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黑蛟 你來斬我
她不想招惹事端，但更不想楊臨被折辱。
這些年他承受的已經夠多，憑什麼還要被人給看低。
他一樣是個人，憑什麼他們要覺得高他一等？
甚至，如果此時眼前的人不是皇子，她會直接出手。
“嘖嘖……好，好的很。”
三皇子起身，伸手擦拭嘴角的鮮血，而後放在舌尖，輕輕吸吮。
“我的血……很久沒有嘗過是什麼滋味了。”
他眼神微眯，看過楊臨和楊靈兒。
“走！”
他轉身離開，彷彿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但越是如此，卻也讓楊臨心中卻越是忌憚。
黑甲男子也是一言不發，微微拱手，隨着三皇子等人離開。
樓層之外，更是無人敢駐足，生怕招惹無妄之災。
“下次碰到這種事，直接打過去，我讓你老實點，可沒讓你受委屈。”楊靈兒低聲說道。
楊臨苦笑一聲。
靈兒姐一如既往的強勢。
雖然他也猜測，因為自己的父親，他們同樣不敢對自己下殺手，那是他背負生離之苦換來的，那不是一種榮耀，不是自己的有恃無恐，他想要的是終結，而不是利用。
“不過也不用太過擔心，等你進了學宮，有我在，沒人能找你麻煩。”楊靈兒說著，伸手摸了摸懷中的橘貓，橘貓身上那悚然的情緒才緩緩平復。
楊臨也看了過去，只是此時這橘貓的目光卻讓楊臨心中一顫。
充滿了幽怨。
“給，這是你要的精血，不夠跟我說，我再給他放點血。”楊靈兒這時而已說道。
楊臨恍然，怪不得此時這小傢伙會是這種表情。
看着眼前盛着足有十幾滴精血的瓶子，楊臨伸手接過：“夠了，多謝靈兒姐。”
……
時間推移，轉眼已至深夜。
咚！
有人擂動了暮鼓，如雷霆震蕩，響徹在長街。
子時已至。
而隨着這一聲鼓聲出現，喧鬧的長街頓時安靜下來。
所有人都知道，接下來才是動人心魄的時候。
在大夏，能上斬妖台的妖，都是窮凶極惡的，不管是修行之人，還是黎民百姓，都想見識一下。
尤其是這一次，大夏為了彰顯天威，更是早早宣傳出去。
今日所斬，是一頭惡龍。
“聽說今日要殺的是一頭龍，傳聞這是一種龐然大物，兇殘無比，能生吞活人。”
“生吞活人算個屁，我聽說，這種妖能日食江海，夜吞日月。”
“不過還是我們大夏更強，這妖即便是再強大，還是免不了上斬妖台。”
……
一瞬沉寂之後，人群之中就陷入躁亂，眼中都帶着興奮，甚至是狂熱。
這是人的本性，總是好為人師，表現出自己與眾不同的一面。
嘩啦啦……
正在此時，鎖鏈糾纏碰撞的聲音忽然傳來。
吼……
陣陣低吼如同天雷震動，震懾人心，讓場中再一次陷入沉寂之中。
接着，一道身影踏空而至，他身穿一身紋綉了山河之色的章文官服，緩緩降臨在斬妖台上。
“大夏天承三十二年，羅浮山惡蛟為禍人間，民不聊生。”
“夏主仁德，舉國之利刃擒之。”
“今上元之夜，老夫楊開先，秉夏主之意，於斬妖台斬之，以儆效尤。”
楊開先雙眸如刀，威嚴十足。
聲音落下，他看向玄武樓高處，雙手抱拳，單膝跪地：
“時辰已到，臣請斬妖。”
“允！”
一道聲音貫穿虛空，緩緩飄落。
而玄武樓三層中的楊臨，在聽到這聲音的一瞬，眼中都是驟然一沉，一抹冷光情不自禁的蔓延而出。
