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第 9 章 土豆香菇燉板栗
趙大媽也跟着點頭,她眼神好使,自從她家大丫帶了這個香包,這一路上啊,她看的仔仔細細。
“那蚊子就跟避雷似的,看到我家大丫,就躲得遠遠的。”
吳大媽撇嘴,明顯不相信。不止不信,還覺得趙大媽腦子出問題了,用兩斤白面換個不起眼的小香包,像撿到寶一樣傻樂,這不是腦袋出了問題,還能是什麼?
院子裏一個老頭弓着背,手裏拿着矬子和小鎚子,一下下挫着木頭。
吳大媽看到這個就來氣,走進門掐腰:“你說說你整天捧着那麼塊木頭有啥用,是能換錢,還是能換糧食?”
宋老蔫回頭瞄了吳大媽一眼:“你這又在哪兒受了氣,回家撒我身上?”
吳大媽冷哼一聲。
“那姓趙的顯擺什麼?不就是被蚊子咬了口嗎,還得專門去換個驅蚊用的香包,一個小丫頭片子那麼金貴,長大還得了。”
吳大媽越想越氣。
“兒子兒媳在縣裏掙錢,顯得她家裏能耐了是吧?還找上那狐媚子,指不準這香包里有什麼東西呢?那狐媚子的東西也敢用?也不怕被勾了魂兒。”
無論她怎麼罵,宋老蔫都低着頭不搭理她,氣的吳大媽直跳腳。
“你就是個悶葫蘆,說什麼你都不應聲,我怎麼找了你這麼個沒用的男人,真是氣死我了。”
這時屋裏突然跑出來一個大胖小子,看着年紀不大也就四五歲的樣子,不過肉墩墩的,跑起來臉頰上的肉都在晃蕩。
“奶奶我餓了,什麼時候吃飯?”小胖子嚷嚷。
“哎喲,我的乖孫子。”看到小胖子,吳大媽臉上立馬笑開了花,“可不能餓着我的乖孫,奶奶這就做飯去。”
小胖子個不高,肥墩墩的,臉上的肉太多,擠的五官都變了形,像有多動症似的,一會兒撓胳膊,一會兒撓腿。
“奶奶的乖孫,這是咋了?身上起虱子了。”
吳大媽注意到小胖子的動作,連忙扯過他的胳膊,仔細檢查。
就見小胖子胖乎乎的胳膊上,被撓過的地方出現一片紅痕,很快又出現了一個個紅色的大包。
一看就是被蚊子咬的。
吳大媽抱怨:“宋老蔫,你說說這咋回事,今年怎麼這麼多蚊子?”
大人被咬兩口也就算了,小孩子細皮嫩肉,被咬成這樣,把吳大媽心疼的不行。
吹了吹搓出的木屑,宋老蔫放下矬子和小鎚子,轉頭拿過一塊紗布打磨矬好的木頭,嗡聲嗡氣說。
“今年蚊子確實比往常年多。沒辦法,咱這村裡,到處都是草,今年雨下的多,草長得格外茂盛,天氣又熱,可不就是容易生蚊子嗎?”
吳大媽心疼的扒拉着小胖子的胳膊和腿,這才一天,小胖子身上被咬了二十幾個包,就連屁股都被叮了一個包。
吳大媽恨恨罵道:“這些該死的吸血蚊子,吸誰的血不好,偏偏吸我家寶貝孫子的血,真是知道誰的血香誰的血臭。”
小胖子努力掙脫奶奶的手,跑回屋裏,邊跑邊撓。
吳大媽忙在身後喊:“別撓,撓破了可不好,等會兒奶奶拿牙膏給你抹一抹就不癢了。”
宋老蔫悠悠說:“咱家牙膏快用完了,你啥時候上縣裏供銷社買?”
吳大媽一聽這話又不高興了:“買買買就知道買,去年才買的牙膏,怎麼這麼快就用完了,去供銷社不用花錢?牙膏還得票呢,工業票這麼緊俏,上哪兒弄去?”
宋老蔫表情很無辜,就連臉上的褶子都很無辜:不是,他就是張嘴提醒一下,怎麼又被噴了?
吳大媽罵罵咧咧去找牙膏,果然見着瓷缸里放着的牙膏管癟成一塊皮,牙膏管捲起來,才勉強從頭上擠出豆大的牙膏。
吳大媽心疼大孫子,也心疼牙膏,不捨得抹多了,只在大孫子比較大的包上抹薄薄一層。
也不知道是不是塗的少,小胖子還是叫喚痒痒。
吳大媽突然想到大丫脖子那個香包,腦海里不禁浮起一個念頭。
真有用的話,那也挺好,大孫子不遭罪,也省了這牙膏的錢。
這念頭一出,吳大媽連連搖頭。
不行不行,那個狐媚子做出來的東西能好用到哪去?趙大媽蠢才會上當,她吳美華是什麼人,才不會上當受騙呢。
……
孫大媽盯着面前小半袋白面,感覺像在做夢。
一個香包換兩斤白面?
