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十九章
進了景家雙開的大門后，威廉一如既往的飛奔來迎。
果然還是養只寵物比較治癒！景霄楠攤開雙臂，表情欣慰中三分驚訝，愉悅中受寵若驚，腳都踏好了弓步準備迎接這肉團的衝擊力，卻見這貨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跳過她空着的雙臂，投入身邊美人的懷抱中。一頓虎蹭加上三聲嗲兮兮的軟叫，一旁石化中的景霄楠十分惡寒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小叛徒！
敢怒不敢言的瞪着這隻恬不知恥的小東西，景霄楠惡狠狠的腹謗貓咪都是奸臣，幾塊京都骨就給你收買了。真是有奶就是娘，古人誠不欺她也！這句話從腦海中閃過時，景霄楠下意識的瞄了一眼某貓深深將頭埋進去的某處的兩邊雙峰，然後又低頭看了看自己胸前。好吧，雖然該有的女性特徵她也是有的，但是跟旁邊這傲人的身材一比那就。。。
這邊景霄楠犯過孩子氣，眼光又不由自主的追去威廉那隻死貓頭的大概位置，看的臉色基本如常，但耳垂卻明顯發紅髮熱。那邊葉洛晨卻在某貓撲來的一霎眼裏閃過一絲複雜，這樣的神色在它出聲喵叫的時候更為明顯，卻在片刻后隱去，抵不過對小動物天生的喜愛。
與軟綿綿毛茸茸的威廉玩了一會兒，手臂漸漸有些無力的將它放在地上。葉洛晨正要彎腰將景霄楠一趟趟搬回家的行李拉開收拾，景霄楠就出聲阻止了這個動作。
“快兩點了，我們還是先去登記同居，這些晚上回來我陪你收拾，好嗎？”
溫柔商量的語氣，景霄楠漸漸走進，看向葉洛晨那清澈的眼裏有七分認真，和三分無論如何都無法忽視的期待。葉洛晨有些彆扭的別開眼，卻順從的點了點頭。
笑容在景霄楠的臉上綻開。先是微微的，還在斯文的控制內，可逐漸慢慢的，嘴角咧開越來越孩子氣起來。雖然兩人同居的決定已在幾天前就已經勢在必行，但到這一刻，當她將葉洛晨的行李全都搬了過來，她才真正的徹底相信這個事實。無論她跟高炅是怎麼說的，這一刻她無法否認自己心中的喜悅，那麼突然卻又那麼強烈，連自己都吃了一驚。
她向前跨了一大步，環着葉洛晨纖細的腰身將她抱了起來，在空中轉了大半圈，惹來美人呀的一聲輕呼，這才將她放下。但她並沒有拉開兩人距離，而是仍將對方圈在懷裏，垂着頭臉靠在葉洛晨瘦弱的肩膀上，剛恢復白皙的耳根又充血起來。
“不知道為什麼，就覺得好開心。”小孩般的措辭語氣，還帶着微不可查的一丁點鼻音，景霄楠就這樣抱着她，在她耳邊緩緩說著，聲音糯糯的：“我想到。。。想到以後回家有人給我開門，客廳里除了電視還有其他的人聲，想到以後生活里有你，就覺得，就覺得。。。真的好開心。”
景霄楠的雙臂緊了緊，閉着眼睛沉浸在這突然到自己都覺得有些莫名的快樂里。而在她完全看不到的地方，葉洛晨心底的複雜與矛盾徹底流露在她那美麗精緻的臉龐上。垂在身體兩側的手微微一動，像是想要回抱住這人，卻終究沒有這樣去做。
決定同居，這到底是對是錯？
可景霄楠根本不再給她機會去思考這個問題。
