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0章 人仙教(4)
天海聖地座落於無垠天海一側,沿着海岸線割據一方,
下轄七國十二宗,其威名遠播,乃是明光界中一霸。
在楚國與南華宗交界的一個小鎮,一輛車輦緩緩駛至,
車簾輕掀,桐叔程緩緩走下。
他遞給車夫一塊碎銀,那車夫滿臉笑意,連聲道謝,隨後駕車離去。
自謝三將收徒於他,已過去了半個月的光景。
在這期間,謝三將“鴻蒙寄生訣”的殘篇,一併傳授給了他和鑽地鼠。
此法雖看似魔功有着諸多相似,但實際卻是一門正統大道。
雖說是殘篇,但也能夠以萬物為養分,強大自身。
只是在部分功訣關鍵所在,被謝三隱沒去了。
這也是為了限制二人,在修行了鴻蒙寄生訣之後不越界。
桐叔程自知資質平平,僅憑自身的話,
想要渡過九次雷劫成就陽神真君,無異於痴人說夢。
面對這份突如其來的奇遇,他沒有絲毫猶豫,便毅然決然地答應了謝三,
成為了“天下大同”這一宏偉理念的忠實信徒。
也正是出於這一緣故,他和鑽地鼠便是分別去往兩處,各自開始建立勢力。
修行“鴻蒙寄生訣”,他們註定是不能夠相隔太近的。
而且明光界內高手不少,他們也不能太過囂張。
他此番長途跋涉,亦是肩負着謝三的意志。
謝三對他們說過,其昔日雖是於鄉間傳教,但卻是收穫了一批最堅定的追隨着。
於此謝三得出,唯有那些位於世間最底層的人們,
才是構建他心中大同世界最不可或缺的基石。
他們雖身處卑微,卻是大同擁簇者的不二之選。
謝三深諳這一點,如今更是掌握了鴻蒙寄生訣這一逆天之法,
所以他並不需要信眾實力如何,畢竟他可以改造信眾體魄,
讓他們在一夕之間,便擁有足以媲美武聖的強大肉身。
而且這種改造並非一成不變,而是隨着謝三自身實力的不斷攀升,
鴻蒙寄生訣重塑出來的肉身,也會變得更強。
因此在謝三的眼中,手下的實力一點都不重要。
他唯一看重的,是那份絕對的忠誠,以及對於“天下大同”的追求。
而傳教的第一步,便是展現神跡,播撒恩澤。
桐叔程在謝三的改造下,已非常人。
他雖未習過任何醫術,但僅憑一滴鮮血,便能治癒百病,
甚至賦予常人非凡體魄,使得百病難侵。
而且由於桐叔程鮮血內的生機,已然達到了一個極致,
這使得他僅需一滴鮮血,配合半缸清水,
便能調製出半缸能包治百病的“符水”。
當然,這所謂的“符水”,不過是桐叔程對外宣稱的一種說法罷了。
為了掩人耳目,他特意在調製過程中,點燃符紙將其灰燼撒入水中。
若非如此,若是直接以鮮血入葯,恐怕會顯得過於詭異,難以被普通人所接受。
桐叔程心中暗自盤算,憑藉這手段,
自己應當能夠在極短的時間內,吸引並收穫一大批虔誠的信眾。
只是桐叔程才在村中站穩腳步,卻未曾料到,
這段時期恰好是楚國與齊國之間的休戰期。
雖然兩國表面上並未爆發戰爭,但暗地裏的較量與摩擦卻從未停歇。
而桐叔程所在的楚國邊緣地帶,更是成為了這片敏感區域中的焦點。
他的傳教,直接觸動了楚國上層的敏感神經。
畢竟傳教的背後,往往都隱藏着尊者的存在。
也唯有尊者們,方才需要藉助香火之力,凝練神火以期突破神境。
而神境,即便是在天海宗這等宗門林立之地,也是一方大佬了。
楚國高層對此不敢有絲毫的怠慢,畢竟一旦涉及到尊者乃至神境的存在,那自然是要謹慎的。
於是他們迅速行動,秘密指派了幾位修為不弱的修士,
悄無聲息地潛入了桐叔程所在的村莊,取得了符水併火速帶回了楚國都城。
經過一番解剖分析,楚國的一位真君得出結論,
那就是這所謂的符水,其威力並非源於符紙,而是其中的強烈生機。
這股生機之強大,若是再濃郁些許,甚至可以生死人肉白骨。
隨着調查深入,楚國高層逐漸發現,
桐叔程所傳播的,並非傳統意義上的信仰,而是“天下大同”這一理念罷了。
