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拾荒隊

俞飛燕眉頭微皺，思索片刻，突然問道：“你覺醒了異能嗎？”

“沒有。”

“為什麼能躲過文天鷹的子彈？”

在百分之一微秒的時間裏，超腦對信息進行了優化加工處理。

但這麼短時間的滯澀，普通人是萬萬察覺不到的。

因此，在俞飛燕和萬靈眼中，木木的林岳毫不猶豫給出了回答：“我判斷比較准。”

“判斷准？就好像能準確地用手挑出二十八斤東西？”

“是。”

一旁的萬靈聽到這裏，眼睛一亮，突然有了點興趣。

她拿出兩個一模一樣的白色小球，當著林岳的面，一個標記上“A”，另一個標記上“D”，字體大概只有黃豆大小，之後雙手各持一個，向林岳示意一下，然後飛快地在兩手之間交換起來。

大約一分鐘之後，萬靈伸出右手，問道：“什麼球？”

“A球。”

萬靈伸開手掌，果然是A球。

如此三次，林岳無一次失誤。

俞飛燕上前，拿過萬靈手裏的球，也同樣操作。但她身具速度方面的異能，其手法之迅捷，與萬靈不可同日而語。兩個球在她手上，快得只剩兩道白影，如同兩個精靈在指尖上起舞。

當她伸出一隻手的時候，林岳答道：“D球。”

俞飛燕展開手掌，果然是D球。

她又開始交換，而且顯然加快了速度。

猜中！猜中！猜中！

雖然俞飛燕的動作一次比一次快，但林岳還是又連續猜中三次，直到第五次才出現了失誤。

“觀察仔細，判斷準確。雖然不是異能，但在普通人里，已經算得上是鶴立雞群的資質了！”萬靈向俞飛燕說道。

俞飛燕深深點頭：“若不是親眼所見，真不敢相信普通人也能達到這樣的能力，真該讓那些所謂的“新人類”來看看。”

“呵呵，他們即使看到，也絕不會改變什麼，最可能的反應就是一巴掌拍死這隻小蟲子吧。好啦，你問完了嗎？我可要喚醒他了哦。”

俞飛燕點了點頭。

萬靈盯着林岳的雙眼，說道：“你將在三秒后醒來！”

如同律令，三秒后，林岳打了個激靈，清醒過來，卻茫然道：“咦，我剛才怎麼突然迷迷糊糊地走神了？”

“不要緊，我們繼續。”俞飛燕不動聲色接過了話：“關於去處，你有什麼想法嗎？”

“沒什麼想法。”

林岳神色如常，彷彿剛才什麼也沒有發生。

“既然如此，鑒於你原來的身份，我有個建議，你可以加入我們官方的拾荒隊。與民間的拾荒隊相比，官方的拾荒隊可以共享我們的情報，在兌換時也有一定優惠，特殊情況下還能得到官方的武力支援。當然，作為代價，如果上頭有任務，要無條件服從安排。”

“可以。”林岳心裏明鏡似的。當然，對這種安排他也不是太反感。

“萬靈，哪支拾荒隊在城裏？”俞飛燕問萬靈。

“117隊吧！他們好像昨天剛回來，又減員了。”

“那好，你帶他去117隊安置吧！所有福利待遇一次發放到位！”俞飛燕行事利索，毫不拖泥帶水。

“跟我來吧！”萬靈又戴上了眼鏡，露出優雅而知性的微笑。

林岳提起包，跟着萬靈出了特勤局。

此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然而林岳卻注意到街道兩邊只有寥寥幾盞油燈亮起，不由疑惑地問萬靈道：“怎麼城裏也沒有電嗎？”

“電？”萬靈像有些驚訝：“早就沒電了啊！”

林岳尷尬地一笑，連忙掩飾道：“我還以為城裏會有電呢！”

“你大災變后一直在廢墟？”萬靈問道。

“是的。”林岳知道萬靈的能力，不敢多說話了。

好在萬靈接下來也沒有多問什麼，兩人往東走了一段，轉幾個彎，便來到一個小院。

“高隊長，我給你帶新隊員來了！”萬靈站在門口喊了一聲。

頓時從屋裏出來了三個人，為首的是一個國字臉，眼神凌厲，後面跟着一個小青年和一個老頭。

“咦，怎麼帶了個老頭過來？我們這裏可不是養老的地方啊！”國字臉還沒有開口，小青年看到了林岳的樣子，突然驚叫起來。

“這可不是老頭，他年輕着呢！”萬靈解釋了一句，又將彼此介紹了一下。

領頭的叫高宏憲，小青年叫楊文虎，老頭叫覃三順。

高宏憲略帶不滿地瞪了楊文虎一眼，開口問林岳道：“你多大了？”

