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酒色的背後
“哐!”
破舊的木門被人狠狠地反手甩了回去,與廁所隔間的水泥牆壁交擊出沉悶的巨響,一時間竟然蓋過了隔間裏湍急洶湧的沖水聲。
秦燁深吸一口氣,消毒液夾雜着腥臊穢物的刺鼻味道頓時嗅覺感官中放大數倍。這種令人作嘔的不適感並沒有影響到這個面sè如冰的男人,他回頭看了一眼空無一人的廁所,隨即順着樓梯走下了宿舍樓。
此時宿舍樓下正站着幾個身穿籃球短褲的大學生,嘴裏叼着香煙,扯着些沒邊沒際的葷話,目光頻頻掃過樓門。
終於,宿舍樓的電子門被推開,一名身形矯健的短髮男人走了出來。幾名等待已久的大學生紛紛踩滅煙頭,笑罵道:“秦燁你丫不就是上去拿個錢嘛,怎麼還把衣服也換了?沒聽說今天有妹子啊!”
秦燁咧嘴一笑:“咱們喝酒沒妹子,不代表旁邊的桌子上沒妹子,也不代表去的路上不會遇到妹子。你們這幫擼瑟,畢竟還是太年輕了啊!”
聽到秦燁如此話語,幾個人不免又是一陣嘲諷,最後估摸着信工學院的人也等了不少時間,便一同前往約好的地點會和。
穿着籃球短褲的幾個人乃是秦燁的舍友。秦燁宿舍的人籃球打得都不錯,加上配合熟練,一旦抱團經常就是碾壓整個籃球場的節奏。
今天下午的時候,幾個人正在球場打3v3,突然來了一撥人主動邀戰打全場。秦燁宿舍在球場上也算是小有名氣,對於這種事情並不陌生,也就不做推辭,大家清出一個全場直接開始了比賽。
比賽戰況的焦灼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兩隊直戰到第二個加時,才由秦燁在最後時刻通過擋拆shè中的三分絕殺分出了勝負。
如此jing彩的比賽,無論對勝利方還是對失敗方而言,都是一種難得的體驗。待大家都癱坐在地上喘息時,一種惺惺相惜的感覺便伴着氣息的吞吐從心底一點一點地聚集起來,最終醞釀成一次不打不相識的酒宴。
“要不是今天秦燁這個頹逼不在狀態,咱們打他們那不就跟虐狗一樣。”老六突然間壓低聲音,悄悄地說了一句。
舍長掃了一眼幾百米外的對手,低聲回道:“頹逼上個禮拜去打球,大腿被人膝蓋頂了一下。等考完試,我們把信工這幫人叫出來,再好好跟他們打一場。”
幾個人相視一笑,止住不說此事,上前和信工的人寒暄起來。
打完招呼,一行人徑直朝學校小門外面的川菜館走去,一路上無非就是說些“你們院那誰誰誰前凸后翹,不知道有沒有男朋友啊”之類的大學男生間的通行話題。
川菜館的味道乏善可陳,但是老闆上菜速度極快。大夥坐定之後,幾瓶啤酒就着菜順暢地下肚,氣氛逐漸活絡起來,便三三兩兩熱火朝天地聊了起來。
秦燁的身邊坐着一名白凈高大的男人,名為王哲,乃是球場上那些人里實力最強的人。兩人在球場上正好對位,你來我往,都打出了不少jing彩好球,以是王哲對秦燁非常欣賞,便主動坐在秦燁的身邊。
此時觥籌交錯,王哲伸手摟住秦燁的肩膀,半是調侃半是佩服地說了一句:
“哥們你身體素質強,技術也好。要是再高個十幾二十公分,妥妥的nba強力雙能衛啊!來,咱們兩個喝一杯。”
秦燁連連苦笑,舉起酒杯說道:“哥們你就別笑話我了。來,我們喝!”
見兩個人一飲而盡,信工的人也紛紛找個理由來灌秦燁,幸好宿舍的人還算有點良心,替秦燁擋了不少酒。饒是如此,秦燁也是臉sè泛紅,只好點上一支煙,攤坐在凳子上高掛免戰牌。王哲見秦燁貌似得緩上好一會兒,便放過了他,和另一邊的人聊了起來。
秦燁微閉的雙眼將這一切盡收眼底,心中冷笑,猛吸一口香煙,用肺部暫時xing的窒息感強壓下肌體因興奮而產生的輕微顫慄,隨後夾起一塊回鍋肉放入口中。
桌上的幾個人不經意地看了夾肉的秦燁一眼,見他依舊是醉眼朦朧,也就不再理他,和周圍的人繼續聊起之前的話題。秦燁又拿起半瓶啤酒為自己面前劣質的一次xing杯子滿上一杯酒,在放回啤酒的時候,右手小指抹上酒瓶瓶口,一粒蚊頭大小的黑sè藥丸悄然滑入酒瓶。除了秦燁,根本沒有任何人察覺到這件事。
王哲的酒量極好,幾瓶啤酒下肚,臉sè依舊白皙乾淨,面對接連舉起的酒杯可謂來者不拒,桌上開好的啤酒由於彈盡糧絕而被不斷地放到桌下,沒多長時間王哲的面前只剩下區區一瓶殘酒。
等到王哲又喝了一杯酒,秦燁清了清嗓子,舉起自己的酒杯對王哲說道:“來!咱們再喝一杯!”
