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不喜歡也可以欣賞

我走在朋友的後面，邊走邊聽他講述他長久以來的宏偉計劃。小城中鮮少有樹木，在村子裏一直煩擾我的棉絮便是很難見到的了。小城的街道上人很多，來來往往間夾雜着無盡的話語和生氣，聽朋友說即使在下雪的日子裏，街道上也總會有不少的人，我想這或許便是他喜歡的吧。我笑着走上前去，和他並排走在一起，風從小城的角落裏吹起，街邊的小吃攤不斷的冒着熱氣。

“這是我現在最喜歡的東西。以前，我是不喜歡的，就是某一天吧，我偶然來這裏看，在某一個瞬間我突然感覺到了，怎麼說吶，應該說是美吧“。我站在那一面面巨大的玻璃牆前，不斷的掃視着裏面那一幅幅巨大的壁畫。小城有很多年的歷史了，這裏的每一塊壁畫都充滿了古樸和沉重的莊嚴感。朋友不斷地調整着自己的表達，想要讓我能更好的明白他愛好的轉變。我覺得有些開心，我很少可以看到他這種樣子，在我過往的印象中，他總是樂天派，熱心腸，喜歡熱鬧和充實的生活。所以他的話語中總帶着篤實和自信，乾淨利落且富有感染力。但總讓人覺得太過於完美，完美的那麼不真實。相比之下，他笨拙而充滿重複的陳述讓我感覺更加的親近，也讓他在我的印象中顯得更加的立體和真實。

我看着眼前的壁畫，精細而古樸，每一塊都記載着一段過往。我已比小時候多了很多的經歷，我可以從面前的壁畫裏讀出一段段的歷史，甚至可以感覺到壁畫主人想要表達的感情。我知道朋友應該是在某一天的某個特定的時刻，帶着恰好的情緒，來到這裏。這一幅幅的壁畫，一個個的故事也恰好迎合了他的心情。那應是最完美的，那一刻應是屬於他的，所有的一切都應該連綿不絕的，一切都展現在他的面前，進而融入他的認知和情緒里，讓他看到了他從沒有看到過的美。我很好奇他到底看到了什麼，倒也知道那應是我永遠無法知道的，應是獨屬於他的。

古舊而精細繁雜往複的事情我大都是不喜歡的。至少在很小的時候，我可以毫無遲疑的表達出那種篤定的情緒。伴隨着年齡的增長，各種情緒也開始隨着我的認知相互蔓延，一切情緒的邊界變得更加模糊，而詞語的表達在這種交融的混沌面前也更加顯得蒼白無力。我看着面前一塊塊的壁畫，並沒有帶有過多的情緒，那種帶有期許和驚奇閱讀故事的情緒已在更早的時候表達殆盡。而我也知道，那種令朋友驚嘆的美，也並不會展現在我的面前，那本就是獨屬於他的。朋友也應是清楚的，但那美應是無法描述的。在我來到這座城時，他會想讓我知曉那種他見到過的美，即使他知道我無法明白，也終是無法看到。

我看着他，也終是什麼都沒有說。只是跟在他的後面一塊塊的看着，不時對他的表達迎合著。就好像很多年前，我寫在本子上的，不斷和母親、朋友們表達的，不斷在夢中重現的，想要緊緊抓住的那種情緒。

如果某一年的某一天，我向你展示了我最喜歡的東西，你應該也會喜歡吧？就算，就算不喜歡，至少也會欣賞，對吧。