對此,楚國高層雖心存疑惑,但相較於可能面臨的尊者乃至神境,
他們更願意相信,此人乃是書生出身,後來誤入道途的修士罷了。
經過深思熟慮,楚國高層決定暫時採取觀望態度,暗中監視桐叔程的一舉一動,
同時加強國內的戒備,以防萬一。
畢竟要是對方背後真有大能存在,那也是說不準的。
不過經過了一段時間之後,伴隨着修睦真人和符水治百病名號的傳播,
於是,楚國高層的目光便聚焦在了這符水之上。
這符水不僅對於普通人而言是治癒百病的聖水,
對於修士而言,不僅能夠迅速修復肉身所受的傷勢,還能補充體內靈氣。
如此珍貴之物,絕非一個初入道途的真人所能煉製。
然而,楚國高層在進行了詳盡的調查之後,
卻發現這修睦真人背後,竟然沒有絲毫大能存在的痕迹。
這不禁讓他們心生疑惑,這符水究竟是從何而來?
面對這一突如其來的變故,楚國高層內部展開了激烈的爭論。
最終他們決定採取一種相對溫和的方式,即“請”修睦真人前來一敘。
而桐叔程面對楚國高層的邀請,心中並無絲毫慌亂。
在他看來,楚國雖強,但在“老師”的眼中,也不過是大一點的螻蟻罷了。
按照謝三的說法,“人仙之法”足以毀滅一方世界。
桐叔程最開始是不信的,但現在已經是深信不疑。
回想起來,桐叔程至今仍覺震撼不已。
短短半個月,謝三體內的血絡便延伸了千里之遙。
血絡將周圍百里之內的植物生機徹底汲取殆盡,使之化為了一片荒蕪,萬事萬物生機盡失,只餘下飛灰漫天。
而這股生機,也就早就了桐叔程如今強大的體魄。
初見此景時,桐叔程的腦海中一片空白。
當這股震撼逐漸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難以言喻的激動與渴望。
想到自己也已修得這般逆天之法,或許在將來,自己也能擁有如此通天徹地之能,桐叔程的內心便充滿了興奮。
正因如此,面對楚國的邀請,桐叔程顯得有恃無恐。
而當他踏入楚國的那一刻,迎接他的並非楚國天子,
而是當今聖上的胞弟,那位在千年前的天海宗中被譽為第一天才,
有着“天海謫仙”之稱的畫影尊者楚君寅。
桐叔程心中有所計較,自己同樣也可以自上而下進行傳播大同之理。
在侍者的引領下,桐叔程緩緩步入王府深處。
此刻,楚君寅正靜靜地站在一株蘭花前,細心地為其修剪枝葉,
他的身影似與這清幽景緻融為一體,無論是從外貌還是氣質上,其都無可挑剔,完美得令人自愧不如。
桐叔程不由的感慨,難怪世人會以“謫仙”二字相贈。
楚君寅的氣息縹緲如雲,又似與盆中蘭花的氣息相互交織。
當桐叔程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時,楚君寅也恰好抬頭,
一雙深邃如幽潭的眸子輕輕掃過,彷彿在瞬間洞察了桐叔程的一切。
“好濃郁的生機。”
楚君寅的聲音溫和而平靜,沒有絲毫的惡意,但桐叔程卻莫名地感到一陣緊張。
他深知自己之所以能夠憑藉符水治癒百病,全靠被老師謝三改造過的身軀。
他體內的鮮血,蘊含著超乎常人的生機與活力,
這一點,桐叔程自己再清楚不過。
回想起曾經的一次意外,桐叔程不慎將一滴鮮血灑落在花園的泥土中,
第二天清晨,那片土地上的綠植竟一夜之間瘋長至三丈之高。
而他自己,也才修行所謂人仙之法,不過半個月的時間。
若是繼續下去,桐叔程可以想像得到,
自己的進步該是如何迅猛。
都不需要一年時間,他便可以取得超出自己過去自己百年的總和。
而今,面對楚君寅這等修為高深莫測的尊者,
桐叔程心中不禁暗自警惕,生怕自己體內的秘密被對方窺破。
畢竟鴻蒙寄生訣可是滅世之法,一旦被窺探出來,後果是自己無法承受的。
然而楚君寅只是淡淡一笑,似乎並未將桐叔程的異常放在心上。
他輕輕放下手中的剪刀,轉身邀請桐叔程入座。
桐叔程的實力,雖非表面所展現的三劫真人那般淺薄,
