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得寸進尺的盟友
在受李克用鞭打的時候,李存孝其實一直在留意着後方杜堇的動靜,擔心杜堇會出手相救。他的私心裏,認為這是他與他義父之間的事,即使是他愛的人,也不能願隨意插手。而且,他很擔心杜堇會傷了李克用,雖然他知道這是代表杜堇在心疼自己。
說不清這是一種什麼想法,只是希望杜堇能夠理解。
而值得慶幸的是,杜堇確實沒有插手,所以當李克用一走,他便鬆了口氣,任由自己墜入昏迷。
當時,杜堇定是嚇壞了吧?昏迷的這段時間,她是否來看過自己呢?李存孝這樣暗想,嘴角緩緩勾起一抹笑。答案是肯定的。
“十三哥?”
甜糯的聲音募然打斷李存孝的心緒,抬眼看到一張圓眼細嘴,略帶嬰兒肥的粉撲小臉,這才想起,李玉倩還在房內未出去:“倩兒?”
“十三哥剛是在笑倩兒嗎?”李玉倩輕咬下唇,青蔥小手撫弄着領口的一片雪白兔毛,手臂緊貼在胸脯中間,將原本就高挺的兩隻胸勒出更為明顯的形狀,兔子般的眼睛滴溜溜地瞅着李存孝:“是不是覺得倩兒越長越丑了?”
李存孝微微一愕,逐又一笑:“傻妞,每次見十三哥,都問同樣的問題。”
李玉倩嘴撅扭身,撒嬌道:“那你到底是覺沒覺得倩兒變醜了啊?”
李存孝習慣了她的孩子氣,耐心道:“當然沒有,只會越來越漂亮,怎麼會丑呢?”
李玉倩還不滿足:“那你怎麼都不拿男人的眼神看我?”
李存孝一僵,抬手捏了下她的鼻子:“又是誰教的亂七八糟的東西?”
“三嫂啊。她說倩兒現在長開了,十三哥不會再像看小孩那樣看我,而是用男人的眼光看我了。可是,十三哥對我沒什麼變化啊!”李玉倩嗔道。
聞言,李存孝眉一皺:“三嫂是在拿你打趣,這些話不能當真。十三哥把你當親人,怎麼會用那種可怕的眼神看你呢?”
“可怕?”李玉倩一臉懵懂:“那種眼神很可怕嗎?”
“當然。就像這樣……”說著朝李玉倩徒然怒眉瞪目,嚇地李玉倩失聲尖叫。
這時走進提着匣子的李存勖:“怎麼了?宰羊了?”還沒看清狀況,李玉倩就惱紅着臉提裙跑了出去。“做了什麼好事?”李存勖蹙眉問李存孝。
趴在榻上的李存孝沒有回答,蒼白瘦削的臉顯得異常疲倦,抬眸望向李存勖:“三哥,杜堇在哪裏?”
說到杜堇,李存勖臉色頓時沉下來,將匣子放到塌旁的小几上,從裏面拿出一碗牛肉粥,冷道:“起來吃吧,一會兒冷了。”見他只是狼一樣盯着自己,聲音又提高几分:“難不成要我喂你?”
李存孝不為所動,臉色亦變得嚴肅:“杜堇在哪裏?”
李存勖面無表情答:“不知道。這裏沒這號人。”
李存孝聞言,沉默地掀開被子下了床,動作利落快速,絲毫不像身負重傷之人。但身後那片逐漸擴散的猩紅卻是刺目之極。
李存勖臉色鐵青,大聲喝住穿上外袍欲走的李存孝:“你站住!她有白姥爺無桑大師輪着疼,你去湊什麼熱鬧!”
李存孝頓住腳步:“無桑大師?”腦中迅速閃過那日站在李克用身旁的金髮異族男子,回身驚疑地望住李存勖:“他和杜堇有什麼關係?”
“關係大着呢。”李存勖面露嫌惡:“他們有段不清不楚的糾葛,昨日那妖男還當眾調戲杜堇,若不是父王還需要他醫治,我早一腳先將他踹出去了!”
李存孝詫然一愕,震驚地忘了說話。
“你不信我,可以去問問太妃倩兒。”李存勖第一次用這樣嚴肅的命令口氣對李存孝說話:“你別在杜堇身上浪費時間了,給我立刻忘記她!你受傷昏迷四天四夜,她一次也沒出現,回來又和其他男人打得火熱,這樣不乾不淨的人你還要……你給我站住!!”李存勖沖旋身邁向門的李存孝大吼:“你現在去找她,父王就會永遠拋棄你!!”
李存孝身形一震,腳步滯在了門邊,扶在門框上的手越收越緊。
“你知道父王對你的期待有多大,發生那麼大的事還肯將倩兒許給你,那就說明他還想信任你,但也是他的最後底線!你若在這個關頭行差踏錯,便是永無翻身機會!我李存勖言盡於此,你自己好生思量吧!”
李存勖說完,便大步越過李存孝走出了門。“呱啦——”地一陣木頭裂響,門框被一隻手生生捏斷。
——
“杜堇!”
