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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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喬不喝酒,原因很簡單,吃飯這回事,學校也免不了,總會有聚餐,沒有聚餐,年底也有團拜會,各年級段的一起吃一頓,再整個學校的老師一起吃一頓,以前都這樣,從去年開始風向有點變,團拜會照樣開,但是不管飯。

她一般不喝酒,別看老師們在課堂上、學校里一個個的為人師表,號稱那什麼的最高尚的職業,但喝醉了,也跟普通人沒啥兩樣,有些人還沒有什麼酒品,於是段喬一般聲稱自己不會喝酒,以茶代酒,以飲料代酒,她就這麼干下來。

她深知第一口酒都不能喝,萬一開了口子,第一口酒是跟領導喝的,要是不跟同事喝,豈不是看不起同事?有些個嘴巴毒的人還不得說她就曉得巴結領導,看不起同事,不跟同事喝酒了——

還真的這樣子,年前他們學校來了個新老師,小姑娘看着大大方方,就是飯桌上的事,也學得有模有樣,就是可能是真不會喝酒,跟領導一敬酒,就再也不喝酒了,結果好好的小姑娘就成了眼高手低。

段喬不喝酒,學校的老師都知道,口子不能開,一開口子,後頭就不好說了。

現在陳涉向她敬酒,人家還站着,她剛想站起來,到是高熾按住她,給她的杯子倒了點酸奶,再把杯子遞給她,“你嫂子一點酒都不會喝,就喝這個,也是她隨意你幹完?”

段喬接過杯子,七八分滿,白色的酸奶,與高熾的手相碰觸,細細的指尖彷彿還殘留他的餘溫,心沒由來地一縮,這會兒,卻是真的站起來,將自己的杯子輕輕地碰一下陳涉的,“謝謝——”

她說的輕淡,酸奶一入口,她含在嘴裏,慢慢地咽下去,膩滑的口感,滑入喉嚨,讓她有種噁心感,眼角的餘光憋見陳涉的眼睛,那雙眼睛漾開笑意,似乎是很有善意,卻讓她如梗在喉,像是嘴裏被迫地含他那物事一樣。

“嘔——”

湧上來,翻江倒海的難受。

但是沒有一點兒東西,她在乾嘔,嘔得眼淚水都快湧出來,可她沒哭,就是難受,說不出來的難受,不敢看陳涉一眼。

高熾到是急忙攬住她,關心地看着她,還讓服務員去拿紙巾,那雙手溫柔地替她擦臉,“怎麼了?酸奶不能喝?”

不是酸奶不能喝,是她想起來昨天被她吞進去的東西,哪裏還能有胃口,恨不得把自己的胃都吐空,白天都沒吃飯,肚子裏的東西都消化完了,什麼都吐不出來。

“不、不是……”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讓人打斷了。

“莫不是有了?”何權一直就跟陳涉說話,似乎兩個人很熟,這會兒,他瞅着她難受的表情,臉上到是笑着,有些個恭喜的意思,“你們都結婚兩三年了,是要有了吧?”

他這話要是別人來說,其實也真沒有什麼,要是對高熾與段喬這一對夫妻,還真是挺諷刺的,她要是有孩子,難不成是聖母瑪麗亞自體繁殖了?就、就算是昨天,也沒有這麼快的事。

她躲在高熾懷裏,把自己的臉都藏起來,整個人不知所措,沒吃藥,一次都沒有吃,要是真懷了怎麼辦?她只差沒有哆嗦了,一想那後果,她就發抖。

高熾真以為她難受,她一哆嗦,他摟得更緊,“小舅說笑呢,我跟段喬現在還沒有打算要孩子,”低頭對着段喬,“你要是難受,我就先送你回去?”

她巴不得現在就走,走的遠遠的,誰也找不着她,面前的兩個男人跟個定時炸彈,雖說他們現在都對高熾透露出一點點事來,更讓她害怕,她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身敗名裂了,“不,不用的,我自己一個人回去,你陪小舅跟陳涉吧。”

高熾確實沒想到她會難受,想着她剛才就興緻不高,估計還真是睡多了鬧的,他也沒想太多,也不知道他老婆心裏那麼多糾結,那麼多秘密,也給他頭上戴了那麼頂有顏色的帽子,“嗯,那也行。”

他直接讓飯店的車子送她,一直等她上車了才湊過去在她臉上親了一下,“到家時打個電話給我?”

冷不丁地給他一親,她有點驚,兩眼茫然地看着他,卻叫他笑出聲來,“乖女孩,回家打個電話給我,知道了嗎?”

車子開走了,他還站在名都門口一直看着車子遠走,看不到了車影子才轉過身,一回頭剛巧對上陳涉,眼裏有點意外,“你小子怎麼出來了?”