“二十七。”林岳心念一轉，報了個數字。

萬靈神色不變，她自然不會拆破林岳的小謊言。

“二十七？看起來比三叔還老呢！他這麼弱，能行嗎？”楊文虎斜覷着林岳，眼裏充滿了狐疑和不屑。

“什麼叫比我還老？我才四十多算老嗎？還有，不許叫三叔，要叫三哥，聽到沒有，臭小子。”覃三順拍了一下楊文虎的頭，不滿地嘟囔道。

“好了，人是俞隊讓我帶過來的，你們也不要嫌棄。高隊長，他是你的了！”萬靈語氣軟中帶硬，不容置疑。

聽到“俞隊”兩個字，三人都沒話了，就連楊文虎也一下子哽住了，就像一隻大鵝突然被掐住了脖子，臉色忽紅忽白，震驚中還帶着一絲掩飾不住的艷羨。

萬靈對林岳說道：“你以後就跟着高隊長。等一下我會叫人將你的東西送過來。”說完，乾脆利索地轉身走了。

“嘶，俞大隊長的人……”楊文虎在後面低聲嘀咕。

“臭小子，嘀咕些什麼？”覃三順又在後面拍了他一巴掌。

林岳不由得略有些尷尬。

“真二十七？”高宏憲又問林岳。

“真的。”

“算了，現在也沒有挑三揀四的餘地。”高宏憲自嘲地一笑，招手道：“進來吧！”

林岳跟着他們進了院子，高宏憲指了指西邊的一個房間，說道：“你就住這個房間吧！”

林岳走進房間，四處看了看，卻見裏面桌椅碗筷、衣物被褥俱全，不由得問道：“這裏有人住嗎？”

高宏憲臉色微暗：“這是隊員張定的房間，他在上一次任務中……”

林岳知道他的意思，沒有追問下去。

“唉，這都是命啊！”覃三順感嘆：“這世道，命不好！”

“你們的拾荒隊也這麼危險嗎？”林岳問道。

“什麼拾荒隊？我們叫“物資採集隊”，隸屬於海隅城臨時管理委員會，是有級別的。只有民間不入流的才叫拾荒隊。”楊文虎急了眼，忿然糾正道。

“嗤，你就認命吧！外面的人確實都稱呼我們為拾荒隊。”覃三順戳了楊文虎痛點。

高宏憲不理他們鬥嘴，問林岳：“你原來做什麼的？”

“拾荒的。”

“做了多久？”

林岳便含糊答道：“大災變后便一直待在廢墟。”

沒想到高宏憲聽了，不僅沒有鄙視，反而目光發亮，認真地看了看他，點頭贊道：“能在廢墟里生存將近兩年，你很了不起！”

林岳不由得有些心裏發虛。

楊文虎和覃三順也在認真打量着林岳，像是重新認識他一般。

“老手啊！好好好！”覃三順豎起大拇指，一連說了三個好字。

林岳臉上不由有些發熱，訕訕說道：“我就是東躲XZ，只要苟住性命就行，可不像你們。”

“那也了不起了。看看我們這些採集隊，當初五百個隊伍，現在還有幾個滿員？又有多少個空隊番號？”高宏憲道。

林岳放下背包，將包里的獸肉放到桌上，血腥味頓時瀰漫整個房間。

“你哪來這麼多鮮肉？”高宏憲目光中透着驚異。

“撿來的。”林岳說的是實話。

“切，如果地上有撿，還需要咱們出生入死？滿城人還會食不果腹？”三人明顯不信。

“要不分你們一些？反正我一個人也吃不完。如果不是入城的時候按規定繳了三成，現在應該還要多些！”