門外傳來熟悉的呼喚,案台旁,埋首書冊的杜堇並不急着回應,等到那人跨進門檻,反手關上了門,她才徐徐發聲:“你這大晚上的不睡覺跑我這兒來,還把門給關上,不怕李克用懷疑我們有奸|情?”
一隻如玉的縴手啪地合蓋上書冊,隨即捏起她的下顎,對上了一張掛着揶揄笑意的漂亮臉蛋:“杜堇,你說,我待你這般好,你要怎麼報答我?”
杜堇雙臂一張:“除了以身相許,還真沒其他辦法了。”
“去!”劉綠嬈一推杜堇,鄙夷地瞥她:“就會和我油嘴滑舌,怎麼不敢和存孝貧去?像只老鼠一樣躲在這裏。”杜堇不置可否,掀開書冊打算繼續,又被劉綠嬈重重蓋上。
“喂,這次我帶來的絕對是好消息。”劉綠嬈緊緊盯着杜堇,不想漏過她臉上的每一絲變化:“我邀了存孝明日陪我用膳,現在,我是來邀請你的!”
杜堇冷冷清清地朝她蓋了下眼皮,淡應一聲:“不去。”
“為何?”劉綠嬈愕然:“大王不在的!”
“可他的未婚妻一定在。”
劉綠嬈一噎,接道:“倩兒很好對付,中途我會支走她,你和存孝可以好好說會兒話。”
杜堇還是搖頭:“謝你的良苦用心,可我,沒有話和他說。”說到後面一句,她的眼眸灰黯了下去。
劉綠嬈憂心忡忡地看着杜堇,輕道:“都過去二十日了,之前的事也平息下來,你們可以悄悄見一見的。雖然存孝也一直沒來找你,可沒有一次不會私底下里問我你的情況。”見杜堇面容更顯憂鬱,劉綠嬈握向她微涼的手:“杜堇,恢復女兒身吧,我會想辦法幫你得到大王的信任,許你做存孝的側室。”
杜堇聞言目一肅,盯住劉綠嬈:“劉綠嬈,你要敢向李存孝說我是女人,別怪我心狠手辣。”
“為何不能讓他知道?”劉綠嬈疑惑道:“這個辦法能將所有事迎刃而解,為何偏偏不能?”
“我是天煞孤星。讓他知道我是女人,只會令他更加不顧一切。”杜堇緩道:“上次你也聽白深解釋過了。”
前段時間確實是聽到白深的一番說辭,但劉綠嬈難以置信,總覺得還另外有什麼:“我不信這一套。我每日都和你一起,為何沒煞到我?”
杜堇瞥眼:“有你耶耶在,你想去黃泉都不可能。”
劉綠嬈臉一熱,又道:“可離大婚只剩半月時間,你當真什麼都不做嗎?”見杜堇又垂目不語,劉綠嬈皺眉忖了忖,轉身朝外走:“我去找耶耶想辦法。”
劉綠嬈走後,杜堇翻開書冊繼續閱讀,就在這時,她忽然抓書朝左側用力一揮,啪地一聲,傳來一陣哀號:“哎喲!”一個捂着自己下巴的金髮男子募然出現在杜堇身後,粗聲叫道:“我在看書!你一個女人怎麼能這麼野蠻!”
“對一個偷聽的卑鄙小人不必那麼客氣。”杜堇淡道。
“我現在可是你的盟友,隱在你身邊是在保護你。白深日裏全心煉藥,夜裏全心抱女兒,哪有餘空搭理你。能實質上幫到你的,可只有我無桑。”無桑將臉湊到杜堇耳邊:“你別忘了,李存信身邊的那個狼妖,可是日夜盯着你的李存孝,等着一口吞下他呢。”
杜堇聞言,目一沉,回頭對無桑道:“你……”不想那人的嘴已等在那裏,她一轉過去,嘴唇就不偏不倚地被牢牢擭住。
灼熱的柔軟,陌生的氣味,杜堇下意識就向後猛縮,撐在她身後的手卻迅速控住她搖晃的頭,帶着不可抗的力道,強迫着將這個吻變得更深,更烈。他的嘴像是吸盤,貪婪舔|吮她的唇瓣,柔軟濕滑的舌頭,甚至探入了她的口中。
發生地太快太突然,杜堇試圖推將她牢牢包圍的身軀,可缺氧令她幾乎失去力量,腦袋白霧一片無法思考。直至舌頭被他的捲起吮|吸,她才猛然驚醒,用力一咬那隻肆無忌憚的舌頭。
“嘶——”無桑倒抽口氣抽身退開,伸指一抹嘴角,一片鮮紅綻在了指上。再看看杜堇,她腫脹的唇邊,亦是有着一抹嫣紅,配合著她逐漸赤紅起來的怒眼,看起來妖嬈奪目。
剎那之間,彷彿回到了從前,也是這樣染紅彼此雙唇的吻,只是,他們互換了身份。
無桑抬起手指,伸舌細細舔舐,碧波一般的眼睛,向杜堇勾梢出窒人的邪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