他體內因“鴻蒙寄生訣”而發生的肉身變化,
讓他有了足以與一般真君相抗衡的力量。
然而即便如此,在面對着昔日天海道子、被譽為擁有“謫仙之姿”的楚君寅時,
桐叔程心中仍不由自主地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緊張感。
楚君寅的目光銳利如劍,彷彿能洞察人心。
他輕輕嘆了口氣,語氣中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惋惜:
“你的肉身雖然強大……不過,你的陰魂……似乎被陰氣所侵蝕得有些過重了。”
“若非如此,以你這副潛力無窮的肉身,將陰魂轉化為純陽,應當是輕而易舉之事。”
“如此一來,不出十年時間,你便有望登臨陽神真君之境。”
桐叔程聞言,面色微微一動,裝出看似極為意動的樣子,
但心中卻依舊保持着平靜,沒有言語。
他所修鍊的“鴻蒙寄生訣”,奧秘遠不止於此。
隨着修行的深入,他的神魂將逐漸與體內的血池相融合,化作一體。
到那時,他也就沒有了神魂這一說
桐叔程心中暗自思量,楚君寅雖能看出他陰魂中的陰氣,卻未必能洞察到“鴻蒙寄生訣”。
楚君寅以一種近乎審視的目光靜靜地打量着桐叔程,那雙眼眸中閃爍着濃厚的興趣。
“你背後的那位前輩,難道沒有察覺到你的問題所在嗎?”
桐叔程聞言,眉頭微微皺起,他明白楚君寅所指的問題是什麼。
但他心中也清楚,自己背後的“高人”自然是不能說的,“鴻蒙寄生訣”更是不可能暴露出來。
他坦然言道:“殿下怕是誤會了,我桐叔程不過是一介散修,背後並無什麼前輩存在。”
楚君寅的手指在蘭花的花瓣上輕輕摩挲,動作突然一頓:
“我只問你一次,此言可當真?”
他的語氣中透露出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
桐叔程迎着楚君寅的目光:“在殿下面前,我不敢有絲毫隱瞞。”
楚君寅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彷彿要將他的靈魂都看透一般。
片刻之後,他才緩緩開口:“你雖因修鍊之法,導致陰魂受損,先天不足,但這也並非是不可彌補的。”
說著,楚君寅輕輕一彈手指,一縷純凈至極的純陽之氣便從他的指尖逸出,
如同一條火蛇般蜿蜒遊走,最終遁入到了桐叔程的陰魂之中。
桐叔程只覺身子猛地一顫,一股難以忍受的劇痛從靈魂深處傳來,彷彿有熊熊烈火在灼燒着自己的陰魂。
他忍不住發出一聲低沉的悶哼,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如紙。
在這劇痛之中,桐叔程也清晰地感覺到,
這並不是楚君寅要加害於他,而是在以純陽之氣灼燒他陰魂之中的陰氣,
使得他的陰魂變得更加純凈、更加強大。
這是一種痛並快樂着的感受。
幾乎只是半柱香的短暫時光,桐叔程便在這痛苦與快樂交織的體驗中,經歷了前所未有的蛻變。
他清晰地感知到,自身陰魂在這極短的時間內,
所提升的幅度幾乎相當於經歷了三五次雷劫的洗禮,正朝着純陽之態大步邁進。
楚君寅背負雙手,身形挺拔如松。
“這算不得什麼手段,也算不得是我給你的恩賜,你無需向我道謝。”
言罷,楚君寅身上原本那溫和的氣息瞬間消散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鋪天蓋地、令人窒息的威勢。
“以你的天賦和潛力,本不應被埋沒在這茫茫人海之中。”
“你雖非天生神體、道胎之資,但你的肉身之強,卻足以讓許多所謂的天才望塵莫及……”
“如今,我楚君寅有心收你入室,不知你可願意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