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溫老!”才子的一聲大叫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我心頭一震,向才子所在的方向望去。
才子正站在與入口相對的最外一層木柱旁,也就是凹字型墓穴的凹陷位置,面朝著伸出去的那塊區域也剛好是我們視力範圍的死角。
我快步跑了過去,看到才子攬着閉着眼睛,臉色鐵青,一動不動的溫老正在用力搖晃呼喚着溫老的名字。
“還有氣!”才子抬頭對我說道。
我蹲下身子,探了探溫老的鼻息,雖然微弱,但均勻平緩,我提到嗓子眼的心放進了肚裏,看樣子只是昏迷。
看着才子呼喚搖晃了片刻,溫老依舊沒有反應,讓才子把溫老的身體平放在地上,掏出水壺,掐開溫老緊閉的牙關,慢慢地灌進了一口水,而後猛地捏住了溫老的鼻子。
溫老的身體猛地一抖,噗地一聲把水噴了出來,緊跟着發出一陣劇烈的咳嗽,我心中一喜,溫老的眼睛抖動片刻緩緩地睜了開來。
虛弱的眼神最初是一片迷茫,隨後化為驚喜,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小郎,你果真來了!”
“溫老哥,你沒事吧?”我激動地反手握住了溫老冰冷的雙手“你怎麼會暈倒在這裏?”
溫老搖了搖頭“沒事,我沒事,對了,你們來的時候有沒有遇到……..”溫老的眼中現出一片驚駭的神色。
“紅鬃殭屍?”我淡笑着問道。
“你們,你們也遇到了?”溫老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我和才子,“受傷了?”溫老也看到了我胸口的傷,關切地問道。
“是來時遇到了一隻大鯢傷的。”我笑了笑,輕描淡寫地把受傷經過講了遍“那隻死的是你老哥殺的吧?真是老當益壯啊!”
“我就說有母的不會沒有公的,幸好只遇到了一隻,要是兩隻一起上,我怕是早成了大鯢的腹中美餐了!”溫老苦笑着說道。
“對了,那隻殭屍呢?沒想到在這裏居然見到了紅鬃殭屍!”溫老提到吳者時,眼中還有幾分驚魂未定的恐駭。
“被我們郎爺給炸得稀碎!”才子得意地顯擺着說,看他的樣子倒像炸死殭屍的人是他。
這時唐心等人也趕了過來,紛紛與溫老打過了招呼,寅遠更是激動得眼淚都流了下來,“二爺爺,您沒事啊!全寨子的人都擔心你呢!”
除了賈教授,溫老與其他人都相識,一一打過招呼,我為賈老與溫老做了個介紹,二位老人雖然沒見過面,但通過我彼此也早有耳聞,正所謂英雄相惜,看得出來兩人彼此十分有好感。
“晶焱竟然一人獨闖龍潭虎穴,真是讓人佩服!”賈老微笑着讚歎道。
“老哥你過獎了。”溫老苦笑着搖頭“我可沒想到這裏竟然如此兇險,否則這把老骨頭還真沒有這個膽氣獨闖呢!”
