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五 新生
秦地之東，東海西岸。有個家家戶戶靠打漁為生的小山村，村子面着大海，三面繞山，群山有名曰望斷山系，重巒疊嶂的山體綿延萬里，村裡沒人知道那些山有多高，山峰半腰開始聚集雲彩般地濃霧，遠處望去，一高一低兩座高聳地山峰連帶着周圍盤卧着的無數山坡。山裡林間偶爾會傳出嘹亮地鳥鳴或是獸吼，似是告訴人們，那裏是它們的所在。
村裡世代有個傳說：這裏是被東海龍神庇佑的地方，不會有風暴襲擊出海的漁船，也沒有凶禽猛獸能夠進入這村子的百里之內。因為龍神恩澤小村萬年不變，所以小村名字取作卧龍灣。
村子老江頭十二年前出海歸來時撿到了個兩歲的大胖小子，身上除了寫下生辰八字和名字，還有一個龍形的玉佩。唯一奇怪的是小娃子在水上飄着，沒有什麼載體，也沒沉下去，更是沒給什麼東西給吞了。
不過腦子一般的老頭想不明白的事也就直接撂一邊開始樂了。高興的直念叨：龍神送了他一個兒子給他養老的，於是仍舊喚名龍澤做養兒。讓老江頭感到怪怪的是小傢伙兩個時辰沒吃東西，不見哭也不見鬧。只是抱着脖子上垂的玉佩用大大的眼睛直看着他。每當逗弄了小傢伙兩下，小傢伙便笑的咧嘴，於是老少兩個一起樂呵。
老江頭回到村子后，村裡人一看他抱了個娃子，就問咋回事。於是老江頭有了兒子的消息馬上再村子裏傳開了。
年紀近五十的他有兩個女兒，大女兒二十有二，已經嫁作人婦，誕下一歲的女娃，村裡名字叫的隨便，大多是大丫，二丫，大妮，春花什麼的。女娃子也沒能脫離了這個運道，被一家子給叫出來個張妮兒。二女兒如今才七歲，因為街上鄰居說生下這孩子的時候天上百鳥飛過，是為象徵吉祥的異象，就請來村裡唯一的識得幾個大字的書生給喚了個名字晨迎。引自與村裡古語傳下來的百鳥晨迎鳳。
小丫頭雖然才七歲，卻已經出落的人見人愛了，鬼靈精的很。看到當爹的又給他抱了個弟弟回來，頓時兩眼放光，兩隻小手揮舞着就要抱抱。彷彿看到了比隔壁家被自己給玩死的狗狗還棒的玩物，看的老頭直皺眉，拉着女娃道：
“以後惹得弟弟哭，沒你飯吃！”
晨迎丫頭明白餓肚子要比沒東西玩更可怕，只能暫時收起來那些個心思。
小村裏的生活日出而始，日落而息。每天小晨迎拉着兩歲的小龍澤遊盪於除了海之外的其他地方。兩個小娃子的感情也隨着朝夕的相處而愈發深厚，小龍澤每天跟到迎丫頭的後面叫着：迎姐姐，等等我，等等我呀！
冬去春來，年復一年，隨着時光的慢慢逝去，兩個娃子慢慢的長大，只是已經長高些許的龍澤已經不會跟不上迎姐姐的步子。而兩人後面也跟上了一個叫蓮兒的拖油瓶，一把鼻涕，一把淚的隨着兩人跑動跑西，踏遍卧龍灣的山山水水，然後在傍晚伴隨着老江頭的千呼萬喚回到家中，過着這般無憂無慮的生活。
村裡地百姓不知道什麼是愁苦。什麼是妒忌。什麼是陰謀。他們幸福而簡單地生活着。除了淳樸沒有別地性情。幾個孩子就這樣幸福、快樂地度過了簡單地童年。海風輕輕地吹過來。似乎還帶着甜蜜地歡聲笑語。
山村通往外邊世界地路只有兩條。海上地太遠。漁家地小船根本就走不了。還有條是往東盤山道加上半路一個峽谷之外才通上樂師平原。
村子南北臨山。路也都不好走。所以村子裏地人連個皇帝叫什麼也不知道。常年也沒人往外邊走動。可能村裡人對外邊地了解也就只有先輩們傳下來地一句話。外邊很大。很繁華。很危險。
少年時期總是有着很多憧憬。很多幻想。龍澤和小晨迎則幾乎踏遍了除了江老頭圈定地極度危險區域：也就是北面地望斷山峰和山村南邊群山間地墮夢泉之外地每一寸地兒。特別是小龍澤。自打他那個晨迎姐小時候抱他見過一次海之後。每天都不願離開海水。也就奇怪。自打他小時候第一次碰到海水。就能夠感到特別地溫暖。似是周身上下都透着氣一樣。水性都不用學。飄在水裏比魚還自在。只是他倒是自個樂呵了。愣是給邊上在看着地女孩給嚇着了。
