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洛希,去道歉

13、洛希,去道歉

傅誠深森冷的眸光落在洛希身上,一瞬不瞬。

今晚的洛希好像吃了熊心豹子膽,竟然敢當眾挑釁他了。

他倒是要看看,他要是梗着不喝這酒,她要怎麼圓場?

洛希絲毫不懼地迎上他的目光,四目相對,極快,卻在電光火石之間,看清楚彼此眼中的堅持。

洛希率先移開了視線。即便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面對他時,她心裏還是怕的。

這個男人天生就該是上位者,單單一個眼神,就能讓人膽戰心驚。

但是今晚,她不能退縮!

陳芸不是想要看她一切被搶走時,痛不欲生的表情嗎?她偏不給任何人瞧見!

不但不給他們瞧,她還要讓這一屋子的人都知道——他們,都不是她洛希在乎的。陳芸要搶,那就搶走好了,她根本不在乎。

這其中,也包括傅誠深,她領了證,蓋了章的合法丈夫!

“傅總不敢喝嗎?”她指着傅誠深面前的分酒器,語氣輕佻散漫。

“不喝。”傅誠深冷睨着她,擺明了要讓她下不來台。

洛希並不尷尬。她走過去,端起分酒器,溫柔地朝他笑起來:“洛總敬的酒,傅總不肯喝,可見是不肯給洛總面子。都是親戚,我也不好乾看着洛總丟了面子,這樣吧,這酒,我替傅總喝了。”

陳芸忙阻止她:“你有什麼資格替我的未婚夫喝酒?”

洛希順手把酒遞給她:“你有資格,那你替他喝。”

陳芸看着那滿得快要溢出來的酒,不敢應下。

那可是白酒啊,這麼多酒一口喝下去,會要她的命的。

洛希不屑地笑她:“慫包。”

仰頭,一口把半斤酒幹了。

屋子裏氣氛詭異起來,不知道什麼時候起,沒人再說話了,一屋子人都盯着洛希喝酒,暗暗佩服她的酒量。

洛希喝完,又去夠酒瓶子,同時笑盈盈看向洛榮泰:“洛總,這第二杯酒,你該敬我。”

“你?你有什麼好敬的?”

“你說呢?”

說這話,已經把洛榮泰面前的分酒器倒滿了,又是小半斤白酒。

趁着遞酒的機會,她小聲問洛榮泰:“傅總知道洛總還有個親生女兒嗎?或許,我該親口告訴傅總。”

“敬,我敬。”洛榮泰認命地喝下去第二杯酒。

一斤白酒下肚,他不行了。酒還沒喝完,就一頭栽倒在桌子上人事不省。急的王悅忙過去,又是掐人中,又是忙着灌醒酒湯。

洛希舉起分酒器,無視某道森冷視線:“這杯是敬我的,我幹了。”

又是仰頭幹了。

接着,第三杯遞到了陳芸面前:“姐姐說,這杯酒該敬誰呢?”

陳芸哪敢跟她拼酒,可憐兮兮地搖着傅誠深的胳膊:“誠深,我不會喝酒。”

那樣子,擺明了是在指責洛希欺負她。

洛希不客氣地譏誚:“傅總是打算替女朋友喝嗎?”

傅誠深唇線緊繃,眼裏燃着暗火:“夠了。”

洛希眼神輕蔑:“傅總心疼了?”

傅誠深森森冷意的聲音傳入她耳膜:“洛希,你過了。”

洛希原本穩穩端分酒器的手抖了一下,灑出來一點酒,把她的指尖打濕了。

她忽然就有點嫉妒陳芸。真好啊,即便長了一副蛇蠍心腸,只要裝裝無辜撒撒嬌,立刻就有人心疼。

而她呢?心疼她的人,在哪兒?

身體忽然就被抽幹了所有力氣,覺得眼前的一切都好沒意思的。

她放下分酒器,看向陳芸:“記起來東西放在哪裏了嗎?趕緊還給我。拿到東西,我立刻離開。”

“記起來了,你等着。”

陳芸取來相冊,洛希打開翻了翻,確認是她的相冊無意,轉身就走。

這時候誰也沒有繼續吃飯的心思了,任憑陳芸如何活躍氣氛,屋子裏都是一陣有一陣詭異的安靜。

傅誠深只覺得太陽穴霍霍地疼。一時就有種衝動,想要衝出來揪住洛希好好質問她,為什麼要來攪局?為什麼偏偏要為難陳芸一家?

今晚的她,實在是太令他失望了,簡直是在胡攪蠻纏。

“我先走了。”他站起來告辭。

陳芸極力想挽留。可惜他去意已決,陳芸沒能說上兩句,他已經邁出了大門。

“誠深,我送送你。”陳芸追着他跑出去。

剩下的一屋子人自然不願再呆,紛紛找了借口告辭。轉眼間,只剩下洛榮泰一家三口,面對一屋子殘羹剩飯,面面相覷。

“都怪洛希,這丫頭是存心跟我們家過不去!好好的飯局都被她攪了。”

王悅手指頭戳到洛榮泰臉上,恨得咬牙切齒,“當初我說把她丟到孤兒院去自生自滅,你偏不聽,非要把她扔給洛慧娟養。看看,現在報應來了吧?我早就找人算過了,這丫頭是喪門星,有她在,我們家就別想有好日子過!這要是攪黃了傅總和芸芸的婚事,我,我就跟你離婚!”