溫老這時的臉色已經紅潤了許多,氣色看起來也精神了不少,身體沒有受傷,只是三、四天沒有吃過東西,有些虛弱。
“幸虧我躲得還及時,否則中了屍毒一定活不到現在的!”溫老指着肩頭衣服的破洞有些后怕地說道。
原來石門前那片碎布果然是溫老身上的。
“老哥,你怎麼會暈到在這裏的?受傷了?”我仔細上下打量了一番老人,不過並沒有發現有傷口。
溫老眼睛露出一片迷茫的神色“這個我也不知道怎麼突然就暈了過去,本來是被那粽子追得無路可逃闖了進來,然後就莫名其妙地暈了過去,一直到睜開眼睛,就看到你們了。”
看溫老的臉色絕對不像中了屍毒,否則也不可能活到現在,但莫名其妙地就暈了過去,這實在是讓人想不透原因。
“暈過去之前遇到什麼了?”唐心摸了摸老人的額頭“好象有些熱啊。”
“沒什麼啊。”溫老沉吟了片刻說道“暈過去之前好象覺得腿上疼了一下。”老人摸了摸左小腿。
我立刻將老人的褲管卷了起來,電筒光下,老兒左腿小腿肚上有一點極細微的紅點,紅點周圍微微有些紅腫,就像剛打過了針似的。
“是不是被什麼毒物叮了?”唐心皺着眉頭輕聲問我。
“不可能,我來前用雄黃浸泡了衣服,就算遇上竹葉青也要避開我的。”溫老肯定地說道“而且我進到這裏的時候什麼也沒看到。”
這到奇了,我仔細地看了下溫老腿上的紅點,的確像是被細針扎過造成的,湘西濕熱,向來多毒物,當地人對毒物的防範一向很嚴備的,更何況是溫老這樣的老江湖,或許只是老人之前不小心被蚊蟲叮咬的吧,既然老人沒什麼大礙,我也不再多想。
“不管怎樣,沒事就好。”我笑着說,這幾天一直擔心的就是溫老的安慰,此刻見到他安然無恙,欣喜之情無以復加。
才子皺着鼻子用力地抽了兩口氣,“這裏好象有股子臭肉味。”說著四處張望尋找臭氣的來源。
聽才子這麼一說我也感覺到初進石室時聞到的那股字腐臭味果然濃重了許多。
“好象是從這裏發出來的!”才子指了指幾步外一排十幾個胳膊粗細的洞口說道。
我舉着電筒照了照,洞口黑忽忽由地面斜斜延伸了進去,不知道有多深。
不過所有人都已經被這充滿了古怪的石室一次又一次地震撼得無以復加,對這幾個小洞根本就沒有感覺了,才子過去張望了兩眼,也么瞧出個所以然來,不知道嘟囔了一句什麼,轉身又回到了溫老身旁。
“我說老溫,你為啥不等咱兄弟們來了再進呢?”才子不滿地埋怨道。
“誰說我沒等啊,足足等了你們快半個月!一點消息也沒有,接到小郎的信我又等了十多天,到最後實在是等不及啦,想到這文王山裡也只有這溶洞有些古怪便想着進來探探,沒想到………….”溫老苦笑着嘆了口氣“差一點就交代在這兒了。”
“溫老哥,你是怎麼找到這裏的?也是順着那些插火把的洞找進來的?”唐心好奇地問道。
“什麼插火把的洞?”溫老一怔,不明所以地望着唐心。
“你沒看到那些洞?那是怎麼來到這的?外面的洞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吧?”才子翻着白眼曬然說。
“我的確沒有看到什麼插火把的洞,說實話,我是怎麼找到這裏的我都不知道!好象有個聲音一直在告訴我該怎麼走,而且,而且………”溫老說到這裏表情變得異常古怪,像是在回憶,眼神中驚恐與懷疑混雜。
“而且什麼?”才子急聲催促。
“而且,我遇到那隻大粽子本來是躲無可躲必死無疑的,腦子裏好象有人指揮着我跑進了這裏,只不過進到這裏連裏面是什麼情況都沒有看清便暈了過去。”溫老聲音有些乾澀地說,似乎連他自己也覺得這事實在是太無稽了。
“開什麼玩笑?你以為憑那兩扇沒上鎖的門能擋住那怪物?”才子立刻叫嚷起來。
“我記得很清楚,我進來的時候,沒關門。”溫老聲音緊繃沙啞低聲說道。
眾人頓時沉靜下來,氣氛一下子變得沉重無比,耳邊只剩下紛亂急促的粗重呼吸聲。
不會是又剛出龍潭又進了虎穴吧?我心裏打了個寒顫。
這石室里處處都透着一股古怪詭異的氣息,其實在石門打開的時候我就感覺到了不對勁,關閉的門表示那隻紅鬃殭屍沒有進過這裏,殭屍可不懂得隨手關門,發現了溫老之後我更加覺得事情蹊蹺,門沒上鎖,吳者怎麼會任由溫老躲在這裏而不追擊?
“難道這裏,這裏有…….鬼?”才子刻意壓低的聲音聽起來讓人心底發毛,叮噹一聲脆響把眾人嚇了一跳,扭頭望去,寅遠手裏的獵刀掉在了地上,雙眼緊閉,身體劇烈地顫抖着。
“寅遠,寅遠!你怎麼了?”我抓住寅遠的胳膊用力地搖晃着大聲問道。
“有鬼,一定有鬼!”寅遠臉色煞白,猛地睜開眼睛盯住我,哀號似地乞求道“郎大哥,我們出去吧!現在就走,馬上就走!”
