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4章 最無辜的那一個
雨勢越來越大,像是有人從天上往下倒水一般。
風從陽台處吹進來,再次讓林之漾感覺到了冷意。
“你不信我,你總要信你的父親吧?”
這句話將林之漾再次釘在了原地。
是這樣嗎?
腦海里很快想起上次在車裏,他說他有病。
但等她再次問起的時候,他卻沒說什麼。
她一直以為他說的病是不孕不育,原來不是。
不孕不育乍一看好像說得過去。
但仔細想想肯定是不夠嚴謹的。
可蔣詩然說的這個理由,卻好像嚴絲合縫了。
能夠解釋為什麼父親不讓她跟祁硯塵有過多的接觸,甚至嚴令禁止她靠近祁硯塵。
她父親不過是在擔心她的安危。
林之漾看向祁硯塵,瀲灧的狐狸眸中漾着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祁硯塵可憐的眼神崩裂開來,取而代之的不是陰翳,是恐懼和驚慌。
他感覺自己就像一個站在懸崖邊上搖搖欲墜的人,被人從後面狠狠推了一把。
如果說剛剛蔣詩然說的都不真實,但這段話是真的。
無論蔣詩然是怎麼知道這件事情的,這不重要。
重要的是之之知道了這件事情。
在外面一貫被稱為人間佛子的他,其實是個有遺傳病的瘋子。
多麼可笑。
之之會被他嚇到,但他不能放之之走。
他抓住林之漾胳膊的手更加用力了,他什麼也沒說,只看着她精緻美艷的臉蛋。
接着,西裝革履高高在上的男人忽然屈膝,跪在了地上。
林之漾整個人愣住,獃獃的看着他。
蔣詩然也愣住了,一張臉上寫滿了震驚。
祁硯塵臉色比之剛上樓的時候更加蒼白了一些,整個人彷彿一張薄紙,一碰就碎。
他雙手緊緊抓住林之漾的雙手不願意鬆開。
一隻手戴着黑色的佛珠,神秘禁慾不惹纖塵。
另外一隻手鮮血淋漓,猙獰可怖讓人心驚。
他抬着頭,仰望着她,一雙如黑曜石般的瞳孔中,滿滿當當的只有她一個人。
“之之,我絕對不會傷害你,真的。”
“不要離開我。”
“求你。”
男人的聲音低啞中帶着哀求,卑微到了極致。
林之漾站在原處,紅唇抿成了一條直線,狐狸眸眼尾也往下壓着。
她之所以要把蔣詩然對她說的話,重複給祁硯塵聽。
她就是想聽聽祁硯塵會怎麼說。
其實在祁硯塵還未出現之前,她的心裏就有了一個信念。
祁硯塵不會做出那些事情。
不管是在蔣詩然的腿上划口子,還是找人強暴她,都不可能。
她認識祁硯塵那麼多年,跟祁硯塵結婚兩年。
他就算有所偽裝,但人格這個東西是無法偽裝的。
他的人格不可能那麼卑劣陰暗。
其次是蔣詩然腿上的口子太新了。
如果是在跟匪徒打電話那會就劃了,那麼現在它肯定不會再流血了。
總結而言,蔣詩然在說謊!
而祁硯塵的話,也讓她更加確信了蔣詩然在說謊!
就算祁硯塵沒有解釋,也沒有證據,但她相信他。
至於蔣詩然剛剛說的,她父親為什麼不同意把她嫁給祁硯塵。
這個原因她確實不知道,也沒有想過。
確實讓她再次震驚了。
但蔣詩然說的是事實嗎?是完全的事實嗎?
至少她覺得不是。
祁硯塵父母過世的那時候,她確實還小,但她那時候已經記事了。
她經常會跟着父親出去參加各種宴會,父親要應酬,會讓她自己去玩。
她那時候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偷聽各種富太太聊天,聽他們說八卦。
她本身就覺得祁硯塵很好看,但是又不敢接近他。
所以她對他的事情就格外關心。
她聽那些富太太之間閑聊,經常會私下聊說祁硯塵父母的感情並不好。
甚至說,祁硯塵的母親其實並不愛他的父親。
這個婚姻本來就是一段悲劇。
她母親喜歡的原本是另外一個階級普通的男人,但他父親對她母親一見鍾情。
用現在比較好理解的話來說就是強取豪奪將她娶到了手。
但生活不是小說,不是所有的強取豪奪最後都能以he收場。
她母親婚後生下了祁硯塵,但心裏一直沒有放下之前喜歡的男人。
長此以往,兩個人的矛盾越來越多。
這些事情,是她在聽了很多次那些富太太的聊天之中總結出來的大致全貌。
至於蔣詩然說的,什麼在宴會上她母親只是跟別的男人多喝了兩杯酒,就造成了車禍的悲劇。
事情可能沒有錯,但事實不是那樣的。
這個車禍從來不是那一天的事情造成的,是這段沒有感情起點的婚姻造成的。
祁硯塵的父親有錯,但祁硯塵有什麼錯呢?
如果他的父母長期處於無止盡的爭吵之中,受到傷害最深的,應該是祁硯塵吧。
他從始至終是最無辜的那一個。
可以想像他的童年,是怎麼度過的。
可能這也是為什麼,從小他的性格中就帶有一種孤僻感,清冷的讓人不敢接近。
父親發瘋要帶着他同歸於盡的時候,考慮過他也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嗎?
沒有人因此更加關心他,反而要遠離他。
這件事,林之漾可以理解她父親的做法,但不贊同她父親的想法。
林之漾感覺到一邊手腕處傳來微涼的觸感,另外一邊手腕處卻有着黏膩溫熱的感覺。
她垂眸看他,嗓音低低的,像是在哄他,“起來,讓我看看你的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