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4章 不是夢,而是你的記憶
經過這次的事,沈知意已經完全把周景淮當一家人了。
要知道,就算是真正的一家人,也有很多做不到這個份上。
就像之前沈家的那幾位。
他們就只會把她當成一枚棋子,直到榨乾最後一點利益為止。
上天大概是憐惜她,才給了她這麼多沒有血緣的“親人”。
想着,沈知意笑了笑:“怎麼,你不願意我這麼叫你嗎?”
“沒有……”周景淮有些不好意思,“我和明玉還沒結婚,你忽然這麼叫我,感覺有點突然。”
“那就多習慣習慣。”沈知意故意又叫了一遍,“姐夫,能扶我去看看沉風嗎?”
周景淮耳廓微紅,清了清嗓子:“你身體還沒恢復,沉風又染了風寒,最好是不要過去,免得被傳染。”
“就一會兒也不行嗎?”
“最好不要。”
沈知意微微皺眉,“他不會是出什麼事了吧?”
“哎呀,他能出什麼事?”姜緒晚連忙安撫沈知意,“我去看過了,他好着呢,就是重感冒人昏昏沉沉的,容易嗜睡,你現在保護好自己比什麼都強。”
聽到姜緒晚這麼說,沈知意只好打消了這個念頭。
這段時間她確實給大家添了不少麻煩,不能再任性地想幹什麼就幹什麼了。
見沈知意低下頭,姜緒晚怕她多想,匆匆轉移話題:“對了,景淮,你打算什麼時候和明玉結婚?”
周景淮沒想到矛頭一下子指向了自己,頓了片刻,道:“這個……看她的意願吧。”
“什麼叫看她的意願?”姜緒晚一挑眉,“你就沒什麼想法嗎?”
“我聽她的。”
“正好,她都是聽我的,那我給你們安排一下,明年開春領證,之後再挑個好日子辦酒席,爭取三年抱倆……”
“媽!”晏明玉不知道什麼時候走進來,“你在那胡說什麼呢?我們不準備要孩子。”
“啊?為什麼?”姜緒晚有些驚訝。
晏明玉從來沒跟她提過這事。
這是第一次。
“景淮工作那麼忙,我又不喜歡小孩,生出來也要麻煩別人,想想還是算了。”
姜緒晚一臉“你在逗我”的表情,“你還不喜歡小孩?你不喜歡小孩手機里那麼多陽陽和暖暖的照片……”
“那不是因為他們可愛嗎?”晏明玉反駁,“誰能保證我生出來的孩子也能那麼可愛?萬一是個混世魔王怎麼辦,我肯定要被氣死的!”
聽着兩人的對話,沈知意有些奇怪。
她記得晏明玉之前並不排斥生孩子。
怎麼現在改變想法了?
該不會是陽陽和暖暖把她給弄出心理陰影了吧?
“反正……這事再說吧,我倆都還沒結婚呢,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晏明玉說完,趕緊把燙手山芋拋回給姜緒晚,“你和周叔叔呢?你倆什麼時候領證?”
姜緒晚被噎住,臉“唰”地就紅了。
“我們都這把年紀了,不搞那些形式主義,還是要緊着你們這些年輕人……”
“媽,這事咱們不是溝通過了嗎?你要是不嫁給周叔叔,那我也不嫁給他了。”
周景淮聞言,臉上的笑容倏然僵住。
什麼意思?
怎麼還扯上他了?
“你這孩子!”姜緒晚被晏明玉氣得夠嗆,起身道,“我不跟你說了,你們在這陪着知意吧。”
“正好你去給周叔叔打個電話,跟他商量一下婚期!”
“……”
晏明玉伸長脖子調侃,直到姜緒晚的背影消失不見,才收回目光。
“對不起啊,知意,又讓你看笑話了。”晏明玉見沈知意臉上憋着笑,嘴上這麼說,心裏卻放心了不少。
不得不說,周長卿送來的第二支解藥真的是有奇效。
沈知意注射完,整個人都有活力了。
如今還能對着他們笑。
“你們兩個先聊着,我還有點事,先出去一下。”周景淮接了個短訊,便匆匆離開房間。
見周景淮走了,沈知意忍不住問:“姐,你真的不打算要孩子嗎?”
