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兩批刺客
青素“撲哧”一笑,又急急伸手捂嘴,低聲說:“您腰間的束腰帶狀的軟劍是倚天劍。倚天劍是令尊東海王曹霖贈送予您的。這次,您奉懿旨到京城來,只帶了我和青荷過來,因為朝廷有規矩,所以,你沒帶其他人,也不能帶其他人。”
曹髦知道倚天劍鋒銳無比,此後也成為寶劍之代稱。就連後世唐代的詩仙李白,亦對之仰慕不已,並寫下了“安得倚天劍,跨海斬長鯨”之名句。
青素又幽幽地說:“皇上,賤婢也怕呀!除了我、青荷和您,這裏就沒有別的親人了。唉,咱們連個甲士護衛也沒有。若有人起了壞心,咱們三人可怎麼辦?”此時,她之前的靈氣沒有了,換之而來的,是眼神的憂鬱和恐懼,身子也有些顫抖。怕!害怕!
作為東海王府的小丫頭,平素是聽說過一些對朝廷的議論的,知道在當今曹魏天下,掌權的是司馬氏,而且,司馬氏想廢皇帝就廢皇帝,想立皇帝就立皇帝。東海王曹霖是落難王子,但是,生活待遇是有的,不缺錢,人也大方豪爽,為人處世很好,喜歡結交朋友,包括一些江湖朋友。所以,經常有人去東海王府探望他,並會帶去一些消息。
青素和青荷,她們姐妹倆伴曹髦進京之前,東海王曹霖也是再三叮囑過她們倆要服侍好曹髦,保護好曹髦的,但是,她們兩個小丫頭,怎麼保護得了曹髦呢?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哦!
或者,曹霖也很無奈。
迎接曹髦進京的兵甲首領是司馬氏的親信心腹,故不允許曹霖派什武士護衛曹髦進京,曹霖也只能派青素、青荷兩個小丫頭片子陪着曹髦進京嘍。
……
曹髦心裏難過,鼻子發酸,穿越到舊社會,生活艱苦,就算是帝王,生活便利也不如現代人呀!他心裏原本就不爽,可現在命運難料,前途未卜,人生迷芒極了。不過,他此時也只能故作輕鬆,點了點頭說:“哦,原來如此,朕這一摔,真是摔得不輕,竟然啥都忘記了。那行,你把青荷叫進來,朕有事吩咐。”
青素極其聰明伶俐,嗔罵說:“皇上,您的腦子不是摔壞了,而是在試探奴婢會不會害您?會不會給司馬氏的人收買了?”
她說完,從曹髦懷中起身,伸手抹了抹淚水。
曹髦心裏明白,青素、青荷與年齡不成正比的穩重,肯定是來京之前,東海王曹霖教的,也是東海王府長期教誨和熏陶的結果。
既然自己是來當傀儡皇帝的,司馬師自然不會讓東海王府派多少武術高手貼身護送,但對兩個小丫頭貼身服侍是允許的。因為這兩個小丫頭對司馬氏及其甲士沒有任何威脅。司馬氏要殺這兩個小丫頭,如踩死一隻螞蟻沒什麼區別,即便是要殺曹髦,也是如同踩死一隻螻蟻一樣。
曹髦又伸手攬青素入懷,繼續了解情況,低聲問:“你們姐妹倆會武功嗎?”
但是,他問罷,又啞然失笑,即便這兩個小丫頭學過武功又如何?能保護得了自己嗎?
青素難過地說:“會一點點,和你一樣,從小看護衛比武練武,偶爾也有練習,也會與你打鬧。幸好,東海王府氣氛輕鬆,王爺和王妃為人寬容,這才讓奴婢有了練武的機會。不然,這趟路程,我們連怎麼死都可能不知道。那些甲士瞧我們的眼神,全是卑視。”
她說罷,轉身開門,叫青荷進來。
曹髦看到她們姐妹倆進來,看到房門關上,便招手讓她們倆過來。待她們姐妹倆挨近,貼身過來,曹髦又低聲說道:“二位愛卿,爾等剛才看到了司馬昭父子鄙夷的眼神了嗎?從今往後,我等一入深宮似怨海,一切務須小心啊!現在,我們必須學會隱忍,忍!忍忍忍!等到我們暗中培植勢力成功,剷除司馬氏勢力,朕才是真正的皇帝。現在,司馬師才是皇帝,朕是傀儡。所以,入宮后,我們要練武,至少得學會逃命之述。宮中侍衛練武的時候,咱們要看,要偷學。朕也是如此。說秘密事情時,必須有人把風,或是廁所里說去,懂嗎?”
青荷貼着曹髦的耳朵,低聲怒道:“小人剛才看到司馬昭那眼神時,真想一刀削了他。哼!”
