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樸實無華且枯燥
第206章樸實無華且枯燥
陰陽寮。
轟！轟！
一陣陣劇烈的爆炸聲從寮外響起，寮內的頭目與諸多陰陽師大驚。
“不好了！”
在外巡邏的式神帶回消息，“是神宮的人！說我們寮內有人私通神州異人，要帶回去審訊！”
“什麼？！”
陰陽頭驚怒交加，轉身質問剛剛回來的安倍清和，“你不是說，只有你一個人逃回來，那件事情也只有你知道嗎？”
安倍清和這邊雖然沒有海希協助，但他的身份不一樣，作為歷史最悠久的陰陽師家族內定接班人，現任的陰陽頭正是他的祖父。
再加上神宮方面率先挑起爭鬥，無論是為了家族還是為了陰陽寮，他們都只能走上武力對抗的道路。
畢竟現在大家都是損兵折將、內部空虛的狀態，誰也別想嚇唬誰。
可惜，神宮負責管理所有異人事物，他們可以隨便給陰陽寮扣帽子，陰陽寮在這方面就弱了很多。
但他們也不是沒有自己的底牌。
陰陽頭沉穩指揮道：“清和，你立刻去聯繫大江山的妖鬼！其他人跟我出戰，先把神宮的人趕出去！”
因為先祖安倍晴明的緣故，他們這一支的陰陽師都跟妖怪們關係不錯，互幫互助都是常有的事。
一般情況下，他們不會明目張胆地動用這層關係，但現在顯然已經到了危急存亡之時，也就顧不得那麼多了。
領着人衝出來后，陰陽頭立刻感慨自己的先見之明。
神宮這副陣仗哪裏是抓人的？他們分明就是來殺人的嘛！
只見領頭的四名神官已經渾身冒着或紫或藍的光輝，漂浮在半空之中了。
陰陽頭好歹也是倭島異人界數得着的大人物，安倍一族的傳承也足夠久遠。因此他一眼就認出了這幾名神官的狀態。
“是大降神！”
他蒼勁的咆哮響徹夜空，“他們這是要要趕盡殺絕！快走，去禁地！！”
“晚了！”
話音未落，一道道璀璨的光澤像流星劃破天際，轟轟烈烈地降臨在陰陽寮內。
雖然海希在言語間頗為看不起倭島那些所謂的“神明”，但即便將它們理解成修行千百年的大妖怪，其實力也不是一般異人能夠碰瓷的。
更別說它們還在神宮之中享受了不知多少年的香火供奉，其中頂尖的存在，絕不比長白山的幾位大仙差。
這波炁彈洗地，沒有一絲技術含量，純粹就是炁量碾壓，但卻壓得陰陽寮一眾精英毫無脾氣。
幸好，陰陽寮還有禁地。
如果說神官的本職工作是侍奉神明，那麼陰陽師的本職工作就是降服妖鬼。
其中能夠被他們輕鬆壓制的，就會被煉製成式神以供日常驅使。而那些凶性難除、難以完全降服的，則會被統一鎮壓，利用陣法以及部分特殊的鎮物一點一點磨去它們的性子。
這樣的所在就是禁地。
陰陽頭不愧是陰陽頭，第一個發現局勢不妙的是他，第一個逃入禁地的也是他。
這傢伙雖然鬚髮皆白，但身體卻意外的好。進入禁地之後，他腳步不停，一路直闖到最深處。那裏光線陰暗，無數繩結符咒交織在一起，牢牢鎖住了一個漂浮在半空中的紫黑色圓形漩渦。
“八岐大蛇，我需要你的力量！”
他抬手打出一道靈光，引得那漩渦微微振蕩，而後沉聲說道。
“……哦？”
半晌，漩渦開始緩緩轉動，周圍的繩結與符咒彷彿察覺到了危險一樣紛紛亮起，將周圍映襯得猶如白晝。但偏偏無法照亮最中央的那一片紫黑。
“祭品……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
陰陽頭咬牙道，“我把天照大御神的分身獻給你，如何？”
“嗯……嗯？！”
這話一出，就連八岐大蛇都驚了。
它雖然被視作災禍的象徵，甚至有倭島第一禍神的名頭，但與真正的倭島最強神明天照比起來，也不得不收斂起狂傲的姿態，承認自嘆弗如。