保時捷踩着限速飛馳回到市中心，左手微有些霸道的牽起葉洛晨，右手緊握着收集好一切所需材料的文件夾，景霄楠快步走進了這個陌生的登記處。在門口保安的注目禮下環顧了一圈，走上前兩步，在迎接來賓的機器屏幕上選擇了來此的目的，然後收到了排隊的號碼。
想了一想，確保所有準備都已妥當，景霄楠帶着葉洛晨走到供人等候的大廳中的較為清靜的地方坐下。她自己身為律師，對整個過程都有專業性的了解，最沒有把握的就是葉洛晨的態度。但現在進行到這個地步，在景霄楠眼裏已經塵埃落定，於是頗為輕鬆的靠在鐵質的長椅上，側過臉笑吟吟的看着身邊人。
卻發現葉洛晨長腿併攏偏着，上半身挺的很直，整個人坐姿優雅但又顯得緊繃，連神色都能看出有一絲不安。
伸出手捂住她交疊在雙膝間的手，觸感微涼，景霄楠陪她坐直了些許，輕聲問道：“緊張？”
看着景霄楠的雙眸猶豫了幾秒，葉洛晨還是點了點頭。
雖然心知肚明這是走形式，與景霄楠之間的關係不過是一紙契約，可對於一個從未經歷過戀愛更不要說婚姻的女人，心目中對這形式的感覺是陌生也是嚮往的。和一個女人這樣基本沒做多久心理準備的就登記了關係，在一個月前都是她想都想不到的。婚姻在她眼裏不僅是極為重要，也是神聖莊嚴的。這麼多情緒夾雜在一起，葉洛晨所能表現出的也只有這種沒來由的緊張。
景霄楠笑了，迷人的桃花眼彎彎的透露出她此時的好情緒。不怕你緊張，就怕你毫無感覺。伸出另一隻手，將葉洛晨的雙手分開，握在手中暖着，景霄楠看着她的雙眼，輕聲卻清楚的說道：
“不用怕。今天過後，以後都會有我在。無論你是要在我身邊多久，我保證你在的時候我會好好照顧你，呵護你，不一定能每次都把你逗笑但至少不讓你一個人哭。我會把你當妹妹一樣去寵，當女兒一樣去疼，當知己一樣交心。洛晨，不緊張，好么？”
這是自那次電話後葉洛晨第一次直視着景霄楠這樣的雙眼。柔和的輪廓，溫柔的眼神，而眼底卻靜靜流淌着那樣的認真。不看，不是因為不想看，而是因為不敢去看。她怕看久了，會讓這一幕牢牢的烙印在心底，怎麼抹擦都抹擦不去。
兩人如此默默相望着，一個溫順文靜，另個柔和穩重，難得的氣氛，偏偏卻有人喜歡干擾她人的幸福。
“你們兩個也來登記？！兩個女人？”
劍眉一皺，景霄楠對着聲音的來源轉去，眼神一改之前的柔情，微微眯起。潛意識的攬過葉洛晨到她身後，她一臉沉靜的看着說話的人。
這人在她們來之前便坐在她們的前排，是個中年華裔男子，聽口音不似大6的移民。這個男人正一臉鄙夷的看着她們倆，大部分的不屑表露對景霄楠的態度上，眼神中充滿戾氣。
景霄楠毫無閃躲的對視着，看不出任何情緒，開口時雲淡風輕：“兩個女人就不能登記同居，誰跟你說的？”
“這還用說？！這是人之常倫。你們這樣是不能被允許的！”男子的語氣很沖，聲音比景霄楠高出許多。
沒有怎麼接觸過同性的圈子，雖然之前也聽說過在外面會受到歧視，但葉洛晨這是第一次親生經歷。說實話，雖然感性上對此毫無排斥，甚至能輕易接受與景霄楠這樣的糾纏，但十多年來在國內受的媒體影響讓她在心底多多少少對此還是有一些意見。她不出聲，只是看着景霄楠好看的側臉，任由她掌控局面。
“呵！”微微一笑，景霄楠搖了搖頭，“同是在異國他鄉的華人，當白人討論亞洲人是否該被等同對待的時候，我們說這是不公平。而現在由異性戀決定同性戀是否有結婚的權力時，卻有人覺得這很正常。我實在是想不通這是什麼道理。”
