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九州之一,離火州,一座火山口中,一名白髮老人正吃力地抵禦着四周灼人的溫度。這裏已經是火山口的很深處了,尋常人根本無法踏足這裏,而他卻不做任何防護,僅僅穿着一件黑色長袍便敢在此四處探索,可見他定然不是尋常人。
此時的他額頭已經滲出豆大的汗珠,他不時地望向身側峭壁下的熾熱岩漿,那岩漿的溫度絕不是他這種修為的人可以承受的,一個不小心,他就得把命交代在這裏。
但世間之事就是如此,你越不想讓它發生,那它定然找上門來。只見他腳下一塊石頭突然鬆動崩裂,他的右腳頓時踏空,整個身子向著滾燙的岩漿墜去。
老人瞬間臉色慘白,他內心明白,他的命已然休矣。象徵性地四處胡亂抓了幾下,然後四周並沒有東西可以阻止他的下墜。絕望地閉上雙眼,他放棄了掙扎,任憑火山口吞噬他渺小的身子,吞噬他本就所剩不多的生命。
他只覺得四周越來越熱,他體內的靈力已經無法抵禦此時的溫度,他的衣服已然開始燃燒,距離他的肉身被焚毀只不過是時間問題,可怕的是,他還沒有墜入那地獄般的岩漿中。他心中不禁苦澀起來,一百餘年的修行,自己究竟修成了什麼?徒耗時間而已。
正當老人心如死灰之時,一股巨力猛地從他的後背傳來,他整個人重重地摔在了一塊灼熱的岩石上。巨大的衝擊力讓他猛地一口鮮血噴出,鮮血落到岩石上瞬間便化為了蒸汽消失不見。
他掙扎着站起身,生死間走了一遭后,禁錮自己許久的瓶頸竟不攻自破,感受着體內逐漸澎湃的靈力,以及四周幾乎快要化為實質的濃鬱火屬性靈氣,他趕忙盤膝坐下,運轉功法。只見他的靈力不斷攀升,自己竟然直接跨越了一個小層級。一股豪氣油然而生,他站起身,運轉體內澎湃的火靈力,僅一瞬間,整個人便適應了四周的高溫,略微撣了撣身上了的灰塵,這才四處打量起來。
這是一片巨大的空間,很明顯,這裏的空間已經遠遠超過了火山口的大小,那麼只有一個解釋,這裏是傳說中超級大能才能開闢的獨立空間--秘境。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可笑我竟然是如此狼狽地來到這裏。”老人看着自己身上破爛的衣物,自嘲道。
他得知此處火山可能有秘境的消息也是一個意外。他在離火州的地位極高,在一次拍賣會上,偶然遇見一個可以屏蔽他神魂探查的鐵片,他便隨手拍了下來,本來以為是什麼神秘的功法,誰曾想,經過他不斷地用火屬性靈力蘊養,鐵片上竟顯現出了一副神秘的地圖,而地圖指向的便是這神秘的秘境。
秘境對於像他這樣子受困於瓶頸且壽數不多的修士來說無異於是久旱中的甘霖,雖然秘境大多危險至極,但是所蘊藏的機遇亦難以想像。於是他便瞞着身邊所有人,獨身前來探尋這虛無縹緲的機緣。沒成想真的讓他給找到了。
他內心逐漸激動起來,他知道,既然自己進到了秘境之中,那麼,斷然沒有空手而歸的道理。
再次運轉功法,一層淡淡的火屬性靈力緩緩纏繞在他的身上。這是只有達到了靈主級別的強者才能擁有的能力,只見他竟慢慢地漂浮了起來,隨後整個人開始緩緩向前飄去。若是此時有人見到這一幕定然會驚掉下巴,因為飛行的能力是只有靈王才可以擁有的。
他不斷地從一條又一條充滿着岩漿的裂縫上邊飛過,速度並不快。他的四周全都是一塊又一塊的巨大岩石,沒有任何別的東西,他的心不禁懸了起來。看這個情況,這個秘境很有可能並沒有什麼秘寶,有的可能只是這濃郁的誇張的火靈氣罷了。這對自己不是壞事,但也絕不是什麼驚喜。
很快,他便已經飛行了幾個時辰,期間他不時地盤膝而坐補充靈力,飛行對於此時的他還是有些過於耗費靈力了,不過好在這裏火靈氣濃郁,幾個呼吸間他便可恢復如初。
“這裏實在是太大了,如此巨大的空間,到底是怎樣的絕世大能創造出的,實在讓人難以置信。”老人盤膝而坐,心中震撼到。
忽然,空氣中的火靈氣微微顫抖了一下,由於他正在吸收火靈氣,這些微的波動剛好被他捕捉到。
“咦?這波動?這裏還有別人!”他頓時警惕起來,他沒法確定他是唯一一個來到這裏的人,如果不是,那麼,他深知在秘境中遇到別人會發生什麼。
他不再漂浮,而是直接將靈力聚集在腳底,使自己前進的速度陡然加快,向著波動傳來的方向衝去。
隨着他不斷前進,火靈力的波動也越來越大,他就這樣衝刺了一個多時辰,遠處立着的一道黑影映入了他的眼帘。他猛地停下腳步,自己一個踉蹌,差點跌倒在地。但是雙眼死死地盯着那道黑影,一動不動。
“我的神啊!這!這!這!”他開始語無倫次起來,機械般地邁着雙腿,向著那道黑影走去,但是雙眼沒有從黑影上邊挪動半分。
終於,他來到了黑影百丈外,忽然老人身周的壓力陡然變大,溫度驟然升高,他只覺自己的肉身和神魂開始燃燒。他趕忙向後退了十丈,壓力和溫度這才小了下來。他並沒有在意這些,只是死死地盯着百丈以外的那個東西,整個身子都在微微顫抖。
這東西他太熟悉了,或者說這東西整個離火州的人無人不知,那漆黑如碳彷彿燒火棍般的獨特外形,結合這秘境中濃郁的異常的火靈氣,還有這大的誇張的空間,一切都解釋的通了。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哈哈哈!傳說?神話?一切都是真的!燼世!竟然是燼世!”他狀若癲狂,眼前的這個東西的圖畫在離火州幾乎家家都有,這是離火州的圖騰,這是離火州人們的信仰,這是傳說中的神劍,燼世劍!
