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不可逾越的距離
且不提元和宗那方動靜,銀衫女子全然無視王浣之,一雙美目始終目不瞬眨地打量着紀元和,多少有點不給他顏面。
“敬酒不吃吃罰酒!”
王浣之本來不想當出頭鳥,但他瞧出銀衫女子氣色不佳,從秦方平嘴裏聽完來龍去脈,想必對方在與柏望的交手過程中受傷不輕,頓時起了“撿漏”的心思。
畢竟,“明焱劍”涉及的秘密,着實令王浣之垂涎三尺。
不過銀衫女子依舊神色從容,袖子下面的雙掌指尖已微微併攏,望着刑孟嘗無視了王浣之,巋然是一副宗師氣度:“是否我與松鶴幫、古淵劍派的恩怨,您都不會介入插手?”
“既是私人恩怨,又是元和宗占理,老夫本就沒有介入的理由。”
刑孟嘗雙眼一眯,摸不太准眼前女子虛實,索性隔岸觀火:“何況,紀宗主本人在此,由他出面更是合宜。”
“確實是我該做的。”
直到現在,紀元和都沒猜出這個女子來歷。
但從銀杉女子目前的行為來看,她起碼算是依照“無矩靈鏡”的安排在走。
有刑孟嘗在,暫且不必對方心存不軌,按部就班算賬就是了!
紀元和轉念一想,遂主動一步朝前站了出來,嗆了這位陌生的妖冶青年:“我元和宗與松鶴幫、古淵劍派的私怨,與你又是什麼關係?”
“呵,你們元和宗的死鬼伊冶搶了我家的東西,難道本公子還不能奪回來?”
“什麼東西,什麼模樣?”
紀元和毫不怯懦,咄咄逼人道:“我還說是你們見利起異,貪心作祟呢!如果真是你家的東西,不如說說我師傅遺物來歷?”
“你?!”
明焱劍涉及玉清界道門失傳日久的一項傳承所在,怎麼可能告訴紀元和?
紀元和不知道自然最好,更不能讓太多的人清楚詳細!
王浣之臉色一陣變幻,頓時被紀元和給懟的無話可說:“哦,我家傳之物的重要性宣之於眾,豈不惹來外人覬覦?”
“所以,你是胡攪蠻纏唄?拿不出證據,卻非要說東西是你的?”
紀元和說著耳邊傳來刑孟嘗的傳音,提醒他王浣之並非是衡武城的人。
既然如此,紀元和更不會給對方面子,絲毫不客氣地駁斥道:“在衡武城強取豪奪,是桐宮武盟給你臉了?”
“……呵,黃口小子,區區一個九品,也敢跟本公子大言不慚!”
眸中閃過兇殘之光,王浣之本還有些顧忌銀衫女子的實力。
但看紀元和這麼囂張,照他往日跋扈秉性,如何能忍受得了?
不過,眼瞅着雙方劍拔弩張,刑孟嘗此刻卻大袖一揮,要求無關人等退散。緊隨其後,他便代為裁判,請了雙方當事人進了古淵劍派的大院內,涇渭分明站成幾處。
刑孟嘗沉聲道:“陸植,你們松鶴幫的客人,是否代表你父親的態度?”
“咳,松鶴幫與元和宗怨仇既不可解,自然沒有拒絕盟友的道理。”
都到了這個時候,說再多虛的也無濟於事。
陸植病弱地咳嗽了幾聲,而後挺起腰桿答道:“副盟主,當初我父親看在您的面子上,給了元和宗半年時間。如今雖時限未到,但從這段時日松鶴幫與古淵劍派經歷的風波看,紀宗主屢屢作祟,分明是不承情了。”
“殺人兇手還想着倒打一耙?”
紀元和冷笑道:“不過也沒關係。背信棄義的陸長軒,要是真遵守半年的約諾,才是一樁怪事!”
“我就是不給你半年,又能怎麼樣?”
驀地,眾人耳畔傳來嘹亮雄聲。中年道士打扮的陸長軒,中氣十足穿過人群,站在松鶴幫、古淵劍派一方的最前面,晲視着紀元和道:“本想給你多些活命的日子。既然你不珍惜,便休怪我無情!”
紀元和攤手:“你這倚老賣老,還能賣什麼?”
“這般不敬尊長。嘿,刑副盟主的面子,果真我本不該給。”
此時此刻,陸長軒意氣風發,顯然修為大漲,就算勉強壓抑着自我表現慾望,口氣仍令刑孟嘗倍感不悅:“不過,刑副盟主真要為了一個黃口小兒,與我松鶴幫撕破臉面?”