畢竟上一次將它重創的素盞鳴尊，無論地位還是實力，都比不上天照。
但反過來講，若真能吞掉天照的一個分身，對八岐大蛇也有莫大的好處。香火之力並非只有神宮的正神才能享用，邪神散播恐懼，也一樣能收割信仰。
吃掉天照，這是多麼偉大的成就？能給人們帶來多麼深刻的恐懼？而自己又將收穫多少信仰？
一想到這樣的未來，八岐大蛇的聲音都在微微發顫。
‘到時候，第一個就拿素盞鳴尊那小子開刀！’
他在心裏默默發狠，蛇可是很記仇的，被重創封印的大仇，哪怕過去了幾百年它也從不曾忘懷。只要有機會，他一定要讓仇人血債血償！
“我同意了！放我出來吧！”
伴隨着重重疊疊的嘶吼，半空中那個紫黑色漩渦轉動的速度明顯加快，彷彿諭示着它背後主人那迫不及待的心情。
陰陽頭也不敢多做耽擱，畢竟神宮的幾位大降神者就追在身後呢。
他從袖袍中甩出一張張符咒，與懸挂在封印繩結之上的符咒一一對應。
嘣！嘣！嘣！
符咒一張接着一張消失，繩結也根根斷裂。
當一小半封印繩結斷裂之後，那枚被鎖在中央的漩渦猛然一震，隨然驟然擴張，從直徑兩米左右瞬間擴大了十倍不止。
隨即，一顆顆猙獰的蛟蛇頭顱從中探出，它們每一顆都比人還大。燈籠大的眼瞳中閃爍着殘忍邪惡的光澤，黑煙般的不詳氣息散發而出，注視得久了，甚至會讓人產生自身被災禍殺死的幻覺。
陰陽頭也是第一次親眼見到這條災禍之蛇，在片刻的駭然之後，他滿臉欣喜：“他們就在那邊！”
其實壓根不用他指路，神官們已經找過來了。
恰巧的是，這次施展大降神的神官中，有一位正好是召請的素盞鳴尊。
正所謂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八岐大蛇對這位的氣息那可是相當敏感。八個腦袋爭先恐後地沖了出去，生怕去晚了趕不上熱乎的。
‘當年我是打不過你，但現在你過不是區區一個分身而已，就算我被封印了數百年，也照樣手到擒……’
懷揣着這樣的想法，八岐大蛇甫一出去，就被迎面而來的神力拍了個四仰八叉。
是，即便是大降神，力量也遠遠比不上神明本尊。但是，這裏可不止一位神官施展大降神，而且幾百年的封印對八岐大蛇的影響也遠比它自以為的要嚴重得多。
畢竟陰陽寮封印它是為了磨去它的凶性然後收為式神，而不是為了好吃好喝地供養它。怎麼可能讓它過得那麼舒服？
所以這第一個回合，它就吃了虧。
“可惡，我大意了！”
皮糙肉厚是八岐大蛇的優勢，雖然被拍飛的樣子很狼狽，但實際上它並沒有受到什麼嚴重傷害，很快又爬了起來。
八對蛇瞳死死盯着對面的四道降神之體，嘶聲笑道：“哈哈哈！素盞鳴尊，你怕了！你這個懦夫不敢單獨面對我，竟然還找了哥哥姐姐幫忙！”
口氣之狂妄，讓不知詳情的人聽了，還以為當初是他輕鬆虐殺了素盞鳴尊呢。
這邊陰陽寮和神宮大戰開場，另一邊，源氏也在源闕光的指揮下，對石川流發起了攻擊。
比起這邊的大妖怪對戰降神，另一邊的戰鬥就顯得樸實無華多了。
刀光、劍影、暗器、毒鏢……
因為毫無防備，石川家從一開始就吃了大虧，陷入十分被動的境地。
他們的人數本就不佔優勢，而壓垮他們的最後一根稻草，正是魔人瑛太。
被海希操控的二階堂瑛太可比原來厲害多了，妖刀蛭丸的威能被他發揮的淋漓盡致，所有刀劍類刃具在蛭丸面前幾乎都被壓製得靈性大失，幾乎相當於白板武器。而偏偏石川流中九成九都是武士，這逼的他們只能以最純粹的武力來迎戰。
可是在混亂的戰場上，危險並不僅僅來自於面前的敵人，隨處亂飛的暗器和毒物，以及不知名AOE才是真正的大敵。