雖然現在這個社會,生不生孩子都是女人的自由。
但她一直覺得,晏明玉和周景淮的基因很好。
再加上兩人又不缺錢,生一個可愛的寶寶完全是錦上添花。
晏明玉遲疑片刻,道:“你要是現在問我,我確實不想要,但這種事也看緣分吧,說不定以後就改變想法了呢?”
沈知意想了想,倒也是。
生兒育女是人生大事,強求不來。
“對了……”晏明玉忽然想到什麼,壓低聲音問,“你知道暖暖有預知夢的能力嗎?”
沈知意愣了一下。
旋即點點頭。
“她以前是夢到過一些未來會發生的事,最準確的一次是我們去萊茵島之前,她就已經夢到了在島上會發生什麼。”
對於暖暖有“超能力”這件事,沈知意並不是很驚訝。
畢竟,她連重生都經歷過了。
在她看來,他們會經歷這些超自然現象,是因為人類只是三維世界的生物。
但在他們之上,還凌駕着很多更高級的生物。
只是看不到而已。
“我之所以說起這事,是因為我那個叫斯蒂芬的朋友也有這個能力。”晏明玉道,“一開始他說墨竹村有踏雪的時候,我們都不太相信,畢竟當時景淮和周叔叔已經付出了大量的心血在實驗上,依然沒有收穫。”
“他一個外國人,來華國都沒來過幾次,忽然墨竹村有一種植物可以救你的命,任誰聽了都會覺得荒唐。”
“直到後來景淮來了墨竹村,發現這裏真的有叫踏雪的植物,才相信斯蒂芬說的話。”
“我一直以為那傢伙是扮豬吃虎,表面上是村醫,實際有通天的人脈,才能得到這麼隱蔽的消息。”
“結果昨天我得知,他並沒有什麼人脈,而是通過一種叫做‘夢靈’的東西找到踏雪的。”
沈知意:“夢靈?”
“嗯。”晏明玉點點頭,“斯蒂芬說,夢靈是一種只會在夢裏出現的人,因為生活在更高的維度,所以可以給我們傳遞更多有效的信息。”
聞言,沈知意立馬來了興趣,“那什麼人才能在夢裏見到夢靈呢?”
“這就是我要說的了。”晏明玉道,“能見到夢靈的人一般都是有預知能力的,像斯蒂芬,還有你們組織里的九尾……”
“九尾?”沈知意很意外,“他也有這個能力?”
“我也是聽景淮說的。”晏明玉解釋,“你生病的這段時間,景淮跟九尾聊過,我倆對了一下,發現他和斯蒂芬的情況幾乎一樣。”
“這麼看來,夢靈是真的存在……”沈知意喃喃自語。
“斯蒂芬還說,夢靈跟夢主就像是契約關係,都是一對一的,有些夢靈會中途離開,有些不會。”晏明玉頓了頓,“我是想着……暖暖要是真有那個能力,不如讓她和斯蒂芬學習一下?”
話題七拐八拐,終於拐回到暖暖身上。
晏明玉以前從來不信這些鬼啊神啊的東西。
但是經過沈知意這件事,她不得不相信玄學的存在。
“你要是不願意就算了,我也就是隨口問問,畢竟這種東西說出去也沒人信。”晏明玉笑了笑,“不過我還是想着,如果暖暖能擁有一個屬於她自己的夢靈,那以後遇到困難的時候,也能像斯蒂芬一樣向夢靈求助了。”
“這件事你可以去問暖暖。”沈知意道,“她是大孩子了,有自己選擇的權利。”
無論暖暖還是陽陽,都是一個獨立的個體。
她只是賦予了他們生命。
剩下的,還要他們自己來決定。
“行,我知道了。”
……
兩天後,晏沉風的燒終於退了。
他感覺自己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長到就像是在夢裏過完了一生。
男人睜開雙眼,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周景淮。
周景淮正拿着溫度計看上面的數字,確定晏沉風的體溫正常了,鬆了口氣道:“你睡了好久,我都怕你醒不過來了。”
晏沉風只覺得腦袋隱隱作痛。
夢裏他死了,又活了。
他記得自己先是死在方卓的槍下,眼睜睜看着沈知意一刀刺穿心臟隨他而去。
再然後,他又跳轉到了另一個時空。
在這個時空裏,他和沈知意都沒有死,陽陽和暖暖也活着,他們一家四口幸福快樂地生活了一段時間。
直到有一天,陽陽失蹤了……
晏沉風越想,腦袋越疼。
他感覺這兩段夢實是在太真實了。
尤其是後半段,發生的每件事都和現實如出一轍。
所以,這是他的記憶嗎?