“我跟你那個舅舅有什麼話可說的,大眼對小眼的,真沒趣兒。”陳涉一手插在褲袋裏,一手還拿了根煙,指間的架式十足,站在夜色里,好看得很,他到像是沒注意別人看他的目光,“哥,你外頭那個怎麼辦?”

陳涉剛才還能跟何權談笑風生的,轉過臉,就嫌棄人,一點都沒想在高熾面前掩飾什麼,性格看上去很直爽,也就看上去。

“我外頭有什麼嗎?”高熾眼神一冷。

敢情這是翻臉不認事呀,陳涉心有戚戚焉,也就那麼一探口風,他一貫做事仔細,沒有十足的把握不會開口,微眯着眼瞅向剛才車子離開的方向,想起尚品手頭拍的東西,身下不由得緊了緊,有種口乾的感覺。

思及她緊張的表情,那種都不敢看他一眼的緊張感,都讓他好笑,真想嚇嚇她,對上高熾的眼神,“好吧,你說沒有就沒有,我能說什麼。”

高熾一拍他,剛想說句什麼,手機到是響了,奇怪地接起電話,“怎麼?”

“我有事得先走。”

手機那頭傳來何權的聲音,叫他有點意外。

原先是四個人一起吃飯,這麼著的,就走了兩個人,陳涉做了個怪臉,“早走早好,我還不稀得跟他一起吃飯,真箇麻煩精,你聽沒聽說,他的調任都下來了,估計都在這裏,我還得跟他共事,真是挺麻煩。”

他不是沒聽說過何權的行事風格,鐵血一點餘地都不留,他自己一貫是仔細,可還是必要的時候得講面子,兩個人完全不一樣,還要一起共事,真叫人煩。

“早定的事,也不全是老爺子走的門路,一半多是他自己拼的。”高熾對這個小舅沒有什麼好感,也就是段喬在面前時,他還能保留一點面子上的情,還慶幸何權走得快,不過他說話還算是公允,手指在手機屏幕上按了個號碼,聲音放低了點,“還沒有吃晚飯吧,來名都一起吃飯。”

剛才還說外頭沒有什麼,轉手就打電話叫人過來吃飯,陳涉都想看看他腦袋裏都是什麼,想想那個膽子小的人,他不由得心底偷偷笑,“傅悅?”

高熾冷眼看他,卻是點點頭。

要說傅悅為什麼不是外頭的女人,其實話很簡單,原因沒有什麼別的,高熾也有年少輕狂的時候,那種要為了愛情奉獻一切的精神,別人覺得他犯傻,他到是覺得自己可以對抗世界。

“你少說兩句會死人?”他瞪着陳涉。

陳涉這時到是偽裝成溫順的羊,把羊皮往自己身上一披還真把他自己當成羊了,眼裏含着慈悲,“我看嫂子挺可憐的,你好歹也對人家上點心。”

聽聽,這都是人話嘛,他自己睡了人家老婆,就是把那物事往人家腿窩處往裏捅,可不還是作了孽,把人都嚇的半死,這時候,他還裝好人,叫人家正牌老公對人家好點,有這麼做人的?

前面一套,背後又一套,陳涉這個樣,高熾也曉得他性子,最是反覆無常,也不把他的話放在心上,“她挺乖,沒事的。”

陳涉贊同,是挺乖的,還想着嚇她一回的,想着高熾看上去的人總不能那麼軟弱,被欺負了一句話都沒有,還真沒想到人家就是那種人,光想着昨天完事了后,她雙手拽着包包,幾乎是哽咽地跟他說她要去接人的話來,眼神都暗了點。

可不就是乖巧的,乖巧的都沒邊了。

段喬不知道自己叫人想成什麼樣了,想成什麼樣她都不知道,她倒在車裏,實在是受的刺激太多,她一直回頭,直到看不見名都的影子后她才緩緩地倒在車裏,身上的骨頭都像是被肢解了一般,她想哭——

又哭不出來。

也不知道怎麼辦是好。

慌亂無主,讓她的腦袋都不能負荷,生平做過最大膽的事都不過是當回學生代表在運動會上發言,也就兩三句的話,她在家裏準備了好幾天,最後還跟自己說下面的同學們都是石頭,才算是安穩過關。

她覺得自己當老師,都是豬油蒙了心,要是沒她接高熾的話,沒當成老師得有多好,後悔葯沒得吃的,她曉得,但是——

她又不怪高熾,畢竟他給她解決了工作。

誰讓她一時腦抽,告訴高熾自己讀的是師範呢,還有教師資格證呢。

“師傅,停車,停車,我在這裏下就行。”

眼見看着車子快要進古城,她趕緊叫司機停車,麻利地下車,拽着自己的包包,又看看四下里有沒有她認識的人,一眼望去全是陌生人才算是放點心,邁着急急的步子走入那家大藥店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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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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