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薩摩瑞的傳說
在當天剩下的旅程中,眾人又遭遇了另外兩次襲擊,在紮營后還遭遇了一次夜襲,全都來自耶諾古手下的劫掠隊。這些由數名中階惡魔為核心戰力的隊伍對一般的旅行者來說是極大的威脅,但碰上蘭斯洛這幫人就純屬送上門的塞刀肉,完全是人類騎士一些新花招的練習對象。
第二天眾人繼續前進,這一天比較順利,只遭到了一次襲擊,但令人不安的是襲擊者的身份:塔納厘亡靈。這絕非什麼正常現象,眾所周知,惡魔死亡后屍體會快速風化,彷彿深淵之母收回了她的力量——這意味着惡魔並不是理想的死靈法術材料。
答案隱藏在襲擊者身後的那些施法者身上。蘭斯洛的靈覺敏銳的感應到了空氣中的魔法波動,立即傳音入密給阿拉密爾,精靈牧師以一個簡單的造水術讓隱行者無處遁形。從這些戴着羊骨頭盔的惡魔侍僧身上,眾人找到了末端是骷髏頭的權杖徽記,那是‘不死大君’奧喀斯的標誌,一個似乎不應該出現在此地的勢力。
情況在第三天迅速惡化,一行人在白天時經歷了七場戰鬥,紮營后還遭遇了兩場夜襲。某種程度上來說,這才是在深淵位面中旅行時的常態,但頗具諷刺意味的是,襲擊者並不是本地居民——這裏可是阿茲格拉特,深淵三巨頭之一‘烏黯主君’格拉茲特的領地,與深淵的其他角落不同,此地素來以‘安全’作為招牌吸引多元宇宙各個角度的商人們造訪,但從蘭斯洛這幾天的經歷來看顯然名不副實。
一開始還為自己的兄弟將要表現出來的無能而竊喜的凱隆現在也笑不出來了,因為這一天的襲擊者中出現了另一個讓他笑不出來的勢力:那是一群格外凶狂的惡魔,首領是名長了兩個腦袋的迷誘魔,其背後的指使者不言自明——‘惡魔王子’狄摩高根,深淵位面誕生的諸多邪物中最糟糕的那個。
局勢某種程度上已經完全超出了眾人的預期,在格拉茲特下落不明的情況下,深淵三巨頭中的另外兩個頭都將自己的爪子伸進了烏黯主君的領地,再加上攪屎棍一樣的豺狼人之主,阿茲格拉特此刻就像一塊已經被插滿了餐刀的蛋糕,問題在於,這些握着餐刀的傢伙都是寧可自己吃不上、也不能容忍別人比自己多吃半口的無恥惡棍,他們如果沒有能力幹掉彼此,就會幹掉蛋糕。
這種情況下,繼續呆在蛋糕內顯然不是什麼好主意,但蘭斯洛還不能走,有一顆屬於他的櫻桃可能就藏在這塊蛋糕的某塊奶油下,他一定要帶她一起離開。
到了第四天,旅程又平和的近乎詭異,沒有耶諾古的掠奪者,沒有歐庫斯的不死亡靈,也沒有狄摩高根那些長了兩個腦袋的怪物,空氣中只有眾人空洞的馬蹄聲回蕩,眾人忍不住越騎越快,最後完全是在策馬狂奔,彷彿迫不及待的想要遭遇點什麼。
最終,他們在大地放射的光芒開始轉弱的時候,抵達了此行的目的地:薩摩瑞。按照凱隆之前的介紹,如果澤拉塔是一座下水道里都流淌着錢幣的商業之都,那薩摩瑞就是一座純粹為享樂服務的慾望監牢,這座城市中那些優雅的高塔、芳香的街道、精緻的會客室吸引了大量拜訪者,在薩摩瑞任何幻想都能得到滿足,只要付出‘合適’的代價。此外,這座城市同時也是惡魔們的避難所,無人知道格拉茲特與惡魔殿達成了什麼協議,但惡魔殿的狼蛇魔和巴布魔徵兵官不會進入薩摩瑞,揪出那些該去血戰軍團中服役的倒霉蛋。
這些描述讓眾人覺得薩摩瑞似乎是一座掛着粉紅色綢緞的甜蜜深淵,但映入眾人眼帘的是一座戒備森嚴的黑色要塞,那些高聳的塔樓、巨大的床弩、懸挂在城牆頂部的狼牙滾木以及全副武裝的守衛們讓城市的剪影看起來充滿了攻擊性。
而在要塞周圍的大地上,到處都是激戰過的痕迹——被巨力砸的變形的盔甲、插在白骨中的斷刃、如同野草般的茂密的箭矢,以蘭斯洛的眼力自然不難看出,至少有四個以上的惡魔軍團近期在這裏遭到了毀滅,戰鬥的規模和激烈程度都讓他有些暗暗吃驚。
在眾人接近到距離城牆還有一百多尺遠的時候,一支從天而降的響箭命令他們停下。
“停!誰在那!”一道粗啞的吼聲從高處傳來,“說明你們的來意!”
“我是格拉茲特之子凱隆!這些是我的隨從!”凱隆神氣活現的策馬向前,“以烏黯主君的名義,給我開門!”
“烏黯主君他老人家一晚上能弄出七八個兒子來,你又是哪來的野種?”出聲的是名被鎖具掛在塔樓頂部的箭魔,“我讓你呆在原地別動!否則我就幫你在原地不動!”
眾人克制住了吐槽和拆台的慾望,任由同行的惡魔與守門人交涉。
“該死的,我可是出生在銀宮的鏡廳,成年之前就獲封男爵爵位的凱隆王子!就憑你剛才那句話,我就能割了你的舌頭!”
蘭斯洛注意到,凱隆的口音有了些微妙的變化,聽上去更有頓挫感,如同戲劇表演者在舞台上說話時的腔調。也不知道是口音的效果還是凱隆自報家門的作用,那名箭魔不說話了,直接翻身消失在塔頂背面的陰影里,過了不到一分鐘,一名身材臃腫的迷誘魔從城牆的另一個位置朝眾人喊話。
“蒼蠅街男爵,‘給蛤蟆鍍金者’凱隆?是你么?”
“……是的。”凱隆咬牙切齒的答道,“可以打開城門了么?”
“已經安排人去做了。”迷誘魔用一聽就很不真誠的語調答道,“在那之前,能容許我問您幾個問題么,凱隆王子?”
“看來不答出來這門是永遠也開不了了…你問吧。”
“您誤會了,我只有幾個簡單的問題,完全是出於我個人的好奇……您是打哪兒過來的呀,給蛤蟆鍍金者?”
“澤拉塔。別再叫我那個綽號了,我不喜歡。”
“好的,我為您備註一下…那麼我還想知道,您是怎麼抵達薩摩瑞的?”
“四天的騎行,就這麼簡單。”凱隆拍了拍胯下的夢魘戰馬,“你認得這種美麗的生物吧?”
“當然,當然…我的人就要到大門的絞盤了,我只剩最後一個問題……”
“問吧。”
“既然您是從澤拉塔來,那為什麼不直接使用澤拉塔的傳送陣,反而要靠這些四隻蹄子的馱獸穿過危機四伏的野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