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0(捉蟲瀝)

20020(捉蟲瀝)

報警,人家出警了。

她一句輕飄飄飄的“鬧着玩”,換誰都會不滿。

警察同志直接把他們倆當成鬧彆扭的情侶,就在車邊給他們進行深刻且挺長的思想教育工作,不許拿警察同志開涮,不許浪費警力資源,下次消遣警察同志就準備去喝喝茶什麼的。

段喬低頭,想為自己辯解點什麼,話到嘴邊,又生怕自己一辯解,累得警察同志的思想教育工作又加長些,就閉了嘴,態度顯然很好,警察說什麼,她都說“對對,是是……”

簡直找不到比她更配合的人了。

人嘛就這樣的,要是碰到個刺頭,指不定兩警察同志會不會把兩個人都拉走去最近的派出所坐坐的,喝口白開水什麼的,但她態度好,兩警察同志也就歇了。

警車回去了。

段喬尷尬的不行了,這不,原來這裏還沒有人,因為她報警的事,就成了別人圍觀的對象,她都不敢面對,手一動,就去拉車門,逃也似的上車。

尚品早就把身份證收好了,看着她下車,到沒叫她下車,車子一啟動,就開走了,離開被人圍觀的狀態,“車真是你的?”邊開車,他還分心往後一看,也就一眼,見她局促地坐在後頭,那姿態,像是後邊座位上長了刺一樣,能戳着她的心,“瀝青中學的段喬?”

對,她們學校就叫瀝青中學,雖說他們學校是私立的,但總歸大方向還是得由教委來把握,她傻傻地報警,把新鄰居弄成個偷車賊一樣,真是恨不得自己從地球上消失。

她真是坐立不安,還讓他指名道姓的點出來,連學校都知道,更是覺得自己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她想撇清都沒辦法,“領導好——”

訕訕地擠出笑臉,她顯得挺尷尬,趕緊的換了種說法,“不,不是我的,我的車子早賣了,就是手續沒去辦,還沒去車管所註銷,”這算是腦袋轉得快了,一下子就想起這個借口來,她眨巴着烏溜溜的眼睛,兩眼盯着車頂,說的話順暢多了,“我不是賣給領導你的,剛才看見不是買車的人,我還以為車子中間出了問題,領導真不好意思……”

“哦?”尚品不動聲色地應了聲,似乎對這個回答有點不滿意,“有你這麼冒失的當老師的?連車子是誰的都不知道就敢報警了?”

段喬心疼呀,這車子是高熾買的,忍不住埋怨自己為什麼要上前,為什麼不等着車子裏的領導走再悄悄地把車子開走,再去換個車牌號不就得了,都怨她心太急,現在只能自個兒吞苦果——

好苦呀,就幾句話,她把自己的車子弄成別人的了。

兩條煙跟這車一比,簡直就是一個角落,上次送煙送出個嚇壞她的結果,——要現到是把車送出去了,這禮送的,送的她腸子都青了,可還能怎麼辦,要是她一口咬實領導的車子是她的,難不成還要讓領導跟警局去?

學校是私立的,可她的都是教師證歸教委那邊管,能不能當老師,檔案都在那裏,她才得了高熾的話,覺得自己公開課不是什麼大問題,誰曾想,一個轉身後她就把領導給得罪了。

她都想哭,明明是她的車子,非得送出去,還要送得開開心心,還要把自己撇開來,讓領導知道她的車子早就賣給別人了,而他現在用的,是從別人手上買的,是跟她一點關係都沒有——

但是,那還是她的車子呀,一眨眼就沒有了,還有她這麼杯具的人?

最可悲的是她明明是她不追究的,是她送的,結果,領導到是花錢從別人手裏買的,錢是別人收走了,她一分沒沾到。

“我性子太急了。”段喬只得這麼說,話一出口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領導,你這車是花多少買的?”忍不住的,她還問價錢。

尚品專心開車,彷彿開的不是豐田,而是什麼了不起的車子,“性子急到不是什麼壞事,人到是不能糊塗,別人還以為我怎麼了呢,你說說有你這麼幹事的,要是別人以為這車子是你送我的,我怎麼辦?”

