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人與狼

獵人與狼

邵司庭去食堂吃飯又和同行打了個招呼的事說大不大,但說小……反正下午,這事就穿到了陸明盛耳朵里了。

他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的朋友,語氣揶揄:

“特意去食堂等人哦。”

“胡說什麼?”邵司庭好笑地瞪了他一眼:

“就是之前合作過的小朋友罷了。”

“真的?”

“當然是真的了。”

陸明盛看着邵司庭坦蕩蕩的模樣也不再說什麼了,反正真的假的,他自己心裏清楚。

而接下來的日子,邵司庭似乎是忘記了自己這位“前合作同行”,一心一意投入工作。作為主演的邵司庭每天訓練量很大,安導又格外嚴苛,他不是訓練就是在去訓練室的路上。

好幾次邵司庭和簡渝兩人在路上擦肩而過,邵司庭也只是禮貌地點了點頭,並未搭話。

邵司庭能看到青年眼中一閃而過的失落。

一個禮拜的培訓結束,劇組進入正式拍攝階段,拍攝分為ab兩組,a組由安導親自把控,拍的都是重要戲份,b組則由副導演統籌,簡渝所在的就是b組。

邵司庭身為主角,戲份很重,每天從早上化妝到晚上結束卸妝,一天連軸轉差不多得工作十四五個小時,也難為他正在壯年身體素質好,每次在鏡頭前都精神飽滿。

這一天,他提前下工路過b組。

“簡渝,你這個鏡頭情緒不對,你本來就是警方卧底,知道主角卧底身份被暴露后你雖然要表現得震驚,但更多的是要保全自己的心態,你情緒太單一了。”

副導演跟了安導七年,算是他的左膀右臂,也繼承了安導對演員演技的高要求,哪怕是一個小角色也要做到盡善盡美

視線角落,青年低着頭挨罵,側臉被副導演擋着,臉上神色昏暗不清。

邵司庭頓了頓,走上前。

“楊導,好了,你再罵小心把人小朋友心態罵崩,讓他靜一靜,他會找回情緒的。”

楊導還算給邵司庭面子,擺了擺手沒再說什麼了。

等楊導走了,邵司庭轉向簡渝,一回頭就看到他兩隻紅彤彤的眼睛,因為強忍着酸意連鼻尖都泛着紅絲。

邵司庭一愣,不由笑了。

他輕輕把一張紙巾遞給簡渝:

“我剛看了你的表演,你表演是可以的,只是楊導要求高,想讓你表現得更好。”

簡渝原本挨罵就夠羞恥了,還被人看到,神情滿是沮喪。他吸了口氣,強撐着說:

“我知道,是我自己的問題。”

邵司庭失笑。

“好了,別難過了,誰都有被導演罵的時候不丟人?”

簡渝抬起臉望着他:“你也有么?”

“當然了,我又不是入行第一天就拿獎的,別說拿獎前了,就是拿了獎之後,也被導演照罵不誤。”

“我記得有一回,我參演江義導演的一部電影,我那時候剛入行兩年,演技還很生澀,一場要表演恐懼的戲,江導就把我喊到辦公室,罵了我一通后讓我冷靜冷靜,我在他辦公室冷靜了小半個小時,突然聽到外面在喊着火了,還有煙味和報警器的鳴叫聲,我一下急了,想開門衝出辦公室結果那門被鎖上了,我怎麼也打不開。急的我啊……正當我心生絕望,江導忽然走了進來,然後跟我說——”

“咳咳——”邵司庭清了清嗓子,臉上裝出一副嚴肅的表情:

“記住你剛才的心情,那就是你在戲裏需要表現的情緒。”

他說完,低頭,看到簡渝微張着嘴驚訝地看着他,通紅的眼睛顯出幾分懵懂姿態。

“是《驚魂一刻》那部電影么?原來你是這麼演的啊?”

邵司庭笑:“江導調教人的方法可多了呢。”

簡渝目露羨慕:“可是我都沒有上過江導的戲,可能這輩子都沒機會。”

“會有的。”

經過邵司庭這一通疏導,簡渝好受了許多。他拿紙巾擦着鼻子,空氣中一時只有他抽氣的聲音,他的情緒漸漸平穩下來,空氣卻忽地沉默。

剛才兩人還聊的好好的,這會兒忽然找不到話,氣氛彷彿尷尬又彷彿比尷尬多了些什麼,簡渝漲紅着臉,憋了好久才憋出一句:

“你的拍攝結束了么?”

“結束了。”

“真好啊,不知道我這組完工了沒……”

他眼睛猛地瞪大,嘴唇張開,無意識地“啊”了一聲,腳步往後一挪,返身急匆匆往回跑。跑了兩步他又想起了什麼,轉過身,衝著邵司庭揮手。

“謝謝邵哥。”

看着他慌慌張張的模樣,不由地笑了起來。直到青年背影完全消失,他才輕輕地斂下眉,以及眼底複雜的光芒,臉上掛着一抹愉悅的笑,慢悠悠地朝劇組外走了出去。

他在外頭慢騰騰享用了晚餐,飯後還散步了一會才回到酒店,才接近房間門,果不其然在門口見到了一個人。

青年徘徊在他門口,神色彷徨,看到邵司庭后,他表情微怔但很快眼底光芒逐漸堅毅。

“邵哥。”他主動走向,停在距邵司庭一步之外的地方。

簡渝仰頭凝視着他,大聲地說:“我想請你教我演戲。”

......

......

邵司庭側頭“哦”了一聲,問:“怎麼教?”

簡渝臉慢慢紅了起來:“晚上我可以到你的房間來,和你對戲么?”

一個十八線小演員和紅透半邊天的主演對戲,說出去只會讓人產生什麼“夜光劇本”的聯想。就連簡渝自己,也不太有信心。

邵司庭含笑的眼望着簡渝,他的目光讓簡渝臉上紅暈加深,身體因為緊張而顫抖,緋色的紅霞從他雪白的脖頸一路蔓延,目光卻沒有躲閃。

邵司庭眼中劃過一絲欣賞,最終,他點點頭。

“好啊。”

簡渝胸口猛鬆了口氣。

“謝謝邵哥!”

他邊跑往回頭揮手。

“晚上我會準時到的,謝謝邵哥!”

邵司庭心情甚好,甚至還逗弄道:“你今天已經向我道了不下三次謝了。”

簡渝的臉又紅了紅,沒有再開口道謝,而是極為燦爛地朝邵司庭笑了笑,轉身消失在走廊拐角。

邵司庭的目光一直隨着他,直至他在視野中徹底消失,他心底發出一個細微的聲音,彷彿春天種子新生的嫩芽突破濕潤的泥土:

“成了。”

到了邵司庭這種地位,走一步要看十步。

不能留下把柄,不能落人口舌,不能被人抓住痛處,婚姻交際全都不是他一個人的私事,而是稍有不慎就會成為大眾茶餘飯後津津樂道的談資……就連喜歡一個人,也不能擅自出擊,自由戀愛。

要提防着對方會不會不喜歡自己,會不會利用自己,在得到他的愛後會不會恃寵而驕讓他陷入前後為難的境地。

要讓對方焦灼,讓他仰望,讓他為自己心慌意亂彷徨無措,最後不得不出動出擊,試圖奪回自己的目光。

只有讓對方主動,他才能在未來的交往中,立於不敗之地。

邵司庭一直在等待一個時機,而現在,時機成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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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鬱萬人嫌重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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