那中年男子明顯一怔，沒有想到她會用這種論調答話。他的概念中同性戀都是不正常的人，可這樣的說法是他沒有想過的。但他也只是稍做一頓，又滿是鄙夷的道：“不要跟我說你們多正常，加拿大那個同性戀男的案子聽說過沒？你們都是病態。”
聽到最後這句話，景霄楠原本充滿理性的眼神中多了一絲鋒利，卻也沒有動怒。她嘆了口氣，開口道：“一個同性戀的男子被他約會的人所殺，就能證明整個群體不正常？這世界上任何群體裏都有人渣。同性戀裏面發生幾起謀殺就被定義為不正常，那麼請問異性戀里每年又有多少謀殺強暴等犯罪行為呢？而且以你這樣的論調，難道白人調查一下華人中有多少偷渡、殺人、謀害等案件，就可以用來作為種族歧視的支持了嗎？”
被景霄楠這思路嚴謹的回答噎了一下，中年男子很快的喘息幾下。他哼了一聲，又換了一種說法：“你們這樣無法正常孕育下一代的結合就是不正常的，天下人要都像你們這樣，世上就沒有人類了！”
“無法正常孕育下一代的就不能結合？那麼請問天生沒有孕育功能的男女就沒有權利愛戀么？”
男子似乎也發現這點上說不過她，便打斷她的話，狠狠的道：“你們這樣，主是會懲罰你們的！”
哦。。。原來是被洗腦過的基督教徒。景霄楠這才真的笑了出來，神情輕鬆的搖着頭靠回身後的椅背，語調中滿是不以為意：“你要是支持的是人類繁衍，那麼第一個改反對的便是中國的獨生子女政策。沒錯，天下人要都像我們這樣，確實生育會是一個問題。但天下人要都是你們基督教的神父修女，那麼世上也同樣沒有人類了。你說主會懲罰我們？那聖經中主還說婚前性行為也是罪孽也要懲罰呢。呵，那我看以現在的情勢，估計主以後恐怕會忙不過來了。”
葉洛晨坐在她身側仰望着她，眼中也是點點笑意。景霄楠的這番話不僅句句在理，說話時的風度氣質也高出那基督教男千百倍。這樣的景霄楠讓她聯想起那天抱着結他旁若無人般彈奏時的模樣，有些人生來就是適合站在陽光里被人矚目的。這人雖然有時候真的讓人可恨可惡，但她的一身正氣，她對那賣藝人與流浪狗的善良博愛，卻讓人沒法真的恨的起來。
基督教徒盯着眼前的二人，白色衣裙的女孩兒純美脫俗，一雙明亮的美眸中滿滿映出的都是身邊這個短髮女生。而這短髮女生愜意的翹腿坐着不看誰，臉上很是欠扁的擺出一副你奈我何的模樣，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在有些人眼裏居然還能被看成一身正氣。這男人看看這個看看那個，非常惱怒的發現這兩人的確般配的養眼。
“哼！”多年的洗腦絕對不可能被這一兩句話抵消，這男人起身走開，憤憤的丟下一句話：“無論你多會狡辯，這個世俗是容不下你們的！”
兩人的爭辯因為這男子的大嗓門而引來許多各個國籍後裔的側目，此時這男人換成英文吼出這句話，周圍的人再看看景葉二人，又聯想到此處的場所，也瞭然了。
景霄楠很大方的接受眾人的眼光，也轉為用英文帶着笑容朗聲回答：“一百年前華人與狗不得入內。兩百年前黑人在美國只能為奴。三百年前男人三妻四妾很是正常。四百年前師生相戀被視為**。同性的愛或許現在還不能被大多數人接受，但在越來越多的國家都已經合法化。一百年後又會怎樣，你能預見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