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訂約

陳愷聽得此言，大笑道：“先生莫要誑我，倘若先生有害我之心，又豈會特意用軍中戰馬引我過來？想必擄人一事，門前那位怕也是干過不少吧？不然先生先前如何會露出那等不悅之態？”

司馬玄放下手中之杯，輕嘆道：“看來我還是小看了你。旋即又微帶自得的笑道：“不愧是我看中的人，你真的無意投身軍旅，與我做個同僚么？”

“倘能與司馬先生共事，實是我輩之幸。然而，司馬先生不覺得在此時談這些，有些不合時宜么？”陳愷頓了頓，說道：“恐怕先生初至京城，有些消息怕是並不了解。”

“哦？”司馬玄頗感興趣的說道，“願聞其詳。”

陳愷略一沉吟說道：“不知先生可知道‘陳兵甲，滅夷胡，一載紫蘇變黃蘇？’這句童謠？將軍未歸京城之時，這可是在京都小兒口中都傳遍了。”

司馬玄臉色微變，憤慨之色溢於言表，說道：“竟有此事？這次竟然連畿緯之道都用上了，還將我等蒙於鼓中？好手段，當真是好手段！”說到最後竟是有幾分聲色俱厲的模樣了。

司馬玄深吸口氣，彷彿是在平復一番心情，看向陳愷的目光也是多了幾分善意，道：“今日之事，必當所報。可惜今日怕是不能與你把盞暢談了，此事過於重大，我得立馬回去與同僚商討一番。”又頗帶幾分戲謔的說道：“不如我兩打個賭如何？”

陳愷軒眉一挑，頗為詫異：“先生想要與在下賭何物？愷身無長物，怕是得讓先生失望了？”

“無妨，不過是小賭怡情罷了。”司馬玄擺了擺手笑道，“便賭一賭我等是否能安然過得此關，若我等猶在朝中任職，待此事風波一過，你便加入我家將軍麾下如何？”

陳愷嘆道：“先生真是好算計，做得這等無本買賣，卻是不知先生何來此等信心？”

司馬玄笑而不答：“陳郎可是應了？”

“也罷，報效大楚，投身軍旅，固也為我所願耳。”

“好。”司馬玄大笑道，“一言為定！”又轉頭向門外喚道：“章校尉。”

門外一人應聲而入，卻正是先前的‘車夫’，只見他雙手抱拳，沉聲說道：“軍師有何吩咐？”

“我另有要事在身，先騎馬回去，你代我送陳公子回府，可得以禮相待，懂嗎？”

章姓校尉咧嘴一笑說道：“軍師，這事兒就包在我身上了，保證把陳公子安全送回去。”有轉頭對陳愷說道：“陳公子，我們走吧？”

陳愷點了點頭，說了聲告辭，便走下樓去。===============================================================================================================

大半個時辰后，馬車晃悠悠的行駛在官道上，陳愷暗暗道苦，為得打消心中的煩悶之意，只得撩開帘子說道：“這位大哥如何稱呼？”

章姓校尉哈哈笑道：“不敢，敝姓章，草字進之。”轉過頭來，見陳愷臉色發白，奇道：“陳公子，你這是……”

“這…坐馬車我怕是實在是無福消受啊。”

章進之大笑道：“沒想到你這小子…”話說到一半忽的感覺不對，懊惱的用他那蒲扇般的大手拍了拍頭，悶聲道：“我不是說你…我是…”語氣很是有些諾諾。

陳愷看着他這副窘樣，不由有些好笑，溫聲說道：“無妨，章大哥年長於我，喚聲小子也是應當的，不必如此拘謹。”

章進之長舒一口氣笑道：“他奶奶的，可憋死我了。”埋怨道：“真不知道你們這些文人非的弄那些文縐縐的作甚，大碗喝酒豈不快活？”

陳愷啞然失笑：“這話卻也說的不錯。”

章進之喜道：“不錯，你這小子着實對我胃口。”吁了一聲，將馬車停在路旁，笑道：“我也不趕這勞什子車了，這傢伙慢騰騰的，哪有騎馬痛快？”回頭看看陳愷，笑道：“想來你也沒吃什麼東西，走，我們去吃些東西，再送你回去。”又略帶遲疑的看了看馬車，走到路旁的一個客棧前，大叫道：“小二！”

店中的小二滿臉賠笑的小跑過來：“這位大爺，您有何吩咐？”眼神一邊不住的往陳愷身上瞟，陳愷暗暗好笑，想來這小二卻是把章進之這個貨真價實的校尉給當做自己這個白身的隨從了。

章進之卻不管太多，從口袋裏摸出一錢碎銀子來道：“小二，這馬車先放這兒，馬都給我用上好的草料餵飽了，知道了嗎？”

小二接過銀子，略微掂了掂，笑容越發燦爛：“得嘞，您就放心吧。”說著，牽着馬向後堂行去。==================================================================================================================

城中，小巷。

“怎樣？”章進之放下手中的湯碗，滿足的說道。“這豈不比那什麼‘天地閣’好多了？那的東西又貴又少，一碟就塞個牙縫。真不知道怎麼那們多人去當這個冤大頭幹嘛。”

陳愷聞之大笑，其實誰都知道，只不過是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罷了。陳愷坐在簡陋的桌椅上，看着擺攤的老漢行雲流水般的動作，回味着剛才餛飩的滋味，陳愷也不得不承認，街邊的小吃才是最能反應一個城市的口味的東西。

“妞子，還不去給客人結賬？”賣餛飩的老漢向擦桌子的少女喚道。

那荊釵布裙的少女放下手中的碗筷，將手在腰間的的汗巾上略微擦了一擦，笑道：“兩位承惠，一共50文。”

章進之制止了陳愷掏錢的舉動，笑道：“哈哈，這些小錢，算得什麼？我付了便是，少不得以後還得多多仰仗你呢。”逕自付賬不提。

章進之卻也並未前去取馬車，倒是和陳愷一起走向陳府，一路幾乎默然無話，眼見的陳府以然遙遙在望，陳愷忍不住問道：“章校尉，這…大將軍卻是何等人物？”

章進之一愣，進而沉思道：“大將軍？這個…”

“哎呀，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嗯…應該是個好人吧？”

“一個…好人？”

“對，一個好人。”章進之的語氣逐漸堅定起來，“若是沒有將軍，豈有我章某人今天？”看着陳愷似乎有些迷惑，笑道：“這有何難，等到你見到大將軍，不就知道了？”

陳愷笑了笑，心中卻暗自沉思。陳愷本是隱隱感到朝中雲譎波詭的詭異氣氛，而想立足軍旅，以備不測，便接受了歐陽玄的邀約。但此時，陳愷聽到一位殺伐果斷的將軍的手下竟然以‘好人’二字來形容大將軍，陳愷不由的在心中對這位聞名已久的將軍多了幾分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