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琴蕭涼
“你聽說了嗎，最近綰青樓的琴魁又在選擇入幕之賓了。”買菜的大媽將手中的水珠在圍裙上蹭了蹭，衝著身邊的賣飾品的店主說道。
“你才知道啊，王大姐，這個事情早就在濰城傳開了。”賣飾品的店家是一名看上去很精瘦的矮小男子，姓吳，鄰里都叫他小吳，“這次選擇可是讓好多富家公子激動了一把，因為考驗不再是出題，而是完全公平的隨機選擇！”
“最近家裏的孩子生病了，有兩天沒進城了，消息不太靈通。”王大姐一邊整理這自己的新鮮蔬菜，一邊不忘記八卦。
“說起來這事兒啊，也真是奇怪。清淺姑娘你也知道，在我們濰城也算是一方人物了。哪家的公子哥不是把成為她的入幕之賓當成人生一大幸事？偏偏前段時間從京都來的秦公子啊，還就看不上清淺姑娘的美貌，一個月的入幕之賓資格，才過去半個月就走人了！”小吳一邊說一邊還誇張的比劃着。
“這京都來的人，就是不一樣。”王大姐笑了笑，這些名人的軼事，對於他們這些小老百姓而言，也就是一點茶餘飯後的談資罷了。京都，那可是一個很遙遠的地方，她這一輩子都沒有機會去的地方呢。
“何止是不一樣啊！”小吳嘆口氣，小心翼翼的招呼王大姐附耳過來，“我跟你說，這秦公子的欣賞水平可不一般啊，聽知情人說，他走的時候帶走了清淺姑娘的小侍婢！”
“什麼？”王大姐果然被這個小道消息驚訝了一把，“怎麼回事，快給我說說，這清淺姑娘的一個小小侍婢，竟然能夠獲得京都來的秦公子的親睞？”
“如果不是我親眼見過，我都以為這是謠傳呢，誰會相信風華絕代的清淺姑娘會敗在一個小侍婢的手上？”八卦的氛圍漸漸濃郁，小吳更是壓低聲音，“就在前幾天，我在景純街擺攤的時候，看見瞿家小霸王調戲那個小侍婢，秦公子出面救下了她呢。”
“這京都來的人的思想就是不一樣，不愛名花，竟然喜歡一朵小野花。”王大姐頗為奇異的搖頭一嘆，“算了算了，這些都與我們沒什麼關係，我們還是好好的做生意吧。最近的濰城似乎又要降大雨了，希望不要起洪災才好。”
葉凝眉頭深鎖，聽着街坊四鄰間傳遍的消息，對於水清淺這兩天的舉動也越來越不理解。前天秦牧嵐和秦沐陽忽然之間離去，還帶走了輕絡那丫頭。他接到消息的時候，秦家兄弟已經離去了，想要阻攔卻被告知，對方的身份是王族。
秦牧嵐，當今皇上的胞弟，一代戰神，封號嵐王。而秦沐陽，同樣的皇族身份，只是更為隱秘，封號瑞王。葉凝看着手中的資料，微微一聲嘆息，早就勸過清淺遠離秦家人，沒想到最後還是受了傷。
兩天的時間，他只不過是去調查了一下刺閣的消息，整個濰城就變天了。或許濰城底層的人還不知道，但是手握聖旨的他可是清楚的知道，瞿家完了。想想也是，瞿訓才竟然想要染指嵐王看上的人，這不是典型的找死行為嗎？
他身為城主家的二公子，此時更是兼任了欽差一職，看着瞿家人呼天搶地的喊救命，看着濰城的人們微微驚訝后又滿是慶幸的神色。瞿家人在濰城作威作福多年，此時被抄家，正好順應了民心。
“葉大人，抄家已經完畢，請你過目。”身邊忠心的小廝拿着抄家名錄，恭敬的遞給葉凝。
葉凝擺擺手，這個時候他哪裏有心思去看什麼抄家名錄。瞿家即使家財萬貫都和自己沒有絲毫關係，他現在更擔心的是清淺，從秦牧嵐離去到他趕回來，一直都被這聖旨束縛着，根本沒有時間去見清淺，也不知道她現在怎樣了。
“你自己看着辦吧，我看也只是一個形式。”說完，葉凝轉身離開了瞿家，他必須要去見見清淺。
“葉大人……”小廝拿着厚厚的抄家名錄，望着葉凝離去的背景，無奈至極。
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後庭花。一句詩詞，道出了家國哀傷，也訴盡了青樓女子的薄情。所以走進綰青樓的時候，葉凝看着眼前一片喧嘩熱鬧，沒有絲毫驚訝。
“金嬤嬤，我要見清淺。”葉凝沒有拐彎抹角，直接道出了自己的目的，現在的他連開玩笑的心思都已經沒有了。
“葉公子，你總算是來了。”金曲作為很少的幾個知情人，對於葉凝和水清淺之間的關係清晰無比。此時看見葉凝出現，就像是看見了救世主一樣，“這幾天清淺那丫頭一定要舉行什麼入幕之賓的篩選，我想阻止都不行。你說她這不是胡鬧嘛，這樣隨機選擇，萬一選了一個……”
“我都知道了，我去見她。”葉凝抬手阻止了金曲的牢騷，直接熟門熟路的走上了台階，徑直朝着水清淺的廂房走去。
輕輕的敲響水清淺的房門，葉凝靜靜的站在門邊，仔細的聆聽着屋裏的一舉一動。等了許久，裏面的人似乎才緩緩移動了一下：“金嬤嬤，我說了我沒事，只是需要一個人靜一靜，你好好籌備晚上的篩選就行了。”
“清淺，是我。”葉凝聽見水清淺的聲音，緊鎖的眉頭皺得更厲害了。雖然清淺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平靜，聽上去沒有絲毫變化，但是作為最了解水清淺的人，葉凝還是聽出了其中的不尋常。
“進來吧，門沒關。”
推開緊掩的門扉，葉凝第一眼便看見了那個端坐在琴案邊的美麗女子，灰暗的房間，窗帘緊閉，只有細碎的陽光從縫隙間遺落進來，細細的灑在琴案上，將女子的容貌染上斑斑點點的光暈。
“是不是等我等得太久了，我看你都要發霉了。”葉凝走進屋裏，手中的白玉扇隨手往水清淺面前的琴案上一扔，然後一把撩起厚厚的窗帘，“還是晒晒太陽好點，霉臭味太重了。”
看着葉凝誇張的揮手，彷彿在驅趕霉味兒的樣子，水清淺宛若失去表情的臉上浮現了一個微微有些僵硬的笑容：“我看是你的鼻子問題吧。”
“分明是你的問題。”葉凝坐在水清淺身邊，“看看，這裏味道更大。”
“你果然沒良心。”水清淺無奈的一笑，緩緩起身，順手將葉凝拉了起來，她可不希望這人把自己心愛的琴給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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