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析策

那跪在地上身穿盔甲的先是一愣，繼而只感覺背後冷汗涔涔而下，連連說道：“先生何故抓我！”

灰衣面具人也不等他說完，冷笑道：“此人這個時候到大帳中來，目光游移，必有企圖。”言下竟是尚不知道南郡襲城失敗之事。

那人聽了這句話，倒是微微鬆了口氣，忙又把夜襲南郡失敗之事說了一遍。

“這麼說，夜襲南郡幾乎全軍覆沒，只有你們幾個人逃了出來？”

“是，是。”那人忙不迭的說道。

“南郡怎會知道我們的襲城計劃？”

“我們兄弟猜着，可能是有內奸作祟。”那人也顧不上額上微微滲出的汗珠，答道。

“既是對方早有準備，又出了內奸，怎麼你們幾個就能逃出來?”

“這個…”這灰衣人的詰問並不急迫，提的問題也不過平常，但只要人面對着他的提問，就會感到一種不知從何處而來的彷彿被看透一般的強烈壓迫感，令人提不起膽氣說謊。

戴盔甲的人竟是一時說不出話來，只覺得背後冷汗涔涔流下，黏糊糊的一片好不難受，而隨着時間的推移，灰衣人的眼中的嘲諷之色也更加濃厚了。這時，忽然帳外竟湧起一陣騷動，隱約有“走水了。”的呼聲。帳中之人俱是一驚。

“將軍，此人頗有蹊蹺，不如先押下去，容后再議?”

這‘天威將軍’略一沉吟，見外面實在鬧得厲害，心知此時也並非詢問的好時機，便果斷下令將跪着的那人押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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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愷諸人坐在趙參將的府邸里，不久后，便有人來報告說不遠處隱現紅光，可能是敵營失火，王暢與趙參將二人不禁面有喜色。陳愷心中卻猶有幾分擔憂，不錯，城門前的伏擊只是一個伏筆，陳愷與趙參將定計后決定另外派一批死士換上襲城之人的盔甲，去了敵方大營，其實若是出動大部隊襲營也未嘗不可，只是一來對方已經派人出營襲城，事情若是成功，必然打算全軍出動接收南郡，定不是全無準備，二來南郡已然守城人口不足，一旦放棄城牆，即使是襲營，傷亡也不會太低，而南郡目前的戰略目標應當是守住城池，等待援軍，消滅敵人的有生力量不過是附帶的任務罷了。

其實，陳愷覺得，無論是在敵方大營里引發騷亂也好，甚至是燒掉敵方糧草也好，其實對敵方的打擊都並非很大，畢竟引發炸營的幾率太小，而敵軍又有幾乎大半個揚州作為根據地，運糧路線未斷，天道軍隨時可以運輸糧草。都並不能達到一針見血的效果。陳愷認為，對於歷史上的各類起義和宗教運動而言，‘斬首’類的行動往往能起到更好的效果。雖然這種如同刺客般的行動，是並不符合社會道德的，但縱觀歷史，像這樣的起義和具有中國特色的偽宗教活動，擒賊先擒王的的戰略思想還是很有用的，不同於荊軻刺秦王之事，這‘天道教’在封建正統看來，不是‘賊’是什麼？古代的起義往往不是一場成熟的政治運動，在封建時期，幾乎所有的起義也不過是換個人當皇帝，換批人當功臣罷了，首領的死亡往往意味這着分裂，如果其中沒有大能力、大魄力的繼位者，這次起義基本上失敗就可以預見了。而中國的宗教無論是正是邪，信教之人往往追求是今生的運氣（如治病的符水），或是後世的幸福。如果不是完全被洗了腦，一旦首腦失利，往往就會一鬨而散，就算是被洗了腦，遇到這種情況，若是沒有引導，也往往會造成信仰崩塌，全無戰力的後果。所以陳愷雖然在心底對這種做法頗為不喜，猶豫一番后，最終還是選擇了這種方案。

折騰了一個晚上，天邊已然隱現曙光。或許是因為營中的動亂，天道軍的攻城時間推遲了大半個時辰，然而攻勢卻並未減弱，相反，相比起第一天的攻城，強度更是有所提高。陳愷自趙參將的府邸中告辭出來，又回陳家稍稍歇息了兩三個時辰，等到一切事畢，陳愷再一次登上城樓，城上已是充斥着喊殺聲和叫喝聲，攻城無疑已經開始了。

攻城戰一如既往的慘烈，而如今的陳愷已經能夠冷靜的看着這血腥的一切了，比起第一次見到鮮血與屍體的時候，陳愷已是不可同日而語。陳愷強迫自己正眼看着這鮮血淋漓的場景，儘管心中猶有不忍，但是他也知道在以後，這樣的場景總會越來越多，誰讓他選擇了這條路呢。人生總是有許多的無奈。只是，陳愷微微苦笑一下，當陳愷還在現代生活的時候，還真沒想到有一天自己也會成為這種正視淋漓鮮血的‘勇士’。雖然以前偶爾心中也會湧起一股雄心壯志，但心底里也知道，自己的未來很有可能不過是個普普通通的小白領，工作着拿着一份不高不低的工資，住着一間小小的房子。過着平淡的生活，慢慢熬，熬到退休。而如今…除了暗自苦笑，自己還能做什麼呢？

正當陳愷走神之時，突然聽到一聲“小心。”接着一股力道從左邊傳來，陳愷不由得向右倒去，等到陳愷回頭看去，陳悅的衣袖上已經迅速的沾染上了一抹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