洛榮泰早就醉成了爛泥,聞言只是嘿嘿笑笑,含混不清道:“不用你離婚。她敢壞老子的事,老子跟她拚命。什麼親生不親生的,誰能讓老子飛黃騰達,誰特么就是老子親女兒。”

洛希也醉的不輕。剛走出姑姑家大門,就醉得連路都都不穩了。之所以能撐到出門,全憑胸口一股怒氣。

她為姑姑不值。辛苦養大的女兒,轉頭就認了別人做父母。血脈相親的弟弟也完全忘了親姐姐躺在醫院裏生死未知的事實,大擺宴席,只為了告訴街坊四鄰,他要做傅氏總裁的岳父了。

討好傅誠深這件事,比姑姑的命還重要嗎?

她扶着樹歇了半天,才勉強壓住胃裏翻江倒海的感覺。

低頭時,看見樹皮上深深的划痕,是很多年前她劃下的,經年累月,如今已經掛滿了樹膠,像一道醜陋的傷疤留在樹榦上。

當年,她站在石頭上,用小手比劃着這裏,對姑姑說:“等希希長到這麼高的時候,姑姑就不用這麼辛苦了。希希是大姑娘了,可以照顧姑姑了。”

她還記得,當時姑姑開心得眼睛都看不見了,告訴她:“就算長到這麼高,希希依然是姑姑的小公主。”

她怕忘了對姑姑的承諾,偷偷拿了小刀,在她比劃的位置刻了又刻,當天就被鄰居奶奶揪着小辮子帶到姑姑面前告狀,說她破壞公物。

想起那些陳年往事,洛希一時失神,衝著樹傻傻笑起來。

笑容實在難看,以至於傅誠深看見她時,眉頭鎖得更深了。

“攪了別人的飯局,你很開心?”他盯着她,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

酒意上頭,洛希看不清楚眼前人的模樣,她保持着臉上的笑意,無所謂地點頭:“是啊,很開心。”

傅誠深冷冷看了她半晌,只覺得她笑得毫無形象的樣子難看極了。

他往前走了兩步,想去拉她,剛碰到她手腕,就被狠狠甩開。

“別碰我。”

“洛希。”傅誠深聲音陰沉,帶着警告的意思,“去和他們道歉。”

洛希沒動。她仰頭,努力睜大了眼睛。涼風吹乾她額頭的薄汗,有一瞬間的清明。

“你是……陳芸的未婚夫?”她認出來了。

傅誠深沒說話。

她的眼眶一點點熱了。是了,她想起來了,就在剛剛,他當著她的面宣佈,他會在三個月後迎娶陳芸,在她灰溜溜地被他趕出江城的同時。

他和陳芸是一夥的。他們,都沒有心。

洛希靠着樹,軟軟地蹲下來。

明明最不想在這個人面前示弱的,可是她好累,從未有過的疲憊。

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才能讓姑姑好轉起來,一時又覺得不管她怎樣堅持,在陳芸那些人眼裏,她都像是一個笑話。

她也曾想過要靠自己去賺錢,賺很多錢,為姑姑請最好的醫生,用最貴的葯,不惜一切代價救活姑姑。

可到頭來,她連個護工都請不起,還要靠陳芸未婚夫的施捨。

他們一定在笑她,笑她自不量力,笑她異想天開。

可她,還能有什麼辦法?

眼淚終於忍不住掉出來,一滴滴砸在手背上。初時還有溫度,很快就變得和夜色一樣冰涼。

傅誠深皺起眉頭:“你又想做什麼?好好的,哭給誰看?”

洛希用力擦掉眼淚,力氣使大了,臉上留下一片紅,賭氣道:“我想哭就哭,你又憑什麼管我?”

眼前的女人臉色慘白,眼睛紅得跟兔子似的,身上還時不時散着酒氣,沖他怒目相視的時候,真是沒一點能看的。

傅誠深嫌惡地皺起眉頭,冷笑:”我憑什麼管你?洛希,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你不是為了錢,把自己賣給我了嗎?”

賣……

洛希臉色更白。

是了。她把自己賣了。

所以,不管他對她做什麼,指責也好,嘲笑也好,她都沒有拒絕的權利。

她只能忍着,把所有的委屈咽進自己肚裏。

她扶着樹,緩緩站起來,月光照在她清冷臉龐上,慘白的幾乎透明。她努力彎起嘴角,笑容輕得像是能被風吹走。

“傅先生。”她直視着他的眼睛,清晰問他:“我可以……把自己賣得,再貴一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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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先生,復婚請排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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