記憶被拉扯出來，那銘心刺骨的畫面不斷閃爍。
“夏主……”
他喃喃自語。
楊靈兒看了過來，秀眉微蹙，但並未說什麼。
不過幸好，楊臨很快就調整過來。
他的確心有不甘，但也清楚，如今的自己，連討要一個交代的資格都沒有。
接着，他將目光再度轉移到斬妖台上。
而此時，那沉悶如雷的嘶吼聲越來越近，方圓之中更是隨着這嘶吼而微顫，可見一斑。
“帶妖龍上斬妖台。”
斬妖台上，楊開先坐在監斬台上，丟出一枚黑簽。
嘩啦啦……
隨着黑簽落地，那鎖鏈之聲更是逼近，震耳發聵。
但只是一瞬，數道身影從天而降。
這些人的手中各自拉着一條鎖鏈，而鎖鏈中間匯聚之地，則是一頭黑蛟。
這黑蛟足有數十丈，但鎖鏈刺穿了它的肉身，無數龍鱗逆翻，血色刺目，寒光凜冽。即便他生的再兇殘，此時也是困獸。
轟隆隆！
巨大的蛟龍之軀砸在斬妖台上，但沒掀起任何波瀾，斬妖台依舊固若金湯。反倒是那蛟龍，更是因為這一遭，而更是無力的癱軟在斬妖台上，碩大的蛟目之中，帶着垂死的哀傷。
而下方圍觀的百姓，此時更是大氣都不敢出，之前還綿延不絕的吹噓聲也蕩然無存。
甚至他們眼中的興奮和熾熱也都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只剩下愕然和驚悚。
“妖龍，你霍亂黎民，枉殺無辜，今日斬妖台上斬你性命。”楊開先的聲音隨之出現，怒喝聲中，殺意決然。
但根本沒有回應，此時的黑蛟已經是強弩之末，似早已被斬斷了神力，此時只是待死之身。
楊臨靜靜的看着眼前。
他沒有任何情緒波動。
死過一次，他的內心已如磐石，他自然知道，這世上道理從來不是講的，功大欺理，力大壓天。
但楊靈兒這時卻微微一嘆：“可惜了，他若是走蛟成功，或許真有機會化龍，不過功虧一簣，死劫難逃。”
楊臨看了過去，有些意外。
以他對楊靈兒的了解，她絕對不是多愁善感的人，只是不知此時為何會有這種感慨。
只是他沒有多說什麼。
“是不是很疑惑為何我會感慨？”楊靈兒察覺到了楊臨的目光，輕聲問道。
楊臨點點頭。
“因為這是三叔曾經指點過的那頭蛟。”楊靈兒嘆息一聲，懷抱的橘貓也是輕叫起來，卻極為哀傷，似是兔死狐悲。
楊臨卻眉心一悚，緊緊皺眉。
“你說他和我父親有舊？”
楊靈兒口中的三叔，就是他的父親。
“嗯。”楊靈兒輕嗯一聲，情緒很低。
楊臨心緒錯亂，下意識的，他看向了黑蛟。
卻沒想到，此時黑蛟的目光竟也看向了他。
旋即一瞬，一道聲音就出現在他腦海之中：“你來斬我！”
那聲音直擊神魂，雖然只有簡單四個字，但卻帶着哀求，彷彿在尋求解脫。
楊臨心神動蕩，如果不是他神魂此時有大日護持，怕是根本就承受不住。
“小子，你去斬他。這頭蛟只想死在你手中。”這時，道爺的聲音也出現在楊臨腦海之中。
楊臨心中錯亂：“道爺，你什麼意思？”
“沒聽那丫頭說嗎？你老子曾經指點過他，現在他想還了恩情，死在你手中，送你一場造化。”道爺說道，彷彿已經和黑蛟對話，轉述給楊臨。
楊臨皺眉，心中亂如麻。不知為何，他心中此時反倒有些惆悵。
但不等多想，楊開先的聲音再度落下：“掌刑判官何在，子時一刻已到，行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