩流出鮮血,她聞得到血腥味。你也會是一樣!

她再度進攻,仍是同樣結局。

“哈哈,畜生,你叫什麼名字?”

我是冰原狼!我叫娜梅莉亞!

她感覺無比憤怒,發誓要和這個殘廢騎士游斗到底,要毫髮無傷地在此地解決他,撕開他的脖子,品嘗他的鮮血。

她看準下一個轉身機會,再度變化攻擊,於是再次在他胳膊上留下兩道深痕。血液順着他的胳膊往下滴,染濕了他的骯髒馬褲。

“哈哈,畜生,你的主人死了么?”他大叫,“她死在哪條陰溝了,你知道么?”

我非得要你的命!看看你滿身鮮血,勝者一定會是我!

她發出低吼,張出獠牙。圍着馬兒打轉,迫使騎士露出關鍵破綻,或者等待自己的親族返回。

再次出擊。這一次沒有給對方留下傷痕!

“哈哈,你就這點能耐么!畜生。艾莉亞史塔克把你丟啦,畜生!”

她感覺到不可遏制的狂怒。但這狂怒將她慢慢擠出了娜梅莉亞的身軀。

不不不,不行,不是這個時候!她想,再等一會,就一會,等我殺了他!

她在這個時候醒了。

她仍被黑暗的磚牆守護着,但已經感覺不再舒服。她不確定自己睡了多久。但夢似乎就那麼一瞬間。

她小心從磚牆裏爬出,一步步走向灰暗的小巷,這個時候灰雲已經遮住了天空。她順着小巷一旁的小道向外張望。

什麼也沒有發現。

於是她在旁邊的一個污水池邊洗掉了凝結在臉上的干血,然後迅速轉入大道,順着原路返回月池。她在旁邊的拱橋下面找到了自己的推車。

她的心再次下沉——推車被人推入了運河,彷彿在嘲笑她的掩飾。

她知道,貓兒的身份要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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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與火之血狼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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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艾莉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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