王哲雖然面sè如常,實際上多少有些醉意,看着周圍不少人已經開始搖頭晃腦,心中早已升起逞能之意。見着秦燁這個被他在酒桌上擊敗的人居然主動找自己喝酒,輕笑一聲,抓起面前的酒瓶朝一次xing塑料杯中傾倒。誰料直至顛倒酒瓶,杯子中也只有堪堪三分之一的啤酒而已。王哲看了一眼秦燁手中滿滿當當的酒杯,順手拿來秦燁面前的酒瓶為自己倒酒。
“唔,剛好一杯酒……”
秦燁從敬酒開始就一直端着酒杯沒有放下,王哲也只是稍微驚嘆了一下這種偶然的巧合,立刻端起酒杯在秦燁酒杯下壁輕碰了一下,兩人再次一飲而盡。
喝完之後,秦燁頓時眉頭緊皺,臉上騰地翻起一陣cháo紅。眾人見狀哈哈大笑,王哲面帶得sè,笑問:“再來一杯?”
秦燁胡亂地揮了揮手,站起身來把自己的錢包扔給宿舍舍長,捂着嘴跑了出去。
酒桌上再次爆發出轟鳴般的笑聲,站在川菜館門口的秦燁面無表情,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這裏。
走遠之後,秦燁撥通了一個女人的電話,不到一分鐘后便說道:“嗯,我現在過去。”
掛掉電話之後,秦燁平靜的表情旋即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以形容的兇惡狠毒。
“王哲,這事其實本不怨你……要怪,就怪王威吧!”
“嗯……嗯……啊……”
潔白的床單上糾結着兩具**光潔的**,女人緊緊抱住男人的背,發出蝕骨**的嬌喘呻吟,男人強壯的背肌隨着奮力衝刺而充滿美感地上下起伏,整個場面極為香艷旖旎。
突然間鈴聲大作,秦燁察覺到身下玉人那柔軟的嬌軀瞬間收緊僵硬,神sè也變得有些尷尬難堪起來。秦燁抬頭看向放在床頭柜上的白sè手機,微不可查地笑了一下。
終於來了。
秦燁爬起來拿起手機,點開那署名為“老公”的短訊。
“安雅,去如家開間房,洗白白等我哦~”
秦燁哂笑一聲,將手機扔到床上,也不管胯下之物依舊堅挺如槍,穿上衣褲離開房間。
躺在床上的任安雅並沒有伸手去拿手機,而是面帶複雜之sè地目送秦燁離開,幾次想要開口,最終卻什麼也沒說出來。兩人是最近才勾搭上的炮友,雖然任安雅對秦燁頗有想法,無奈秦燁對她的興趣卻僅局限於股間方寸之地。
輕嘆一口氣,任安雅進入酒店房間的浴室,打開噴頭,讓微燙的水淋在自己潔白豐滿的妙體之上,一時間浴室里除了嘩啦啦的水聲,再無其他聲響。
秦燁離開酒店后並沒有返回宿舍,而是順着大街漫無目的地獨自走着,頭頂昏黃的路燈為他在地上投shè出兩個影子,一個深一個淺,但和周圍的明亮比起來,兩個影子都顯得yin暗低沉。
最終,秦燁停在一處街邊花園,在深處一個無人的石凳上做了下來。
沒有人知道,這個男人今天所做的一切,乃是一場蓄謀已久的謀殺。
學校拿到秦燁的檔案,上面對於他的家庭資料如是寫道:幼年時母親去世,十八歲時父親由於積勞成病,不幸去世。
而對於秦燁父親秦偉明的介紹則更是簡單:個體商業戶。很明顯,這五個字根本無法描繪出秦偉明完整的人生。
至少,還得再加上兩條:隱秘的巫醫傳承人、前黑幫頭目。
所謂巫醫,無非是那些艱難傳承下來的半俠半醫的人物,辛苦地活在大山深處,救治山民,用毒藥和冷兵器對付ri益稀少的野獸和只存在於記憶之中的土匪。
秦偉明繼承了巫醫的技藝,卻沒想過要在大興安嶺ri出而作ri落而息地呆一輩子,二十多歲時毅然離開山村,開始在城市裏闖蕩。年輕力壯又jing明兇悍的秦偉明,在東北這片沃土上,自然而然地踏上了黑社會的道路。
之後的故事無非就是大哥對小弟無比信任,小弟利yu熏心,謀權篡位,帶人闖入大哥家中,亂刀砍死大嫂,最後滿身傷痕的大哥帶着幼子逃亡外省,過上了隱姓埋名的生活。
大哥自然就是秦偉明,而那個背信棄義的小弟則是——王哲的父親,王威。
“王威!”
想到這個名字,那副只要一浮現就會令秦燁瘋狂的場景再次栩栩如生地在腦海里再現,母親被刀光染紅的潔白睡袍,無助揮舞的柔弱手臂,甚至聲嘶力竭地喊出來的“快走”都清晰地在秦燁耳膜上蕩漾出來!
秦燁渾身的肌肉微顫,雙拳緊握髮出“咯嘣咯嘣“的脆響,猛得睜開雙眼,咬住牙關壓抑住喉嚨里如野獸困籠般想要瘋狂湧出的咆哮聲,胸腔起伏有如全力拉動的風箱!
黑暗中沒人能看清秦燁的眼神,所以也就沒人知道,那雙充滿鮮血的眼睛究竟包含了多麼濃厚的仇恨和瘋狂!那是一種熊熊燃起的火焰,不能焚盡眼前的深仇血海,就只能焚毀掉自己的生命與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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