他的記憶回來了?
可如果是記憶,那第一段夢又該怎麼解釋?
混亂中,晏沉風不小心碰到手臂上的傷。
回想起這個傷是怎麼來的,男人如夢初醒,連忙問周景淮:“知意呢?她還好嗎?解藥做出來沒有?”
面對晏沉風的發問,周景淮耐心回答:“解藥做出來了,她也醒了,現在她看上去比你都還要有精神。”
“那她的眼睛呢?”
“眼睛……”周景淮抿了抿唇,“喪失的五感沒那麼容易找回來。”
“那還有恢復的可能嗎?”
“我不敢打保票。”
晏沉風沉默了一會兒,忽然就要下床。
“你幹什麼?”
“去看她……”
“她睡了。”周景淮指了指牆上的時間,“你要看她,至少等她醒來再說。”
晏沉風這才發現,現在是晚上十點。
他定了定神,坐回到床上。
很快,那種頭痛欲裂又來了。
見晏沉風一直蹙眉思考着什麼,周景淮心裏閃過一個念頭。
他連忙放下溫度計,問:“你是想起什麼了嗎?”
晏沉風揉了揉隱隱作痛的太陽穴,道:“我做了很長的夢,夢到了知意,還有孩子……”
“具體說說。”
晏沉風把他夢到的全部內容都告訴周景淮。
周景淮聽完,很堅定地告訴他:“這不是夢,而是你的記憶。”
晏沉風說的那些事,尤其是在萊茵島上發生的細枝末節,如果不是當事人,不可能這麼準確地複述出來。
“如果這些都是我的記憶,那第一場夢又是怎麼回事?”晏沉風看向周景淮,試圖從他那裏得到答案,“我夢到陽陽和暖暖不在了,我和知意也……可是我們現在都還好端端地活着。”
“這我也不清楚。”周景淮搖了搖頭,“不過我可以很確定地告訴你,你的第二場夢裏的事都是真實發生過的。”
晏沉風聞言,右手手指緩緩收緊。
夢裏,他和沈知意如膠似漆。
即使陽陽失蹤后頹靡過一段時間,也很快打起精神。
他們一起攜手搞垮亞太集團,搞垮江鴻……
金南在《寵妻手冊》裏寫的那些東西,就像電影一樣在他的腦海中悉數上演。
“現在你都想起來了?”
晏沉風點點頭,心裏像是打翻了調料瓶,五味雜陳。
他不能想像,沈知意在得知他失憶之後的那些日子是怎麼熬過來的。
所幸,踏雪找到了。
她的命也救回來了。
思及此,男人再次起身。
“又做什麼?”周景淮問。
“我去看一眼……”晏沉風拖着虛浮的腳步,走路都有點打晃,“就一眼。”
……
月涼如水。
墨竹村的大雪已經停歇。
周景淮拗不過晏沉風,還是由着他去了。
男人來到房間門口。
透過虛掩的房門,他看到沈知意平躺在床上,睡得很熟。
月光透過窗欞灑在女人清冷消瘦的身體上,彷彿鍍了一層銀邊。
晏沉風將門稍稍拉開,靠着門框,溫柔繾綣的目光落在女人身上,心中無比酸澀。
他忘記她的那段時間,她該有多難過?
可她卻沒有任何怨言,只是把一切的苦難都歸咎給命運……
黑暗中,晏沉風的眸子猶如一片深海。
他好想過去抱住女人。
可又怕吵醒她……
就在這時。
睡夢中的沈知意像是感覺到什麼,睫毛顫了顫,緩緩睜開雙眼。
她的眼睛看不見,但心卻能感覺到。
就像現在。
她隱隱約約覺得有個人正站在門外,守了她許久。
想着,沈知意輕聲問:“誰在那?”
晏沉風一怔,沒想到他只是這麼安安靜靜地站着,都能把沈知意吵醒。
“沉風,是你嗎?”女人爬起來,一雙灰暗的眸子看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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