“冷靜,寅遠,冷靜點!”我連連點頭,柔聲安慰着這個被嚇得臨近崩潰邊緣的小夥子“蘭花什麼也沒看見,根本沒什麼鬼,才子你不要亂說。”我對才子使了個眼色。
寅遠的年紀畢竟還不大,尤其是對這些鬼怪之事從沒經歷過,這洞又一直是文王山人的禁地,寅遠此刻的內心恐懼可想而知。
其實能夠看得見的並不是最可怕的,即便是在面對吳者時,明知道那是只吸血食人的殭屍,但寅遠仍舊有勇氣與之搏鬥,而這種看不見的所謂鬼魂最為可怕,因為你不知道他是什麼樣子,會在什麼時候出現,會怎麼對付你,心靈上的恐懼會一點一點地吞噬你的勇氣,直到把人逼瘋。
“寅遠,冷靜點,你看二爺爺不是安然無恙嗎?沒有什麼鬼魂,即便有我相信對我們也沒什麼惡意的。”我輕輕地撫摩着寅遠的後背。
寅遠驚慌稍稍減少了些,半信半疑地注視着我。
我肯定地點了點頭,摸着他脖子上我送給他的那枚火符,“放心吧,有這個你會沒事的。”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大大超過了我的想像,按照溫老所說,我相信他說的是真的,因為沒有任何線索能夠走到這裏,那絕對是不可能的,而指導他走到這裏的那個聲音,或者說那個鬼魂,究竟有什麼目的?如果是為了害溫老,可現在溫老完好無損,而當初在炸金剛石封門的時候,那敲擊聲似乎也在指引着我們一路走過來。
可是他是誰?為什麼連吳者都不敢進到這石室中來?
目的?他究竟有什麼目的?我的腦海里不斷地迴響着這個問題。
“溫老,那個聲音還對你說什麼了?”我竭力地保持着冷靜,希望能夠從溫老的嘴裏尋找到線索,我相信既然他保住了溫老的命,又把我們都引到了這裏,一定是有他的目的。
“在我昏迷的時候,好象聽到有人不斷地告訴我,讓我送他回家。”溫老皺着眉頭說道。
“怎麼送?送去哪裏?他在哪裏?”我緊緊地盯着溫老拋出了一串問題。
溫老指着被圓木陣包圍着的彷彿太陽的那座巨大棺槨“他在那裏。”
“老哥,你不是在開玩笑吧?是不是在說夢話?”才子摸着溫老的額頭問道。
“他不是在做夢。”蘭花幽幽的聲音遠遠地傳了過來,所有人都在關注着溫老,根本沒注意到蘭花什麼時候離開了我們的身邊。
回頭向聲音發出的地方望去,蘭花正站在圓木陣中,面朝著圓形的巨大棺槨,背對着我們。
“我看到他了。”蘭花沒有回頭,聲音也很平靜。
“誰?”唐心臉色有些蒼白,緊張地問道,同時望向我的目光中充滿了驚駭與詢問。
我頭皮一下子炸了,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我聽到蘭花說話時的語氣也有些發毛,但聽她的話並不像被鬼上身或是撞邪,而且蘭花有天珠護身,一般的邪物根本近不了身的。
才子跳了起來,急急地向蘭花奔了過去“蘭花,你怎麼了?”
才子這一跑,我也怕事情會有什麼意料之外的變化,連忙也跟了上去,唐心緊隨着我,呼啦啦一群人又都向蘭花跑了過去。
“我沒事啊,你們剛才說話的時候,我看到他了。”蘭花表情平靜地指着棺槨,臉上沒有絲毫的害怕恐懼,我甚至覺得蘭花隱隱地好象很高興似的。
“蘭花,你究竟看到什麼了?”我沉聲問道。
“都說了是她嘛!”蘭花撅起了小嘴有些不耐煩地說道,隨即臉上露出了微笑,羨慕地說道“好美啊,我從沒見過那麼美的女子。”
原來那個他是她!是個女人!