“你是覺得你突破七品布罡之境,老夫就該看你的臉色?”
不料陸長軒這人一朝得意就猖狂,刑孟嘗隱怒微惱在心,依然涵養不錯:“陸長軒,強取豪奪,讓你利令智昏了么?!”
“至少,你總不能為了元和宗,與我松鶴幫死拼到底。”
偌大個橫武城,除去桐宮武盟盟主不算,不過四位七品存在罷了,算上陸長軒都才五個。
陸長軒雖是膨脹,對自己的定位認知摸的卻很准:“再則,元和宗的生意往後由咱們來做,又有何不可?”
“你當我刑孟嘗是什麼人?!”
就算古淵劍派內沒有什麼閑雜人等,但要壞了規矩,往後刑孟嘗的威望勢必大損。
光拿財富利益就想讓刑孟嘗袖手旁觀,未免有些藐視對方副盟主的身份!
但,陸長軒卻不止這一個底氣:“刑副盟主恐怕還不知道,這位王浣之公子的身份。”
“再大的身份能大過桐宮武盟?”
“這自然不能。”
陸長軒微微搖頭,而後頗為自得道:“但王公子的祖父,可是崇玄宮地界,七品圓滿的宗師人物。不知這樣的存在,副盟主是否仍堅持要開罪?”
“崇玄宮地界有名有姓的七品高手,老夫一應知曉。”
總覺得這裏面有些蹊蹺,刑孟嘗愣了一愣,雙眉一緊:“姓王?我怎麼不清楚有這麼一號人物?”
“崇玄宮掌握通往玉清界來往其他洞天的渠道。有多少其他洞天的高人,刑副盟主當真一應在心?”
既然要扯虎皮,王浣之索性不藏着掖着:“家祖學究天人,離更上層僅有一步之遙。如若刑盟主肯給個面子,本公子自當銘記在心。”
“休想——”
“不牢您偏袒一方。”
雖然七品圓滿的武者交流,令刑孟嘗略有好奇。可他經驗老辣,權衡少頃終不會隨口改弦易轍。
不過就在此時,始終保持旁觀的銀衫女子竟輕啟粉潤櫻唇,恰到好處緩解了刑孟嘗難做之處。
當然,銀衫女子開口的第一句話,就足夠令王浣之火冒三丈。
“他既想從我手下討取物件,我就給他一個機會。若他能走近我身前七尺,便算他有與我對話的本事,如何?”
“呵呵!”
王浣之聞言先是一怔,而後氣極反笑:“打敗一個柏望都受傷不輕,姑娘看着氣色不佳,也敢這般輕藐本公子?”
“何妨一試?”
銀衫女子身條修長,窈窕動人,聲勢驟變,屹立原地卻給人一種長者般淵渟岳峙的深不可測之感。
不過,王浣之狠話放在了前頭,此時總不能怯場。
只見其人從胸口掏出一把鐵扇,剛一拱手作勢似欲邀人相對而站。
可就在眾人以為王浣之躬身示禮,謙讓給銀杉女子一個率先出手的機會時。
妖冶公子的眼中閃過狠厲神色,疊成一把的鐵扇中猛然“嗖嗖”飛出連環三根鐵骨!
旁人剛在心中暗道此人卑鄙,銀杉女子卻似視若無睹,乾淨利落舉起衣袖,五指稍稍伸出,輕輕一撥第一根扇骨。
躲暗器,擋暗器或許不難……但就算是神鵰里,金輪法王也不會傻到被黃藥師彈指神通偷襲,還用肉掌去接彈指神通!
但眼前這位銀衫女子,五指間的指力,竟是當真強的驚世駭俗。
她那蔥白如玉的手指,竟穩穩拿捏着第一根扇骨,剎那,神乎其技於方寸間把第二根反挑了回去,撞在疾沖而來的第三根扇骨之上!
行雲流水的動作,暗含無可估量的渾厚功力。
王浣之猝不及防,目露驚駭的一瞬間,那第三根扇骨就逆向而回,倏忽貫透了王浣之的肩胛。
更有甚者,王浣之半條手臂都似蒙上一層薄冰,額頭上都有霜花痕迹,當場瑟瑟發抖起來!
不僅如此,他手上的摺扇,更像不受控一般,陡朝着天空飛了個十幾丈高,成了一個渺小黑點!
“結霜?”
剎那交鋒,高低立判。
紀元和目睹全程,不由開動腦筋,快速思考他印象里的武俠世界,哪個女角色有這等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