說來也怪。每次小龍澤到海里時候總能看到水裏地魚啊、蝦啊什麼地。大大小小地圍在邊上。感覺像是在慶祝什麼。甚至能夠奇怪地感受到他們地快樂與歡呼。漸漸地晨迎也就接受了這貌似很不能理解地事情。一起在水上瘋來鬧去。從那時候開始。小傢伙就再也不吃魚了。因為他覺得那些都是他地朋友。
從老頭把小龍澤抱過來這個家裏開始。晨迎丫頭就每天抱着他一起睡。恩。這就是傳說中地形影不離。慢慢地大了。家裏地老頭跟媽媽怕外人說三道四地。就讓兩人分開睡。只是造成地後果便是每天家裏多了些哭鬧聲和兩個頂着黑眼圈地小臉蛋。然後倆姐弟開始了地下工作。每天等家裏人呼嚕聲響起來之後。小丫頭就偷偷地跑過來。兩個小鬼頭之間沒有任何秘密。青梅竹馬已經不足以來形容兩個小傢伙。
日子就這樣的無憂無慮的過着，兩個人的身影伴着升起的太陽在林間遊盪，有時候後面也會拖着姐姐家裏的小油瓶，快樂，純凈的笑容洋溢在他們每個人的臉上。
終於，吃過了江老媽媽給煮過的長壽麵，小龍澤十五歲了。個子高過了每天風吹日晒的老爹半個頭了，小晨迎也完完全全變成了村裡頂頂地大美女。來家裏提親的人，也慢慢多了起來，只是等小傢伙明白是怎麼個事之後，就來一個趕一個，並且附帶上一句：姐姐是我內定多年了的老婆了，沒你們什麼搶頭。慢慢的也就沒人過來了，不過什麼閑言碎語是少不了的。然而小傢伙七尺身高，模樣也生的跟妖精似的，臉上雖然還透着稚嫩卻顯得剛毅俊秀、臂膀也如每天打漁的漢子一般結識、討人喜歡，完全跟村裡別的麻臉漢子，黑臉娃娃不是一個味。街坊鄰居家的婆娘逮着機會也會調笑小傢伙兩句，身高力壯的他也會幫別人做些個農事，慢慢地也討了好名聲。
村裡人思想也就這麼實在，你好我也好！本來就這麼幾十戶人家，往祖輩上算下來，基本上家戶間都是親戚關係，都是七大姑八大嬸的叫着，也從來不會有什麼化不開的矛盾惹起來吵架。山村中如此樸實的民風如似桃花源中的民眾一般友愛，怎能讓人不生羨慕。
小龍澤也就是在這樣的環境下塑造了自己正直，善良的本性。也許以後他會改變，會變得世故，卻不會丟失這十六年裏養成的本真。
讓他自己感到奇怪的是自己頸間用不知名細線繫着的玉佩偶爾會放出淡淡的微微綠光籠在自己身上，讓四肢百匯通體舒暢的想大聲吼叫，體內彷佛多了些盈盈地氣息緩緩流轉，滋潤着內府。
這些個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他自己搞不清楚，只是知道自己力氣貌似又大了點，個子好像又高了點，原本微黑的皮膚也變得如晨迎般瑩白，如果不是面目生的英挺，到勝似女孩了。街上的姨娘們每每指着他說說笑笑，大多是講些多俊的孩兒，多乖巧啊什麼的。卻總是將他搞的臉紅不已，然後被晨迎丫頭拉着跑開，身後還會飄來嘻哈地調侃。
夕陽劃下，映着海面，染着蔚藍地海面閃耀着靈動地光芒。遠處地海鳥成片地貼着海面飛過，然後嘴裏咬着一隻只魚兒，大概它們也是帶給家裏的孩子吃的吧！沙灘上兩個玩的累的孩子肩並着肩坐在一塊，數着旁邊有多少只螃蟹橫來橫去，然後嘻嘻哈哈地一起大笑。笑聲似是感染了水中的魚兒，見得它們跳出水面，躍來躍去。極目望去，還能看得到遠處鯨頭噴出高高的水柱散下來的水花。
“姐姐，海有多大啊，看不到邊呢？”
“餓，老爹說大的沒邊兒，我也不知道哦。”
“笨哦！有邊啦，我們這裏就是邊啦，別的地方就肯定也有了啊……哎呀，別拉我耳朵，蟹猛子咬到我腳指頭了……”
多少年間，這樣的一幕不知道存在了多少次，見證了所謂的少年不知愁滋味。
雙帶漿，搖起孤舟影。
一生平，欲攬窈女傾。
十裏海灣映月明，萬丈望斷寄思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