看着神情有些痴痴的蘭花,才子一把將蘭花抱在懷裏“蘭花,你可別嚇我!你快醒醒啊!”眼神里充滿了緊張和擔憂地望着我,讓我趕快想辦法。
我看着蘭花直直的眼神望着棺槨,雖然眼神有些痴訥古怪,但說話卻正常得很,朝才子搖了搖頭,示意他不必太過驚慌。
我走到蘭花面前,擋住了她的目光,沉聲說“蘭花,她現在還在那麼?她有沒有跟你說什麼?”
蘭花被我遮住了目光,臉上立刻露出失望的表情“她走了,唉。”
“去哪了?”才子立刻緊張地追問。
蘭花搖了搖頭,目光也自然了許多,清澈的眼睛裏神清氣爽起來“不見啦,我也不知道她去哪了。”
一旁緊張無比的寅遠立刻重重地呼出口長氣。
“她都說了些什麼?”我又問了一遍。
“溫老說的是真的。”蘭花看了一眼溫老“她說讓我們把她送回家。”
“送她回家?她家在哪?”唐心皺了皺眉頭問道。
“孔雀城,在大漠裏。”蘭花立刻作出了回答。
“孔雀古城?”賈老失聲驚呼,所有人都立刻望向了賈老,聽他的語氣,賈老似乎對這個所謂的孔雀城有所了解。
我看了看唐心,唐心也是一臉茫然,看樣子她對這個孔雀城一無所知。
“我的老天,難道真的有孔雀城的存在嗎?”賈老似乎在自言自語又好象在問身旁的蘭花,臉上抑制不住的狂喜激動的表情真讓我擔心他已經不算年輕的心臟無法承受負荷。
“老頭兒,那到底是個什麼地方?”攬着蘭花的才子皺起了眉頭,不耐煩地問道。
賈老伸手抹了一把額頭,身體似乎承受不了這驚人的信息,前後搖晃了兩下,唐心立刻扶住了老人,一手輕輕撫着老人的背,蘭花也從才子的懷裏脫離開來,扶住了老人的另一條胳膊。
賈老嘴唇顫抖着深呼吸了數次,“我對孔雀古國也是一無所知。”
“老頭!被你玩死了!”才子砰地一拳擊在身旁的木樁上,要是換做另一個人,只怕那拳早就揮了過去。
我對賈老這手欲抑先揚的手段也搞得無話可說。
“不過,到也不是一點也不知道。”賈老簡單的一句話再次把所有人的希望調動了起來。
“不過我知道的那些和不知道也沒什麼區別。”我現在對賈老的話幾乎已經沒什麼感覺了。
“賈老,您就直說吧。”我幾近哀求這老頭別再折磨我。
“大概二十年前,我曾經去過樓蘭遺址考察,在那裏我曾經聽說過當的一個傳說。”賈老話音微頓,“一位百歲維族老人告訴我,大漠裏的人古老相傳,在死亡之海的深處藏着一處古城,那裏遍地金銀財寶,卻空無一人,只有在黑風暴之後,胡大顯靈,這個神秘的古城才會出現片刻,曾經有人找到過那裏,裝了許多的金銀,卻遇到了無窮無盡的風暴,找不到出路,直到把所有的財寶都放了回去,風暴消失,而那座古城也不見了蹤影,因為古城遠遠望去就像大漠上一隻黑色的開屏孔雀,人們都叫它黑孔雀城。”賈老神情嚮往地悠悠描述着。
“孔雀城就是黑孔雀城?”我沉吟着問道。
“不知道。”賈老聳了聳肩,雙手一攤,回答的異常乾脆。
“賈老,您知道去那黑孔雀城的路?”才子討好似地笑着湊了上來,點頭哈腰地問道。
這牲口一聽到金銀財寶立刻就來了精神。
“不知道,那只是個傳說。”賈老的回答就像一盆涼水狠狠地澆滅了才子的幻想。
“操!開什麼玩笑?咱憑什麼送她回家?天曉得她家在哪?”才子立刻變了一副面孔,無利不起早的好財嘴臉顯露無遺。
“她說只有孔雀城的天賜靈泉才能驅除我們身上的黑沙。”蘭花平靜地說道,只是她話讓所有人都莫名其妙。
“我們身上的?黑沙是什麼東西?”我看着蘭花,這小丫頭今天的表現可有些奇怪,實在是太平靜了,非但沒有丁點的驚慌恐懼,甚至有些魂不守舍。
還不是被鬼上身了吧?看着蘭花遊離散淡的眼神,我心頭升起一股陰冷,忍不住打了個寒戰,不過聽她說話卻又正常得很,雙眸清澈,並不像撞邪。
蘭花聽到我的問題,沒有說話,奇怪地捲起了衣袖,所有人都疑惑地看着蘭花的行為,不知道她到底要幹什麼。