這丫頭,說話倒是霸氣,很討曹髦喜歡。她一句話,倒讓曹髦對她刮目相看,也提振了曹髦的信心,他想想自己終究是皇帝,就算要忍讓,也得有個尺度,不能對司馬氏無原則、無底線的忍讓。
此時,青素也貼着曹髦的另一隻耳朵,代聲急道:“不不不!小心謹慎為上!我等已入虎穴,稍不留神,便會人頭落地。聽皇上吩咐便是!萬事開頭難!我們姐妹相信皇上,皇上聰慧英明,會處理好一切的。”
青荷迷茫地點了點頭。她終究年少,雖然正直,但是,缺乏長遠戰略目光。
曹髦謹慎地說道:“好啦!休息吧,爾等在此,司馬氏之人,必會不時進來看看,懷疑朕與爾等密謀什麼,或有什麼苟且之事。”
青素和青荷瞬間臉紅。
不過,青素很快鎮定下來,她拉拉青荷的衣袖,便拿出被鋪,躺在地上。她們哪敢換房睡?就算不怕自己夜裏會出點什麼,也擔心曹髦呀!
所以,她們還是選擇和曹髦同住一室。
曹髦不好再說什麼,此時硬是驅逐她們姐妹倆出去睡,無疑是讓她們倆無家可歸了。他無奈地躺下睡好,思索從今往後的對策。
是夜,蒼穹如墨,冷風嗖嗖。
曹髦回憶自己穿越后的點點滴滴,卻仍毫無倦意。或許身份已經不同,或許危機重重。
而司馬氏的中軍大帳里,卻是燈火通明。
司馬炎在駐營地里,獨自求見其父司馬昭,並躬身且誇大其辭地說道:“父親大人,曹髦小兒雖沒帶大批甲士前來京都,但是,他身邊身邊的兩名婢女似乎也不是等閑之輩,更重要的是,孩兒看到曹髦小兒有一匹鬃紅的駿馬,還看到了那把方天畫戟。此戟乃是此前天下第一虎將呂布的兵器,本是先帝賜予曹霖鎮宅辟邪之用的。但是,現如今,曹髦竟然攜此戟隨行,莫非,他暗藏呂家後人高手?所以,孩兒有心試試他們的武功,也想看看,到底誰在使用此戟?因此,孩兒向父親大人請示,不知可否?”
他極度誇張,當然也有曹髦才情遠播的原因,還有那道彩虹,曹髦出生時的那道彩虹。
古人就信這個。
司馬炎年輕,自己想着那帝位,可不能讓富有才情的人來當皇帝。尤其是曹髦出生時的那道彩虹,那道彩虹代表什麼呢?不就代表着曹髦是真帝王嗎?
不然,司馬炎何時才有機會自己當皇帝?但在老謀深算的司馬昭面前,司馬炎還是嫩了點。
司馬昭怒道:“你想弒君嗎?我們剛擁立曹髦為帝,他尚未登基,就給你殺了?那我司馬氏豈不貽笑天下?我司馬氏又如何取信於天下?”
司馬昭一眼就看穿了司馬炎的心思,畢竟剛剛廢了曹魏的皇帝,現在又立曹氏家族的人當皇帝,司馬炎心裏肯定不爽。
這個年輕人無非是想司馬師直接當皇帝,以司馬師的身體狀況,肯定不久會病逝,接着傳位於司馬昭,那麼,這個帝位最終就是司馬炎自己的了。
嘿嘿!知子莫若父呀!
司馬炎急急跪倒在地上,抱拳拱手,說道:“父親大人誤會了,孩兒只想試試曹髦小兒身邊人的武功,絕無弒君之心。這也是孩兒為父親大人和伯父探路,絕不傷及曹髦小兒。畢竟,伯父大人想擁立的是一位昏君,而不是明君,更不是身懷絕技的明君。若然如此,那我等還不如不立曹髦為帝呢!”
司馬昭臉色緩和下來,點了點頭。
司馬炎當即起身,激動而去。
他是這麼想的:如果有機會殺了曹髦,就一定要殺了曹髦。這個曹髦,現在看來,肯定比曹芳厲害。我司馬氏不能擁立一位明君。
立明君幹什麼?立雄主幹什麼?讓明君雄主與咱司馬家族作對嗎?老子自取滅亡嗎?
若是曹髦是明君雄主,將來就無法逼曹髦退位,我伯父也無法篡位為帝,我自然也無法繼承皇位了。嘿嘿!只要有機會,我絕無可能放過曹髦小兒!
其實,他的想法是對的。
當夜,他帶着一群武林高手,蒙面飛潛入玄武館。
外圍的甲士是他父親司馬昭的部屬。
司馬師手握大權,不把曹髦放在眼裏,他和他的心腹親信都沒來。但是,他派了大量的甲士來保護曹髦,來監視曹髦。至於方天畫戟,則是東海王曹霖贈予曹髦隨身攜帶的,既然先帝賜此戟予曹霖鎮宅辟邪,那麼,曹髦又從東海王府走出來成為大魏國的皇帝,證明此戟確有鎮宅辟邪之功效。
曹霖愛子,故此,贈戟於曹髦。畢竟曹髦現在還是傀儡皇帝,隨時會有性命之憂。以前漢獻帝的故事,他們都知道。曹魏皇權是怎麼來的,又是怎麼丟失的,曹家人也都知道,曹氏後人也都知道。
但是,吸取教訓的,並非人人都能做到。
大多曹氏後人因為經歷了幾代人的富貴,漸漸忘記了教訓,所以,曹芳才會被廢。現在,魏國天下,相當於漢獻帝時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