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為君為臣，最終抉擇

第二天一大早，楊秀就離開了。

按陳愷的想法，其實以楊秀的性格，其實當天晚上就應該離去了，至於推辭到第二天早上，不是因為晚上不方便趕路，而是希望陳愷能夠在這一個晚上的時間裏再改變一下主意。不過很顯然，楊秀最終還是失望了。

楊秀拒絕了陳愷派人護送的提議，當然，陳愷也沒想過他會同意。青帶軍用的是游擊策略，不是兩軍對峙，讓敵人摸到老窩這種事，以楊秀的智商，肯定是不會做出來了，更何況，楊秀臨走時的表情可不是很美妙。

陳愷正式開始思考怎樣擊破青帶軍。游擊戰術是一個麻煩戰術，尤其是在巴蜀這種山地地區。不過好在陳愷帶來的兵力不少，穩步推進，一步步壓縮他們的生存空間，還是能夠取勝的。最壞的結果也不過是青帶軍化整為零，變成像山賊一樣的組織，活躍在山間。不過只要修好城牆，鞏固內政，也不足以為患。畢竟青帶軍的主力只是戰亂時期的遊民。一旦天下平定，青帶軍的兵源也絕了。如果過上幾年，陳愷再下令安撫，青帶軍的投誠也是必然而然的。想必陳悅和楊秀也明白這一點。

楊秀當初在一片太平的京城，都能預料到天下將亂，陳愷卻是不信，如此明顯的局勢楊秀看不出來。不過楊秀作為富家子弟，為了義氣，拋開家族，委身於草莽，隱姓埋名的做一個軍師。這讓陳愷不得不心生佩服。不過仔細想想，在這五六年間，青帶軍能夠發展到如此規模，想必楊秀的功勞也不會少。

穩步推進兵力，壓縮青帶軍的活動空間。這個策略想必楊秀也能想到。那麼在兵力的差距下，楊秀會怎樣用兵呢？陳愷仔細想了想，卻沒有想出個頭緒。不過如果是自己遇到這種情況的話，應當是先聯繫楚王，后襲擊對方糧道，逼對方退兵。但若是退兵而不是擊潰陳愷所在的玄甲軍，那麼肯定也達不到對方殺劉晏的目的。如今劉晏亦是高位，又是謀士，身處於玄甲軍的核心位置，如果不完全擊潰這次陳愷帶領的玄甲軍，殺死劉晏可以說是天方夜譚。不過要是陳愷所部真的被完全擊潰，且不說陳愷直系軍隊的損失，單是對聲望的影響就是巨大的。雖然有相對發達的武器壓陣，但是也不排除會發生苻堅征攻打東晉的事情發生。

陳愷嘆息了一聲。由於這次親自來了巴蜀地區攻打青帶軍，為防止後院失火，陳愷將唐芝留在了京城協助處li政務，負責後勤。唐芝的內政能力，陳愷還是信得過的。雖然在五年中，陳愷也招到了不少人才，但是能真正信任，而且謀略過人的太少。目前身邊還有一個堪稱鬼才的劉晏，但是這一次還真不好說。當然，不是陳愷想要做無名英雄，施恩不圖報，而是一旦和劉晏談起戰事，為了不出紕漏，就必然告訴劉晏，這次青帶軍的目標是他，一旦清楚的告訴了劉晏這件事，那麼劉晏可以說是必死了。在這種古代的背景下，主君告訴臣子，這次戰爭都是為了保下你。那麼做為臣子的會怎麼想？就一般的忠臣而言最好的處li辦法就是自殺以明志了，當然劉晏會怎麼做，還是未知數。不過只要一說明情況，也就是隱隱的逼迫劉晏表態了。劉晏投誠以來也有五六年的時間了，相處之間，自然也有幾分感情。陳愷既然決定要保下他，自然不會惺惺作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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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劉晏喝了口水，將咳嗽壓下，“那邊的人已經回去了？”

“是。”身邊站着的正是對劉晏忠心耿耿的天影，“是屬下親眼看到的。”

“是嗎？”劉晏微喘了幾口氣，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微微扯起一絲笑容。“看來那人的猜測果然沒有錯。”

天影有些不解，卻沒有問下去。

劉晏嘆了口氣：“也應該讓你知道了。”

看了天影一眼，劉晏繼續說道：“在出發之前，有人告訴我，青帶軍的目的，就是為了殺了我。”

“什麼？”天影一驚，卻是急忙大步走出門外，環視了一周，而後走回原處，低聲道：“主上有何對策？”

劉晏擺了擺手，微微帶着一點笑意道：“說了不用叫我主上了。”

天影貿然插話道：“這……到底是太過冒險，不如主……先生先行喬裝回京吧，不過，如果青帶軍的目標是您，為何在京城我們沒有遇到過刺殺？”

“啊。”劉晏低聲應了一聲，“這個大約就是給……給主公的一次試探罷了。”說完卻是笑了起來，卻又引發了一串咳嗽。“我也沒想到……咳咳……”

天影見劉晏一邊咳嗽，咳得連眼淚都出來了，卻依然滿面的笑容，不由心中大慟，卻是一時說不出話來。

半晌，劉晏慢慢止了咳嗽。“能遇到這樣的主公，實在是我的榮幸……可惜了，可惜……”‘太晚了’三個字被卡在了喉嚨里，劉晏一聲重重的咳嗽，他不在意的用手臂擦了擦，彷彿沒有見到那抹紅色。

“獨自閱讀信件，獨自接見使者，一大早使者便離開……看來主公這是要保下我啊。”劉晏笑容更甚，“本來一開始把信件給我看不就能了結此事了么？”

“您打算……打算怎麼辦？”天影的心中湧出一股不安，問道。

“主公能力足以當大任，就是心腸太軟。本打算再背叛一次，給他提個醒……”看着天影緊張的神情，劉晏卻是故意頓了頓“……不過現在不打算這樣了。”

天影鬆了一口氣。

劉晏笑得意味深長：“……還有最後一道考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