“什麼？交了三成？你上當了。只有拾取的生活物資需要上繳，你這明顯是新鮮獸肉，拿命換來的，可不是拾取的，根本不需要上繳。走，去投訴他們！”楊文虎憤怒地嚷了起來。

“啊？原來這樣。”林岳愣了一下。但轉頭一想，當時好像是俞飛燕的意思，而且這些肉本來也是她和文天鷹的，自己除了背回來，也沒做別的事，便連忙安撫楊文虎道：“算了算了。我剛進城，別惹麻煩。”

高宏憲也道：“他們這樣確實過分了。林岳，要不我幫你去說？”

林岳也不好解釋，怕扯到俞飛燕身上，又節外生枝，只得擺手道：“真的算了。好不容易有個安身之處，還計較這個幹嗎？”

覃三順倒是又豎起了大拇指，贊道：“通透！”

三人說話的功夫，就有人在門口高喊林岳的名字。原來是物資部送了東西來，衣服被褥、鍋碗瓢盆都有，甚至還有一把厚背大刀。

楊文虎眼睛一亮，搶先一步，拿起大刀，在手裏挽了個刀花，又拿手指試了試刃口，羨慕道：“好刀！好刀！我當初進隊怎麼就沒有呢？”又斜着眼睛看了林岳一眼：“不會是俞大隊長的關係吧？”

“去去去，要刀你自己換去！”高宏憲奪過大刀，還給林岳，交代道：“這些東西你收好了，以後就再沒有免費的了。房子裏原有的生活物品，你如果有不要的，可以清出來放在院裏，我幫你處理。另外那些肉也不能浪費，除了留夠自己吃的，剩下的可以用鹽腌上，做成臘肉乾，方便攜帶。或者你也可以兌換成積分，用來買其他東西。”

“哪些東西可以兌積分？大概什麼價格？”

“現在這階段，食物兌換積分最合算，一斤一點，屬於平價交易。就以肉類而言，一斤肉可以兌換二十點積分。而你這把刀算裝備，兌換要五百點積分，回收就少得多。當然，如果私下交易，就要看情況了。”

高宏憲這麼一說，林岳對城裏的物價有了些概念，想起上繳的二十八斤肉只換得二百八十點積分，不由有些心疼。

林岳也不是小氣的人，當晚便拿出些肉出來，做了一頓獸肉大餐。

眾人聚在一起大快朵頤，彼此很快就熟悉了起來。

第二天，高宏憲讓楊文虎帶領林岳去了城裏的物資部。林岳想將一些多餘的獸肉換成積分，再挑選一些生活用品。

“唉，這跑腿的活，要是擱以前，我們家有的是下人做，哪裏輪得到我出馬呀！”楊文虎一出門就有些抱怨起來。

“聽起來，你以前也是大戶人家的公子了？”林岳打趣了一句。

“公子不公子的不好說，現在也不時興這麼叫了。但是那時，家裏大廚是每月都要換的，跑腿的保鏢更是隨叫隨到，大部分我都叫不出名字，因此生活上的小事都不需要我們親自出馬……”說起這些，楊文虎微微有些自得，彷彿回到了豪門，頭也高高地昂了起來。

林岳不由得吸了口涼氣：“這麼闊氣？那現在……”

楊文虎眼睛一翻，一臉不耐煩的表情：“現在就不要提了……唉，我說，你跟俞隊長到底有什麼關係呀？”他反倒對林岳刨根問底起來。

“沒什麼關係啊！”林岳隨口答道。

“還保密呢！”楊文虎明顯不信，試探着問道：“親戚？”

林岳搖了搖頭。

“朋友？”

林岳又搖頭。

楊文虎連問了幾次。見他越猜越離譜，林岳不由得有些不耐煩了，說道：“真沒什麼關係。而且，這個重要嗎？”

“當然重要了！”楊文虎一臉認真的樣子：“像俞大隊長那樣的人，你如果能跟她攀上關係，那在這海隅城立足就完全沒有問題了。現在可是亂世啊！你看這路上來來往往的人，其實大部分人的性命還比不過路邊的一根野草呢！”

“俞隊長有那麼厲害？”林岳不禁狐疑道。

楊文虎看他確實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只覺得自己在拋媚眼給瞎子看，不滿地噓了一聲，失去了解釋的興緻。

他不說，林岳也懶得多問。

繼續向前走了一段，上了大路，氣氛便有些緊張起來。林岳看到不時有一隊隊巡查人員身着制服，荷槍實彈，與他們擦肩而過。其中有一隊人還過來查問了他們的身份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