他趕緊盤膝落座,再次狠狠地看了一眼遠處的燼世劍,他知道,憑他現在這微不足道的實力,絕對無法靠近這絕世神器,但是讓他就這麼離開,他自問做不到,哪怕讓他這一輩子就這樣看着燼世劍絕世的身姿,他也覺得值了。老人閉上雙眼,將功法運行到極致,只見他彷彿化作了一個漩渦,不斷地吸取周邊的火靈氣,他要搏一搏,他要賭上自己這條命,他要親手觸摸到遠處的神話!
就這樣老人瘋狂地吸取了半個時辰的火靈氣,鮮血不斷地從他的嘴中流出,他知道他的極限到了,勝敗在此一舉!
他忽的動了,體內的火靈力如同爆炸般向後炸開,他的身子瞬間被推了出去。眨眼間便又到了百丈範圍,巨大的壓力,恐怖的溫度再次壓來,他的身子瞬間被死死地壓到了地面上。百丈範圍,再次前進不了分毫。
老人趴在地上,眼中竟然有血淚流出,內心的不甘,落寞,無力,痛苦......全部涌了上來,他想大喊,但是濃郁的鮮血早已堵住了他的嗓子。
“嗨......”一聲略顯稚嫩的嘆息傳入他耳中,他以為自己大限將至,出現了錯覺,雙眼一翻,暈死了過去。
火山腳下溫度異常的高,四周僅有幾顆離火州特有的離火樹頑強的靠着吸收火靈氣生長着。忽然一道渾身是血的身影出現在兩棵離火樹之間,重重的摔在了地上。正是生死不知的老人。
很快一天一夜過去了,他的手終於微微顫抖了一下,雙眼緩緩張開,他艱難地撐起身子,四下里打量了一下,雖不知自己具體在哪裏,但是身側的火山讓他明白了自己的處境。
“哇!哇!哇!”一陣嬰兒的啼哭聲傳入老人耳中。他還沒有從重傷中緩過神來,只當自己再次出現了幻覺,正要打坐調息,忽然,啼哭聲再次傳了過來。
老人甩甩頭,確認自己沒有聽錯,但是這荒無人煙的地方怎麼會有嬰兒?他循着聲音找去,終於,在另一顆離火樹的樹下發現了聲音的源頭。那是一個剛剛出生不久的嬰兒,只見他渾身不着片縷,躺在樹下不斷地哭着。
他拖着重傷的身體,來到嬰兒身前,奇怪的是,就在嬰兒看到他的瞬間,哭聲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銀鈴般清脆的笑聲。
老人膝下無子無孫,生命中全部的時間都奉獻給了修行,從默默無聞到擁有現在的地位,他捨棄了太多太多。這次秘境之行給了他驚喜,也給了他無窮地打擊,自己修行一生,依然不過螻蟻而已。此時見到眼前這新生的生命,頓時升起了之前從來沒有過的感覺,那是一種溫馨平靜的感覺,他忽然覺得自己應該休息休息了。
俯身抱起嬰兒,任由嬰兒抓着自己的鬍子,用力扯着,老人竟不由自主地流出淚來。忽然一股既熟悉又陌生的靈力波動從嬰兒身上傳來,他心中一驚,猛然看向嬰兒,但任憑他如何感知,這嬰兒都不過是一個普通人罷了。他無奈搖搖頭,看着懷中不斷笑着的嬰兒,彷彿覺得身上的傷好了大半。
老人逗弄了一番嬰兒,再次深深地看了一眼眼前的火山。隨後堅定地轉身,大步離開了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