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夜間談話，豫州計劃
“今日午時西北方向有煙塵揚起，只怕是敵人的援軍到了。”王暢右手提劍，劍上還往下微微的淌着血，走到潘任的面前帶着憂慮的說道。
“嗯。”潘任沉思道，“對方的援軍又來了嗎？我們的援軍還是不見蹤影啊！”潘任眺望了下遠方的日頭，夕陽已經緩緩落下，他嘆了口氣：“又是一天過去了。”轉頭看向王暢，“既然你說起這個事，想來你是有所想法？先去我那裏，你說給我聽聽。”
兩人一同進了城門不遠的潘任的臨時居所。兩人都將頭盔取下，坐了下來。
“潘將軍，我有些擔心。”王暢皺着眉頭，率先開口說道，“燕王這次怕是下了決心了，這幾日不斷有燕王的軍隊從京畿趕向豫州。而同時，我們的援軍雖然來過一兩波，卻顯得有些難以為繼。此消彼長之下，只怕……”王暢又看向潘任，“將軍這幾天一直處之淡然，難道是已經有所定計？”
潘任笑道：“定計？我倒是比較想聽聽你的想法。”
王暢有些猶疑的說道：“我覺得……以目前而言放棄眼前的許縣，退守汝陰比較好。”說完看了潘任一眼，這是王暢第一次出計，顯得有些不自信。
潘任敲了敲前方的桌子，“放棄許縣，退守汝陰？你應該知道這句話的意思吧？”
“嗯，我知道。”王暢不自覺的挺直了脊背，“這是放棄潁川的兩個縣和放棄汝陰以北的汝南郡部分區域。”
潘任身體前傾，雙眼注視着王暢：“你既然知道，你也應當明白我們打豫州打了這麼久，你這一句話，就讓我們放棄了打下的豫州一半土地，你覺得這樣恰當嗎？”
“我……”王暢深吸了一口氣，“無論是許縣的城防還是我們目前的兵力，都已經不能支持我們死守潁川了。”
“為何是汝陰，而不是郾城？”潘任繼續追問道。
“汝陰位於汝水以南，背後就是汝南南部和荊州，荊州如今已是將軍的管轄之地，起碼在近期內不用擔心來自背後的攻擊。郾城則不同，雖有河流之地利，城池之穩固。但郾城位於河流之北，若有不測，則南下不便。且其靠近燕王的勢力範圍，更容易受到敵方的攻擊，而我軍的援軍及糧草，卻是往來不便。所以，我覺得退守汝陰縣比退守郾城更適合。”王暢說玩這話，卻見潘任一雙虎目正盯着自己，表情十分嚴肅。不由心中有一絲不自在，說道：“潘將軍覺得如何？”
“既然你說退守汝陰，可如今我們卻一直在和禁軍交戰，如何能順利抽身而退？”潘任嚴肅的說道。
“這……”
聽到王暢一時頓住，潘任卻是收回了微微前傾的緊繃的動作，忽然向後一躺，隨意的靠在了椅背上，露出了笑容：“你說的不錯，其實我也一直在考慮這個問題。”
“啊？”王暢聽到這句話，一時愕然。
看到王暢的表情，潘任嘴角又翹上了幾分，但他很快就嚴肅下來，鄭重的說道：“你要記住，為將者切忌自滿，但卻不能沒有自信！”這卻是在提點王暢了。
“是！”王暢又站直了幾分。
“從你的身上，我倒是看到了幾分我年輕的模樣。”潘任揮手示意王暢坐下，看向王暢的眼神倒是頗為溫和。
“這是我的榮幸。”王暢接話道。
潘任笑着擺了擺手，“當年我和你也差不多，你如今還年輕，今後的戰場，都是你們的天下了！當初若不是有大將軍……”說到大將軍三字,潘任的聲音卻是低沉了下去。
王暢一時也沒有說話，頓時陷入了一片寂靜中。
潘任打破了寂靜，說道：“其實我的心裏有一絲竊喜。”見王暢集中精力聽着。潘任繼續開口道，“在進入豫州的時候，我就已經預測到了兩個結局：一是禁軍投靠我們玄甲軍，二是禁軍投靠燕王。就當是的情況看，無論是哪一種，能夠徹徹底底的和禁軍決一死戰的機會都會比較小。若是禁軍投靠我們，同殿為臣，自然不能打動干戈。投靠燕王，那時燕王是我們的盟友，以我們目前的勢力，應當是不會主動挑起盟友之間的戰爭了，想要正式開戰，只怕要十年，甚至更長。可十年之後，是什麼局面也是不知道的。如今禁軍當真投靠了燕王，而燕王主動挑起戰爭，我卻感覺不到太多的擔憂，而是激動……甚至是興奮。
“是為了大將軍？”
這大將軍自然不是如今的陳愷，而是大將軍蘇厲。
“不錯，大將軍對我有知遇之恩，再造之德。將軍既亡于禁軍之手，我自應當取孫氏父子之頭，以祭將軍在天之靈！”
“我們一定能打敗禁軍，報大將軍之仇的！”王暢說的很認真。
潘任看了王暢一眼，笑了，“一時激動，倒是讓你聽了這麼多廢話。”
“哪有？潘將軍所說的話，令我頗有收益。”王暢答道。
“關於你說的退守汝陰，我已經有了初步的計劃。”潘任站起身來，在桌上翻找出幾張紙張，“你要是有興趣，就看看吧！”
王暢恭謹的接過潘任手中的紙張，仔細的看了起來。
潘任也不說話，目視前方的遠處，似乎在想着什麼。
潘將軍的計劃果然還是比自己更為縝密，看着這幾頁之上的內容，王暢不由想道，我果然還是不夠成熟啊！他抬起頭看向潘任，心中對潘任的欽佩又深了一層。
“看完了？”潘任笑道。
“嗯，看完了。”王暢說道，“我想問潘將軍，將軍打算何時離開許縣？”頓了一頓，繼續說道，“那指揮奇襲斷後的又是何人？”
“在我的計劃里，沒有比你更好的人選。只是不知你是否願意？”
王暢本想謙遜幾句，忽然想到潘任說的為將者須有信心一話，當即答道：“交給我吧！”
潘任笑了笑，“至於時間……兩日後。”潘任伸出了兩根指頭，“兩日之後，我們撤軍前往許陰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