因為眾人穿的都是厚實貼身彈性很強的特製衣服,袖口扎得很嚴實,所以蘭花捲起來還頗費了點勁。
蘭花把袖子卷到了臂彎處,手臂向上直直地伸了過來,“喏,你們看。”
眾人把頭都湊了過來,藉著電筒的光亮,蘭花白皙如玉的小臂內側硬幣大小的一塊肌膚上散落着幾點米粒大小的黑色斑點,就像幾顆一般大小的黑痣,映襯着雪白的細嫩皮膚異常明顯,但仔細看起來卻好象略略地突出了肉皮,在冰冷慘白的電筒光下異常的詭異。
“蘭花,你胳膊上什麼時候,這,這好象不是痣啊!”唐心伸出兩根手指輕輕地撫摩了下蘭花的胳膊驚詫地叫道。
“這就是黑沙。”蘭花的眼神瞬間有些慌亂,“她說他們的很多族人就是死在黑沙之下的。”
我心裏一激靈,連忙挽起了自己的衣袖,果然在左臂臂彎處和蘭花一樣一塊硬幣大小的皮膚上生出了幾顆黑點,我很確定自己在早上穿衣服的時候胳膊上還沒有這種變化。
唐心等人也紛紛把袖子擼了起來,一看之下,我的心沉到了底,才子、唐心和溫老或左或右如出一轍在臂彎處都有一塊硬幣大小的肌膚生出了幾顆黑斑。
賈老與寅遠的胳膊上卻沒有發現,這是怎麼回事?雖然我想不通是什麼時候染上這黑沙的,但我更想不明白的是我們一行人一直沒有分開,為什麼我和唐心、才子、蘭花染上了這奇怪的黑沙,而賈老與寅遠卻沒有癥狀?
“蘭花,她到底有沒有說黑沙究竟是什麼東西?”我努力思考着這其中到底是怎麼回事,卻始終理不出個頭緒。
“黑沙到底是什麼水雲紗也不知道,她只說這是一種奇怪的病,她的族人得了這種病死了許多人,只有孔雀城王宮裏的天賜靈泉可以治療。”
“水雲紗就是她,水雲紗說天賜靈泉的泉水很少,根本救不了那麼多人。”蘭花指了指棺床上的圓型巨大棺槨說道。
“她為了尋找救治族人的辦法離開了故鄉,卻沒有能回去,因為她自己最終也死於黑沙。”蘭花說到這裏眼睛裏竟然隱約有淚花閃動,似乎也為那個水雲紗的遭遇深為感觸。
“難道這黑沙是一種類似於瘟疫的傳染性的病毒?”唐心思索着自言自語道。
對唐心的猜測我也覺得很有道理,只是不明白這種病毒為什麼相隔兩千年仍舊會傳染給我們,而且還是挑人感染的。
但是現在最重要的問題是,想辦法知道這黑沙到底是什麼東西,我相信兩千多年前的疾病即便是如何的厲害,以如今的醫療水平應該算不上什麼難題。
肺結核在一百年前對人類而言也是生命殺手,不治之症,如今卻實在算不上什麼頑疾了。
“小狼,怎麼辦?”才子看到自己臂彎處的黑點,饒是這牲口膽大包天,此刻也不免有些惴惴不安,自然而然地把目光聚集到我的身上。
這事委實太過古怪,所有人都把視線投向了我,就連賈老也失去了平日的鎮定,有些不知所措,其實從進入到這山腹石墓開始,這老頭的情緒反而是一行人之中最激動的,也是因為只有他最清楚這個發現的價值,更何況期盼這一天已經盼了五十年。
“我覺得兩千年前的疾病對於現代醫學應該不會解決不了吧?”我思索了片刻后語氣不太確定地說,同時詢問地看着唐心等人的反應。
“這麼說我們根本沒什麼好擔心的?也不需要那個什麼天賜靈泉了?”才子大大地鬆了口氣,撒氣似地重重一巴掌拍在棺槨上,發出咚的一聲悶響。
“老子還以為真要扛着個粽子去大漠找那個不知道在哪的孔雀城呢!”才子吐了吐舌頭,做出了個后怕的表情。
“可是她真的很可憐啊,我覺得我們應該幫她。”蘭花同情地說道。
“那是鬼啊!你不知道什麼叫做鬼話連篇嗎?根本就不不可信!”才子對蘭花的同情心泛濫很有些不耐煩。
蘭花張了張嘴卻沒有出聲,不過表情明顯對才子的話不以為然。
我想起了當初誤入狼國古墓,那個狡猾的花呢子騙得我差點為她的大王捐獻了肉體,憑心而論,我十分贊同才子的觀點。
我望向唐心,唐心皺着眉頭微微搖了搖頭,“賈老,您看呢?”