這事兒太不可思議,但她親耳聽到,親眼看到,肯定做不了假。
香包是她用衣服縫的,只用了點兒邊角料,那兩件衣服能做幾百個一模一樣的香包。
想到這兒,孫大媽激動的手都抖了。
有了白面,有了雞蛋,蘇韻決定犒勞下一連吃了幾頓窩窩頭的自己。
白面加水磕上一個雞蛋,再把小蔥剁碎,加入面里,用小勺倒進鍋里,一勺一個雞蛋餅,一連烙了十幾張雞蛋餅。
蘇韻圍着灶台忙活,小小的苗苗坐着小板凳在灶洞前看火。
母女倆搭配的非常好,蘇韻想要火大一些,苗苗就會添柴,蘇韻說火要小一些,苗苗就會用燒火棍往灶洞裏捅幾下,把火苗壓的小一些。
這小傢伙別看才不到三歲,燒火的本領可是一流,以前沒少幫孫大媽燒火。
雞蛋餅的香味很快縈繞在廚房內,小小的腦袋往上竄了竄,似乎很好奇,究竟是什麼東西這麼香。
做好的雞蛋餅外酥里嫩,香味撲鼻,就連蘇韻都忍不住想吃一口,苗苗哪裏忍得住。
隨手撕下一塊餅,吹了吹,等溫度不會燙嘴,才塞進小娃娃嘴裏。
苗苗嚼了幾下,瞪圓大眼睛,她從來沒有吃過這麼好吃的餅,香香的,軟軟的。
栗子已經被處理好了,皮上用刀劃了兩道口子,剝開取出裏邊橙黃色的栗子肉。
土豆和香菇切塊,和板栗放在鍋里一起燉,土豆和香菇燉的軟爛,混着板栗的香味,吃進嘴裏,味道不比豬頭肉差。
晚上吃雞蛋餅,土豆香菇燉板栗,桌上依舊放着一碟小鹹菜,這是孫大媽的堅持。
中午的小鹹菜就沒咋吃,但孫大媽堅持把它端上桌,蘇韻由着她。
一家三口吃了個肚兒圓。
整整一大碗土豆香菇燉板栗,全沒了,連湯汁都不剩。
苗苗揉着小肚子,望着盤子裏剩下的兩塊雞蛋餅,眼神渴望。
蘇韻端走盤子,說什麼都不讓她再吃,吃飽就行,吃撐了,對身體反倒不好。
第二天上工。
幾個大媽嬸子一邊幹活兒一邊聊八卦。
“你們聽說沒?羅家昨晚上又鬧起來了。”
“咋的咋的,他家咋又鬧起來,又出啥事兒了?
宋家村宋姓是大姓,也有一些其他姓,比如外來的羅家,還有其他幾家,三年飢荒的時候逃到宋家村,自此在宋家村安了家。
“還能為啥?羅家那小子看上那狐媚子,聽說宋家小子沒了,不就上心了嘛?他媽媽不同意,給他關在家裏,羅小子就三天兩頭鬧唄。”
“你說說羅家小子挺好的大小夥子,怎麼這麼想不開,看中誰不好,偏偏看中那麼個狐媚子。”
“我就不明白蘇知青哪兒好,不就臉長得好看點兒?這長得好看也不能當飯吃,羅家小子怎麼就被迷了心竅?”
“說的可不就是這個理!”
往常談論蘇知青啊,肯定是一面倒批評,什麼不能幹活,眼神勾人,不是個正經人。
甚至還有人說她克夫。
要不然那宋家小子怎麼就沒了?
趙大媽往常沒覺得咋樣,今天心裏越想越不是滋味,忍不住開口:“蘇知青不是那樣的人,人家是城裏來的知青,有大本事呢,你們別瞎說。”
這話一出幾個大媽嬸子詫異看過去。
“除了那張臉,你倒是說說她有啥大本事?”
“哎,不對,我聽說她跟支書攬了個分草藥的活,你們說說支書咋想的,她能懂草藥?”
“我看她就是變着法兒偷懶。”
“才不是!蘇知青真的懂草藥!她做的驅蚊香包可管用了。”提起草藥,趙大媽來了精神。
雖說晚上睡覺有蚊帳,但這蚊子嗡嗡嗡在蚊帳外邊溜達,吵人的很。
但昨天晚上嗡嗡嗡的聲音竟然消失了。
趙大媽琢磨來琢磨去,肯定是香包管用。
趙大媽都想好了,以後每天晚上都跟孫女兒一塊兒睡,肯定能睡個好覺。
“還有這事?”
“真這麼管用?”有個大媽心動了,“要是真管用,我也給我家小孫子弄一個去。”
村裡人不捨得給自己花錢,倒是很捨得在孫子孫女身上花錢,特別是孫子。他們歲數大了,吃點苦沒什麼,但是孫子還小,受不了苦。
蹲在旁邊偷聽的吳大媽,聽趙大媽這麼說,眼珠子一轉,突然捂着肚子直嚷嚷。
“吳大媽,你這又是鬧哪出?”王嬸子皺眉走過去,盯着她看。
“……哎喲,不行不行,我的肚子是真疼啊,我得趕緊回去一趟,早上那粥吃不對勁,得回家上趟廁所。”
王嬸子目光上下掃視,狐疑打量她:“咱們任務重,不快點干,今天的工分又沒了。”
這些大媽嬸子是幹活的好手,也挺會找由頭偷懶,這個腰酸那個腳疼,能賴一天是一天,個個都是磨洋工的好手。
吳大媽嘴巴眼睛眉頭都擠在一塊兒:“我這真不是裝的,我是真疼啊,唉呦不行不行,忍不了了……”
王嬸子無奈擺擺手:“早點去,早點回來。”
王嬸子剛點頭,吳大媽嗖的一下就跟長翅膀似的,躥了出去。
她沒回家,而是朝着另一個方向飛速跑過去。
她算是聽明白了,那香包真是好東西,既然是好東西,怎麼能讓別人搶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