問的她一身冷汗,就知道是這車子恐怕再沒有回到自己身邊的一天了,心裏憋屈的,都不知道要找誰去說,自己東西不能認,還得要高興,“領、領導,不會的,這車子我早就賣了,哪裏是我送的,我哪裏有那麼多錢隨便就能送車子,領、領導,我、我真早賣了車子,這車子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就是沒在車管所辦個註銷手續,領、領導要是去辦手續,要什麼身份證的,您一個電話,我親自送您……”

她說的戰戰兢兢,生怕自己會惹人生氣,話還沒說完,就讓尚品打斷了,看神情有點不高興,將車子停在一邊,此時夜有點深,路過的車子到是還不少,行人到是少了很多。

“車子已經到我手裏,我買了,手續沒在當天就辦了,反而是你後補給我的,你叫別人怎麼想?”尚品問得很嚴肅,語速非常慢,“別人還不在想我這個新上任的還沒到一個月就按捺不住要收禮了?”

簡直——

把段喬嚇得半死,她的腦容量,或者是她的出手度,最多是兩條煙,要讓她送個車子,也許豐田車對別人來說不算是什麼,對她來說也算是挺貴的了,“沒、沒,我沒這個意思,領、領導,我真沒有這個意思,”她還為自己辯解,“要不領、領導這車子我開走,領、領導花了多少錢,我全補給您?”

她難得機靈一回,想着車子還是她名下的,還不如她把車開走,給領導錢,讓領導不至於損失太多。

“你這算是賄賂我?”尚品轉頭冷冷地看着她,表情嚴肅。

她一向對錶情嚴肅的人都有種恐懼感,一下子緊張到極點,話到嘴邊怎麼也說不出來,只知道搖搖頭,搖得跟個撥浪鼓似的,表情都是可憐的。

“那算什麼?”他重新開車,“段喬,就你這樣的人也能當老師?我不得不懷疑現在老師的資質,是不是拿到一本教師證就敢心中無愧的說自己一個老師了?”

話一下子戳上她的心上,她的教師是學校發的,因為她念的是師範學校,成績也不是那種拔尖的,工作又是高熾弄的,她也就保證了在學校沒有哪門課不及格,被他這麼嚴厲的一說,心虛的不行。

“我真沒、真沒那個意思。”她鼓起勇氣,包讓她從肩上弄下來,放在膝蓋上,兩手放在包上邊,緊緊地壓着,不肯移開一點點,斟酌着字眼替自己辯解一下,也不說自己是個合格的老師,就回答剛才那個問題,“領、領導,你從來沒有買過、買過車子,也沒有花過錢,我知道的,我知道的。”

沒有人估計像她一樣,巴不得領導收錢,她好安心地開着車子回家去,送禮都是門學問,要是萬一沒送對,沒達到領導的要求,這禮要不就是沒門路送,要不就送上門都沒有人要。

直白的就上門把錢砸上去,恐怕是最次的了,她以為自己當個老師,生活簡單,一次公開課把她鬧成這樣子,亂得不能再亂。

“嗯,你說的是,我是沒有買過車子。”尚品點點頭,還是頭一次回應她的話,“車子嘛先送我回去,等下你再開回家?”

頓時,段喬覺得眼前的黑夜都白晝一樣可愛,別的話都不說了,靜靜地坐在車裏,看着車子往前走——

心裏在計較着領導買這車花了多少錢,又想想自己的存摺,她自己一貫不存錢,也就有個一萬存款差不多,再多就沒有,想着高熾留給她的存摺,她還是決定動用那筆錢,糟心的。

讓她驚訝的是尚品住的地方剛好是前天何權拉她來過,當時她看着高熾跟個女的一起,據說高熾在這裏還買了房子——

真巧,她想,巧的不能再巧了。

“領、領導,我最近去奉化旅遊了,帶了點土特產回來,領、領導要不要試試芋奶,我買了好幾個,明天給領、領導送個五六個到這裏來?”

“奉化芋奶?”尚品拉開車門下車,看着她從後邊也下車,人到是微微地讓開,看着她從身邊困難地擠過去上車,鼻間還能聞到一絲隱隱的味道,讓他的眼神微暗,“明天下午吧,別來太早,我明天下午得開會。”

完全有門,段喬急忙開車走人,誰真會送芋奶,她是送錢,五六個芋奶,說的就是五萬錢——虧她還能想得出這種“黑話”來,還說得一本正經,說的時候還怕領導不同意還得提高價,幸虧領導沒有說別的,她可以省點錢。

有時候,她真覺得她媽說的話還挺好,能用錢解決的都是小事兒。這位領導就是個能讓錢解決的小事兒,能解決就好,有了高熾提供的那個u盤,再加個領導這裏她門路也走開了,憂心嘛,半點都不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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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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