賈老掐着下巴,另一隻手有節奏地輕敲着身旁的木樁,我知道這是他在沉思,朝不耐煩的才子做了個噓聲的手勢,靜靜地等待着這位考古界最有權威的老者發表意見。
“雖然我一直強調嚴謹治學,反對神鬼,但是這件事情,我覺得還是需要謹慎對待,何況如果真的能夠尋找到孔雀古國,絕對是繼樓蘭遺址后本世紀考古學另一大發現。”深思良久后,賈老如是說。
賈老這番話雖然婉轉,但實際上表明他傾向於蘭花的想法,把這棺槨之中的骸骨送回到孔雀城,不過我到覺得他的目的是希望尋找到那個傳說中的孔雀城。
“賈老,您的意思?”唐心也對賈老的意見大吃了一驚。
“我相信蘭花的話,比較起兩千年前,現在的世界的確可以說翻天覆地,但是仍舊有很多事情是我們無法解決的。”賈老很認真地點頭說道。
賈老之所以如此信任蘭花,是因為他曾親眼看到蘭花對着一支不知出土地點的唐代花瓶對話后,帶着考古隊員找到了那處唐墓。
“賈老,我看您是想找到那個古城才是真的吧?”我笑着問道。
賈老對於被我看透了他的目的絲毫沒有任何的尷尬,笑着斥了句“就你小心滑頭!”
“您是說,我們要開棺槨把裏面的骸骨取出來?”唐心臉色有些蒼白地確認道。
“沒有屍體,是骨灰。”蘭花突然插口道。
骨灰?千百年來的古人信奉的是肉體為靈魂的宿體,若是肉體遭到焚毀,死後便會化為遊魂野鬼,而這座棺槨之中收殮的竟然是骨灰,這個巴妮的死因可就值得懷疑了。
賈老並沒有直接回答唐心的問題,反而把頭轉向了一旁沉默不語的溫老“晶焱老弟的意思呢?”
“所謂死者為尊,落葉歸根是每個客死異鄉的人最大的願望。”溫老淡淡地說道“既然救了我一命,我自然也該知恩圖報。”
“可是我們根本不知道那個孔雀城在哪?”才子悶聲說。
這的確是目前所面臨的最大問題,西域大漠號稱是進得去出不來的死亡之海,縱橫三十多萬平方公里,氣候反覆無常,狂風肆虐,沙暴淘天,自從樓蘭遺址被世人發掘后,近百年來無數懷揣着考古夢、發財夢的人進出大漠希望尋找到某古國的遺址,多少人最終含恨大漠,被永遠埋葬在沙漠風暴下,如果那麼容易尋找,孔雀城也不再只是個傳說中的存在了。
“盡人事,聽天命吧。”溫老淡淡地說道。
“小狼!你看。”唐心突然發出一聲驚呼,手指向墓室東南角,我疑惑地望了過去,粗大的替命香已經燃盡去了大半,燭頭髮亮,燃燒速度極快,就像有人在旁邊不斷扇風似的。
我大吃了一驚,這石室里連一絲風也沒有,這香燒得實在太快了,太古怪了,這陵墓里處處都透着詭異的氣息,讓人渾身不舒服,從心裏向外冷颼颼的,總覺得陰風陣陣,多呆一刻都覺得手腳發麻,還是儘早離開為好。
“到底怎麼辦?”我掃視了一圈所有人。
“開!”賈老、溫老,唐心和蘭花異口同聲地吐出一個字,少數服從多數,先把骨灰帶出去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