失去了刃具加持的武士，在應對這些突髮狀況時，應變能力降低了不止一籌，只能懷着滿心不甘被一步步蠶食。
……
……
“計劃還順利嗎？”
神宮之中，海希與無根生挑了一處最高的天守閣作為觀景台，眺望着夜間京都的烽煙。
“八岐大蛇的出現是個意外，安倍清和也不知道這個情報。”
在法器的監視與溝通下，海希雖然人不在現場，但對每一處戰局都極為了解。
“幸好他接到了一個很不錯的任務，又拿到了一張底牌。”
他將大江山妖鬼們的事簡單描述了一下，“現在主要就看八岐大蛇和那些降神神官的戰鬥了，我已經讓神谷文太重新調度，將所有能夠大降神的神官全部派往陰陽寮。”所以對付石川家的才會是源氏的人。
“那些妖鬼們會視情況插手，盡量做到讓所有參戰者都耗儘力氣。”然後我們去摘桃。
當你在對方內部有了一個地位很高的間諜時，故事的發展就會變得如此樸實無華且枯燥。陰陽頭又怎麼會想到，帶着他最後期許離開去搬救兵的孫子，心裏打的是這樣的主意呢？
“對於大降神，你怎麼看？”
海希忽然轉移話題，“通過這幾天對神宮文獻記載的查閱，我發現想要徹底摧毀他們的異人圈子，還得從那些神明本身下手。”
“你找到高天原的入口了？”無根生詢問道。
“沒有，文獻只記載了那是一座漂浮在天空的仙島，大主祭也一無所知。”
海希攤攤手，有些無奈。
這也是雙全手的局限性，它再怎麼厲害，也只能探查別人已知的情報，做不到無中生有。
如果是風后奇門，可能掐指一算答案就出來了？
“所以，那幾個大降神的靈體，就是我們最後的依靠。”
海希鄭重其事地看向無根生，“一定要搞定他們！”
“嗯……”
無根生摩挲着下巴沉吟道，“大降神召請而來的，是一種完全由香火之力塑造而成的化身，應信徒祈求而降臨，或許我們可以將之稱為神明的應身。”
“純粹的香火化身？”
海希皺眉道，“與本體之間沒有一點聯繫嗎？”
“不好說，”
無根生搖搖頭，“這些香火神歷史過於悠久，而香火之力又是一種感染性極強的能量，祂們現在究竟是什麼狀態，誰也說不清楚。”
“那就抓一個那種應身，我來搜魂！”
海希攥緊拳頭，彷彿緊緊握住了神明應身的咽喉。
“抓到是沒問題，”
無根生對自己的業務能力還是有自信的，“但我跟懷疑，它們的腦子裏究竟有沒有我們想要的東西。”
“那就只能等抓來再看了。”
海希樂觀地揮了揮手，“走吧，陰陽寮那邊快到尾聲了，八岐大蛇還是厲害啊！”
這條被囚禁了不知多少年的大妖，以四顆蛇頭為代價，成功擊潰了四道神明應身。為了保住至少一位神明應身，海希和無根生不得不啟程趕往現場，順便給同樣在觀戰的安倍清河發了個信號。
安倍清河從大江山請來的援兵雖然不多，但實力卻一點不弱。
那是兩位擁有“鬼王”稱號的強者！
背着尾部長有血盆大口鬼葫蘆的酒吞童子將自己的葫蘆高高舉起，一枚枚鬼氣彈就像連珠炮一樣射向了八岐大蛇。擁有一隻猙獰鬼手的茨木童子也不甘示弱，他攤開那隻鬼手，在空氣中狠狠一抓，大量鬼氣瞬間聚集，化作一隻龐大了十倍不止的虛幻鬼手，從八岐大蛇的腹下鑽出，狠狠一抓！
“吼！”
八岐變四岐的大蛇正打算一鼓作氣徹底掃滅剩下的兩道神明應身呢，卻被突如其來的攻擊干擾。高漲的情緒被打斷，它發出了一聲震耳欲聾的憤怒嘶吼，兩顆蛇頭調轉方向，分別噴出墨綠色地酸液與漆黑的毒水，像兩道利箭一樣，刺向了闖入的攪局者。
新生力量的加入重新平衡了戰局，將八岐大蛇拖入了消耗之中。
而此時，兩位時刻準備坐收漁翁之利的幕後黑手，也悄然踏入了陰陽寮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