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八三 奪泉(七)
所謂劍意其實並不是什麼高深境界,也並非劍修獨有,其他流派的修士也各有其“意”。
縱觀所有氣道修士,無論是五行、丹鼎、御獸、御器等等,諸般流派,修行到一定境界,術法上想要精進,非要體悟一番天地道理,繼而將之融入自身術法。
這些道理,有形如日月星辰、天地山河、鳥獸魚蟲;無形若陰陽五行、七情六慾,總之便是這宇宙間的法理顯化。能將之化入自身術法之中,修士方能有所精進,踏入更高境界。
這一步,倒是和法道一途入門有些相似。其實氣道、法道本也無法真箇完全割開,兩者皆是大道顯化。修士如盲人摸象,只見其一面,是以才有區別。甚至力道與其餘兩道也是如此關係。
再說回這劍意,對於程振來說,他相交他人實則是有個巨大優勢。那便是,他乃是氣法兼修,本身已經領悟有法道真意。在劍意一途,實則比別人簡單了許多。
程振本也是如此認為,然而,實際操縱時,才發現根本不是那麼回事。
他也曾試過將自己領悟的真意融入劍術中,嘗試領悟劍意。但卻總是無法做到,兩者好似相斥的磁石,彼此根本無法融合。
程振領悟真意后,自身氣道修為也跟着進步飛速。本來他還有些沾沾自喜,自以為領悟法道真意后,其他方面便可一法通萬法通。現世卻又給他狠狠澆了一盆冷水,讓他再度認識到,他並非什麼萬古絕有的天才。
程振也不由反思,為何法道與自身修行之《太乙金華秘要》如此契合呢?
他覺得,這應當不是自己天賦異稟,而是太冥祖師的功勞。程振修行的《太乙金華秘要》發祥自《寶金雲籙》,而他法道則是源自體悟《九岳清音》這門神通。《寶金雲籙》和《九岳清音》都是太冥祖師親傳,二者相輔相成,可以說同出一源。
“或許正是這個緣故,我自身氣道和法道才會如此契合,不分彼此。而我那劍術和兩者都不沾邊,這才無法融入真意。”
“若真是這樣,那豈不是說,太冥祖師當年立派傳法時便早已為後輩留下和法道捷徑?如此一來,那五功三經十二神通中到底還蘊藏多少玄妙等待後人挖掘?”
“祖師不愧是大能,當真恐怖如斯!這九洲溟滄一脈不過是祖師留下的一處道統,便已如此了得,祖師本身是何境界當真無法想像。”
“咦?以祖師那等境界,我心中想到他尊名,他會不會有所感應?那我的底細豈不早已暴露?……這九洲好似是大能留下的一處特殊地界,似乎非常重要,我的出現會不會……不行,不行!到此為止!不能再想了!今後也不能再想!”
程振心中越想越心境,幾乎要心境不穩,趕忙將所有相關念頭掐滅,並決定今後再也不動相關念頭。他此時只希望大能們不會在乎自己這粒塵埃。
收束了心中危險念頭,程振重新將心思放到自己身上。
“若想要領悟劍意,莫非要尋一上乘劍道功法,以此領悟法意?”
“不對,不對!我為何要去領悟什麼劍意?我本已氣法兼修,能夠有所成已經是萬幸,怎又貪圖起劍術了?莫不是今日見趙朗手段,心中又起了貪念?”
“仔細想想,劍修一道之所以厲害,便在一個精純。專一劍道,其他不問,方能有所成就。似我這般,即便尋到上乘劍道功法,難道還能舍了此前修行不成?若是不能,為何還要去強求什麼劍道?”
“每個流派皆有長處,總不能看着好便想學。今日學劍道,明日學符法,後日又要學御獸,便是學到壽盡又如何學完?”
“我之根本早已定下,怎可再分心他顧?劍術不過是尋常手段罷了,怎值得耗費寶貴精力?只要我修為提升了,隨手一擊便可滅敵,又哪還需要鑽研什麼劍術?”
“不說以後,邊說現在,若是我認真起來,那趙朗又如何是我敵手?不說他了,就是劍修正宗少清派的真傳在此,我又何懼?”
“於我而言,劍術不過末節,何須費心去融入法意?要融入,也是將劍術融入我現在的神通術法中。合用便用,不合用便該捨去!”
“哈哈哈,便該如此!便該如此!”
想到此處,程振只覺豁然開朗,再不去糾結什麼劍術、劍意。
現在再想想,特意與那趙朗比拼劍術,雖說略有收穫,但是多少有些以短擊長。而後來想要繼續提升劍術的想法,更是如同削足適履!
修士,尤其是低階的修士,壽元本就有限,能夠專註一途走下去已是千難萬難,豈能再分心他顧?
程振睜眼,算了算,發現又過了一個多時辰。由於程振方才思索時沒有盡心攫取地底精氣,只是任由玉牌自行吸納,這一個多時辰也只吸納了很少一點。
此時,別說峰頂幾人和趙朗了,便是在山腰那些人都已經超過了程振。
此時比試時長已經過半,峰頂爭鬥愈發激烈了。
趙朗不知何時也擠入了峰頂戰團,這次他似乎老實了些,沒有再去動那天青精石,而是與其他人一般在百多丈外爭奪精氣。
中央戰團幾人不斷變幻攻伐,遠交近攻合縱連橫之形勢不斷變化。經常有人被擠出去,然後這些人又會拼盡全力再度殺回來。
可以看出,李問、陳升玄幾人此時還沒有生死相搏的打算。他們還是在爭奪精氣的同時在不斷試探、消耗其他對手。
大家如今的精氣相差不算大,要決出最終勝者,最後必定會有一戰。
程振看了一會後,向著峰頂方向飛去。
他不是去參與爭奪精氣去的,而是去終結這場比斗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